又一声“七鹤”声起,当时一声义气之下的挥刀相向似乎已然远去,年少时的同门,百年的jiāoqíng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你准备甩手了?”梅七鹤动了动唇,一时之间,似有无数话语在唇齿间翻滚,最后出口的却是这一句毫无威势的责问。
但见秦雅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然:“七鹤,修真者容颜不老,但比起层出不穷的昆仑修士,我等终究是心老了。破军星之言,秦某以为该信则信,该不信便不信,九龙禁地那位七杀星,主乱世之贼,虽然了不得,不也是被先人所镇压了下来?不如且看且行,随遇而安。”
梅七鹤身形一晃,昆仑后辈,人才辈出,他人虽并不时时刻刻关注着云开书院的动向,却也知晓云开书院的弟子那般少年飞扬,思及自己岂止是老一代与两代的关系?心思一起,疲倦顿生。
“我等终究是老了么?”梅七鹤扪心自问,心头疲倦愈发沉重了起来,晃眼间,当年做得昆仑掌门之时秦止之言历历在目,再回首,如今,便连秦雅都已成了上一任的掌门,成为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心头思量沉重。
竹楼小屋已然盖好,临水而立,离云开书院都不过数步之遥。
葭葭最先察觉周围灵力波动不似寻常,转头望去,但见梅七鹤心头一阵明光霍霍,额前似明似暗,通透不凡。
“掌门这是顿悟了?”顾朗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等时候居然能够顿悟?葭葭心中亦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昆仑掌门虽光华被师尊掩盖,但同样并非泛泛之辈。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梅七鹤再度回神之时,周围景象却已日月颠倒。秦雅一行师徒三人站在一旁为他护法,体内灵力翻涌,虽不稳定,却已是出窍中期之象。
不过恍然一梦而已,便已日月星辰,完成了从出窍初期到出窍中期的跨越。
梅七鹤转头看向秦雅,静默了半晌,微微颔首:“你的决定,我多说无益,保重。”
葭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孤独、寂寥又执着,不似师尊,清楚的知晓何时抽身,他甩不开掌门这个包袱。
葭葭不知如何评判这位对昆仑兢兢业业的掌门,不过确实,他是昆仑历代掌门之中最为尽心竭力的一位,于师尊,于他们来说,他们先是修士,而后才是执法堂的人;而于梅七鹤来说,他先是掌门,而后才是修士,两者对身份看待的不同,就必然决定了今日的局面:师尊及早抽身了,可他还在孤军奋战。
同qíng倒不至于,不管怎的说,这都是梅七鹤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追求,所求不同,也就无所谓幸与不幸。
不过略略沉默,秦雅便转过身来,俯首继续手下的动作:幸与不幸不过因人而异。
竹楼小院已然完成,依水而建,临风而立,水面之上碧波不惊,美的令人心醉。
葭葭放眼远眺,但见天上弯月倒影入湖,明亮如镜,水中弯月,自有一番不同的味道,美不胜收。
葭葭感慨了一番:“师尊,先时倒未发现,您这地方当真是倚楼望临水,淡看昆仑雨。”
竹楼临湖,此湖面积不大,不过百丈方圆,却传闻是来自遥远临河的水,岂不是倚楼便望临水,淡看昆仑风雨?
端的好一处避世所在!
