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贴着耳朵,带着气流往里钻。紧挨她的陆青崖的身体热烘烘的,带一点儿汗味。
总觉得……不像是调整。
像是调qíng。
林媚脸发热,转过头去。
迎着阳光,陆青崖笑得格外不正经,好像早料到她要回头一样。
凑近,手掌捏着她下巴,直接就吻。
第28章 夜色小城(05)
林媚往后躲, 说眼镜儿看着呢,脑袋却被陆青崖摁着, 又亲了一会儿才被放开。
“我注意着, 他没看这边,”陆青崖松了手, 轻笑一声, “……哦,现在看过来了。”
林媚赶紧转过头去。
与林言谨目光对上, 然而后者也就只看了她一秒,就继续喝着饮料看视频了。
林媚松一口气, 瞪了陆青崖一眼, “你别闹了。”
陆青崖笑了一声, 手掌托着她手臂,继续帮她调整。
装填的子弹都打完了,手被震得过了好一会儿都还在发麻。林媚确实不能太理解这件事的乐趣, 不准备再试了。
两人也找地方坐下休息,离得稍有些距离, 但能随时注意到言谨的动向。
林媚和他讲本科时候军训的事。
“早上五点起chuáng,坐两小时的汽车,到一个什么训练基地, 枪都是固定住的,教官已经调整好了,每个人过去往那儿一趴,扣扳机就成, 来回加上排队,耗费五小时时间,就为了一发子弹……”
陆青崖笑着,把水瓶拧开递到她手里。
“不过那时候我们军训的教官是真的帅,某个海军部队,白色的制服,特别gān净,一点灰都没有。班上女生都要疯了,说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白马王子。我们排排长走的时候,好多女生都哭了,”斜他一眼,故意说,“你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陆青崖不接她这茬,只是笑说:“白色好看是好看,难洗。”
林媚笑着,拿眼瞅他,又伸手扯一扯他的衣袖,说道:“还是觉得稀奇,你以前多娇贵的少爷,吃饭的时候菜里放了店葱花末子就不肯动筷子了,现在连衣服都得自己洗。”
陆青崖笑了笑,低头往口袋里去摸烟,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一整个白天,他都没想起来抽烟这件事。
摸出一支,点着了,很慢地抽了两口,才又说话,“你想我做点别的吗?”
林媚一愣,“别的什么?”
“转业,做点别的。”
“为什么?”
陆青崖斜过目光看她,到底还是没说真正的原因,“……陪你的时间少。”
虽说现在仅仅只过了林媚这关,言谨知道真相以后不定会怎么样,还有林媚父母那边……每一环都险象环生。
他习惯把事qíng想得更远一些,比如等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以后跟林媚结婚,言谨的户口关系这些要怎么处理。不想委屈了林媚和言谨背一些不好听的名头,可要给他们名正言顺的关系,势必需要说出真相。
这桩当年gān的糊涂事,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真的说不准。
这事他委婉跟沈锐聊过,问类似的qíng况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沈锐说可cao作空间很大,但不怎么乐观。
沉默的时候,他的手被握住了。
“我觉得你是属于这个职业的,”林媚语气很平淡,“言谨有寒暑假,我也没那么忙。”
烟袅起来,陆青崖半晌没再抽一口,反握住她的手,手指合拢,用了一下力,“……不能事事都委屈你。”
那边言谨喝完了饮料,朝着这边走过来了,瞧见两人拉在一块儿的手,愣了一下。
林媚赶紧一挣,脸上有点热,“……眼镜儿,还看看吗?”
晚上的行程,陆青崖也安排好了。
开车一小时,到铜河市南郊的河边去露营。
天一分一分暗,抵达的时候,暮色里还有最后一缕暖红的光,最高处星星露出来了,月亮一道浅白的轮廓。
在服务中心租借了两顶帐篷,拿到河滩边上支起来。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鹅卵石垒砌的火盆里点篝火,一股gān燥木头烧出来的味,像是乡下过年时的气息。
火烧起来,四下亮堂堂的。
哔哔啵啵的声音里,林言谨被陆青崖领着,兴奋地跟着学扎帐篷。
扎好了,言谨在宽敞的帐篷里打个滚,惊叫:“上面是透明的!”