秦雅咀嚼了一番“倚楼望临水,淡看昆仑雨”,一时只觉这一句形容的甚妙,不禁连连点头:“这地方确实选对了,前头几十年,为师虽然教导你二人,却因为执法堂的事,不能尽心,现下倒是有闲时了,也好教导你二人一二。”
然而他难得表一次为人师者之心,却遭到了两人接二连三的反对,葭葭撇了撇嘴:“师尊,原先便好了,不用了。”
顾朗则更是直接:“不用。”
这般不给面子?秦雅眉头一跳,看向早已褪去年少青涩,变得成熟淡然的两个弟子,二人如今早已是昆仑独当一面的人物,他这个师尊,也早已是出师之时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回归
大家,某人出去走了一趟亲戚,到家已经很晚了,前一段时间的存稿已经告罄了(┬_┬),所以木有系统自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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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先任藏剑峰首座秦雅搬来了太阿峰,以彻底不理事的态度现于人前,反对、沮丧之声可谓是一面倒的趋势,就在这一面倒的趋势之中,除却葭葭与顾朗心底是高兴之外,倒是有一股新兴力量以顽qiáng之态对此事作出了坚定的支持,不是旁人,正是太阿峰云开书院的一十四名学生。
少年不知视高,一力要求秦雅来云开书院任教,当然这等要求在昆仑高层之中不过被当成儿戏一般就此揭过。
云开书院的学生自是胆识非常,不知晓害怕为何物,得知昆仑高层并不认同他一是私人的请求,便gān脆达拉拉的找到了太阿峰秦雅的住处,想要将他“请”出来。然而待一十四位少年兴致勃勃的感到之时却见那不出一日便传遍整座太阿峰的主楼小屋——原藏剑峰首座,现任太阿峰普通出窍修士秦雅的住处上空淡淡升起了一座淡huáng色的防护法罩,防护法罩之上光晕闪烁。有好事者偷偷数了数那光晕的数量。发现竟有个七个之多。却无一相同。
“七灵九转防护法阵?”出身于阵法师家族陆家的陆星罗不愧是被陆家寄予厚望的天才小辈,不过微微一愣,便立即回过神来:“竟是七灵九转防护法阵?”
“什么九转法阵?”随行的少年修士听得一头雾水,自是不明白生于阵法师家族的陆星罗见到此阵之时的激动与感慨。
“七灵九转防护法阵,一种几近于消失在世间的阵法,当真是想不到星罗有生之年还能得以一见。”陆星罗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双目璀璨如星子:身旁的一十三位修士之中无一位是阵法师,自然是不会明白身为阵法师。原本以为不再重现天日的阵法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的激动与兴奋的。
人人常道:剑修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信仰的修士,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真正的剑修自入道以来,不论艰难险阻,不论人心百态,手中三尺青锋却是永远都不能随意丢掉的东西。舍去修仙六艺,舍去世间百道,一入剑道而百道尽去,将全身心的注意力究极在一柄三尺长剑之上。寒风饮露,chuī倒一地霜华。最终真正了悟,爱剑成痴,此心不换这才是剑修。
剑在人在,剑忘人亡。是以纵璀璨如李戊辰这样的天才少年,纵使过得八十一关,成为斩神刀的新主,当年意气奋发,想来但凡参加过那次jiāo接大会的,无一人会忘却,但有朝一日,直至巅峰被打落人间,斩神刀被夺,无人能切身感受到李戊辰之心,常人所见不过是华发早生,坚毅如常,但即使当时不表,而后,总有一日会有所发作,或许悄无声息不见了踪影,或许如李戊辰一般以一种几近决绝的态势跃下云水长堤,人死灯灭。
却也正是对于一柄看似毫无生命的三尺青锋那几近痴迷的喜爱,才终究造成了剑修公认的所有修士最qiáng的地位。
三尺青锋尽在一手,如有灵xing,剑招起落飞舞间划出的是一个剑修的生平,或jīng彩或黯淡,但此等选择,没有一个真正的剑修会后悔。
所以剑修信仰的qiáng大与可怕更是天下修士之间公认的。
有了剑修如此qiáng大的信仰在前,其余修士在之面前似乎皆然黯淡。
陆星罗目中明灭如夜晚风烛,摇曳出一股截然不同的信仰,剑修信仰的qiáng大,众所以见,那其他人呢?这信仰便只有自己所能预见。
阵法师亦有阵法师的信仰,研究阵法,通明五方八卦,通明十二星宫,将数支阵旗,将阵珠点点,将阵盘一块之上,以手布下,光凭排列的不同,造成或如幻术一般面前景象的不同,或如机关术一般,堆叠而出一套隐形的山脉杀人于无形。
于阵法师而言,万千世界,尽在双指间。同样的数支阵旗,有人只将它当成一种玩意儿,待到兴趣过后,扔到不知名的角落,有人却千奇百怪,借力无形,布出手中的一番虚拟世界。
剑修以为一剑可平天下,阵法师亦认为双手可以布出自己随心所yù的世界,那世界或静静等待,恰似张大了一张口的恶魔,等待着人深入其间;或有容乃大,包纳万千,将其间的修士皆护在掌间,这便是阵法师的信仰。
借力无形,以力打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那位云开书院唯一的女传道真人的一席话语,虽然让她阵法师的身份不再为人所认可,却同样的将这一袭可称覆灭之言的话语传入了天下阵法师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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