林媚笑说:“晚上躺着就能看星星。”
陆青崖把从服务中心领来的包解开,从里面翻出花露水递给他们,“都喷点,晚上蚊子多。”
收拾停当了,三人出去吃东西。
来的人多,怕明火多了出事,这儿的烧烤都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负责的。他们荤的素的的点了一大推,等人端过来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帐篷跟前。
脚下都是鹅卵石,陆青崖停住脚步,弯腰从拾起一枚,侧身,一甩手腕,石子从手指飞出去,贴着水面,擦出四朵水花。
林言谨“哇”了一声。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的,真没玩过这个,立即缠着陆青崖教他。
两个人往河岸边靠近,边走边从石头堆里,挑出那些能打水漂的扁平的石子。
林言谨抓了一大把,照着陆青崖的示范,把石子抛出去。
“噗通”一下,直接沉底了。
陆青崖笑了,继续指导。
终于有一枚石子成功打出了一个水漂,言谨激动地蹦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此刻都跟小孩一样。
林媚抱膝坐在帐篷前的凳子上,微笑看着他们,侧脸被篝火照亮,心口被很暖的水流浸过一样,太柔软以至于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他们点的烧烤就被服务人员送了过来。
地上铺上野餐布,林媚唤了一声,夜色中陆青崖搭着林言谨的肩膀回来。两人直接就要动手,被林媚拿筷子一打,“洗手!”
她拿着水瓶,给两人浇水洗手。
吃东西的时候,篝火那边有人跳起了舞。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多,看衣服样式,领舞的是几个白族的姑娘,边唱边跳,歌声婉转。听不懂,但听不懂也有听不懂的韵味。
白族的姑娘挨个到帐篷前来邀请大家过去跳舞,太过热qíng全然无法拒绝。
林媚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也加入进去。
大家手牵手绕成一个大圈儿,跟着节奏一块儿乱蹦起来。
特别的热,尤其还有火,然而chuī过来的风却是凉的。
陆青崖一手牵着林媚,一手牵着言谨。
篝火闪闪烁烁映他们眼里,他从未有一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百感jiāo集”。
他们其实都是写好了遗书的,入队的时候就写了,jiāo上去统一保管,一年能更改一次。
入队多年,他一次也没改过,孑然一身,没有太多可以嘱托的。
然而……下一回修改,他得往里面填多少内容,才能兜得住此时此刻的心qíng?
都跳累了,三人到服务中心洗过澡,再回到河边。
送了冰水过来,但林言谨到底是小孩,兴奋劲过去,很快就困,没喝两口呵欠连天,下一秒就趴在林媚腿上睡着了。
远处山的轮廓清晰可见,篝火还在烧着,跳舞的人群渐渐地散了。
他们就坐在河岸边的石头堆上,能瞧见映在清澈水中的月亮,小小的一瓣,指甲掐出来的一样。
陆青崖捡了块石子,随手投进去,咕咚一声,那月亮碎了,月光一圈一圈地漾开。
转头看林媚,她也正看着他。
什么也没说,低头碰在她嘴唇上。
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夜一分比一分安静,林媚头靠在陆青崖的肩膀上,手臂搂着呼呼大睡的言谨,讲他小时候的事。
很多,琐碎的细节。
去幼儿园第一天,分别的时候不吵不闹,却在她走以后大哭了一场——这是后来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的。
不高兴的时候就摆弄乐高,谁也不理,哄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陪他一块儿拼乐高,等他心里舒坦了,主动过来抱她一下,那就代表他已经原谅她了。
外婆过生日的时候,偷偷拿模具做了各种小动物形状的巧克力,但不说是自己做的,非说是买来的——巧克力外婆好久都没舍得吃,偷偷冰在冰箱里,时不时拿出来瞧一瞧……
说到后来,跳舞的人都散了,火也燃得差不多了,有人正在浇水扑火。
陆青崖把言谨抱起来,放进左边的那顶帐篷里,拿毛毯给他掖好,又用电蚊拍仔仔细细地扫过一遍。
钻出帐篷,拉上门。
林媚站在门口,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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