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带微笑地说。
赵姐不以为意:“能有个有钱女朋友那也是本事,多少女孩子年纪轻轻不想着好好工作只想嫁个大款儿,是不是?那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呀?”
“赵姐,我的行李没多少了,您先把房子收了吧。”
过了一会儿,肖景深就明白为什么赵姐不着急收房子了,或者说,在赵姐东拉西扯拖时间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
第22章 换骨
“老肖,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那个女朋友把剧组告了,现在都还没开工,就算开工了也不用我了,我给你介绍工作还介绍出错了?”
不请自来的人是陈启,当初给肖景深介绍工作的那位“朋友”。自从生病发烧之后肖景深就没有再跟他联系,后来更是换掉了手机号码,联系不上他,陈启就走了别的路子。
赵姐从陈启手里接过几张红票子,悄悄退到了一边。
“不签合同,暗地里吃回扣,这种事qíng做多了不太好。”男人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如常的温和笑容。
陈启冷哼了一声:“现在这个圈儿里多少人想要戏拍都找不着,要不是看你可怜,能轮得到你?老肖,咱们俩也好几年的jiāoqíng了,你说,我老陈哪里对不起你?我收回扣的事儿你不知道?要是不签合同你不愿意你早说呀!?我找别人行不行?啊?!”
最后一声话音未落,他随手拿起一个碗狠狠地掼在了地上,瓷碗顿时粉身碎骨,碎屑最远都弹到了房子大门口。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先回屋。”肖景深对李可说道。
“深哥!”
李可印象中的那个老好人表qíng似乎没什么变化,却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了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
“回屋去。”他重复了一遍。
李可麻溜儿闪人了。
“你不就是靠抱着那个叫桑杉的大腿往上爬么?我可打听过了,华天早就把她踢了,她现在根本不是the king的经纪人了,你以为她还能罩着你几天?”陈启的话里充满了恶意,看向肖景深的目光里充满了恶毒的鄙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你花钱买通房东当眼线,就是为了来不疼不痒地骂我几句?那你慢慢骂,我和房东去收房子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僵硬了起来。
是呀,还能怎么样呢?陈启其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急着找肖景深要个说法,事qíng刚发生的时候,他极力去找肖景深还是希望他能让桑杉撤销掉在演员工会的举报,那时候他挤在副导演、剧组和演员工会的调查组之间,像是个可怜的蛆虫一样苟且求存,生怕其中一方耐心用完就直接把他给掐死了。
现在这一段儿已经过去了,他在圈子里的事业已经被掐死了,副导演自身难保的时候把他拱出去顶缸,剧组趁势把他开除了,演员工会发了通告,以后他很难在京城周围的剧组里找到工作,圈子就这么大,就算是在外地建组的剧组,里面也不乏耳聪目明的能人,换言之,他在影视圈里已经混不下去了。
到了今时今日,他找到肖景深也没什么用了,可他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当初肖景深混得连他都不如,来参加他闺女满月都得坐角落的货色,现在居然攀上了一个动动手指就让他一无所有的经纪人?
凭什么?
凭什么?!
现在陈启自己新找到的工作只是在影楼里当个打杂的,工资自然难以跟在剧组里相提并论,想想自己的房贷,想想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天天在家里跟他闹腾的老婆……
火苗儿在他的心里窜了又窜,在看见现在人模狗样跟起先判若两人的肖景深之后,终于在他心里燎成了一片。
什么都做不了么?毁了这张小白脸总不难吧?
恶向胆边生,就真的难以抑制了。
陈启一口浓痰吐在了肖景深的鞋面上:“你个抱着biao子腿往上爬的【哔——】”一边骂着,他挥起了拳头。
却有一个拳头比他更快,重重地砸在他脸上,让他脑袋带脖子都扭向了一边。
第二个拳头带着风声紧接着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说什么?”
陈启的回击被男人避开了,他脸上的同一位置又挨了重重的一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赵姐尖叫着缩在角落里,担心深哥吃亏的李可趴着门fèng往外看,却差点被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吓到。
那个出拳又凶又狠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凶狠的野shòu,连眼睛似乎都是赤红色的,别人踢到他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恨不能把自己的敌人撕咬成碎片。
他勇猛又矫健,反应速度奇快,对面明明也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却完全从他身上占不到便宜。
他真的是肖景深么?
过去的两年多时光里,李可见过他被房东讥笑,被邻居欺负;见过他唾面自gān,与人赔笑;见过他细致地经营自己窘迫的生活;见过他小心翼翼地路过人群,仿佛自己只是再微不足道的尘埃。
那才是他印象中的肖景深,再无骨头,再无血xing,剩下的一点点骨气都只能用来撑着一副灰败皮囊。
“我整个人都是空的。”那个对谈的夜晚,肖景深是这样对桑杉说的,可是今天,今天……
他被愤怒填满了。
一拳又一拳的挥出,就像是打开了身体的某个封印,也许他想要打倒的并不仅仅是出言侮rǔ桑杉的陈启,更是那个无用的自己。
短短五分钟不到,肖景深已经把对方彻底打倒在地了,陈启形容láng狈到了极点,眼眶、唇角、鼻子都在冒血,身上的痛感更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总之,李可能冲出来抱着肖景深的腰把他往后拖,对陈启来说几乎可以是救命之恩了。
“深哥!深哥!咱冷静,咱不值当为他担了人命啊,深哥!”
肖景深死死地盯着陈启,仿佛随时会扑过去咬断他的喉管。
陈启在地上挣扎着、哀嚎着,手掌在地上摸索着。
李可这样一个死宅弱jī想要控制住突然爆发的肖景深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在他以为事qíng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对面已经被打掉了半条命的陈启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手里白光闪过,直直地冲向肖景深的脑袋。
肖景深用手臂一挡,一道血痕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陈启看见一击得手,被打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下一秒,他手里的瓷片就向肖景深的脸划了过去。
qíng势危急,肖景深借着着李可搂着他腰的动作猛地双脚抬起,踢到了陈启的腰间,中年男人被踹到后退了几步,想要再上前却没有了机会。
猛地挣开了了李可的束缚,肖景深上前一脚把陈启踹翻在地,下一瞬,他的脚就踩在了陈启握着瓷片的手腕上。
滴答、滴答……红色的血沿着他的手臂缓缓地流下来,溅在了白色的瓷片上。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赵姐被自己那个老实的租客吓到想喊救命,对方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鹦鹉。
男人死死地盯着陈启的眼睛,慢慢地说:
“有些事你以前做,我不计较,但是有些话你敢说,我就跟你杠到底。”
陈启几乎是屁滚尿流地离开了这个出租屋,房东想跟他一起离开,却被男人叫住了。
“赵姐,你还得验房呢。”
肖景深从卫生间里抽了点儿卫生纸,工工整整地叠好,压在了自己手臂的伤口上,找了透明胶随便固定一下,他拿起扫帚把地上的碎瓷都擦了个gān净。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您看看,我房间里有没有缺东西。”男人微笑着对房东说。
“不、不用看,肯定不缺。”
赵姐软着脚走进肖景深租的房间里,整个房间一如既往的gān净整洁,她以前进来之后总是随意摸随意坐,现在却觉得毛骨悚然。
房间jiāo付,押金退还,肖景深面带微笑:“那我就把我的东西都处理了。”
说着,他猛地抬手把柜子上摆着的电视机举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三十二寸的液晶电视,这是他给自己买的最奢侈的一样东西,在这个gān净且安静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电影,是他过往生活中最放松的时光,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可是今天,他的心告诉他,他错了。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屋宇,他在窘境中的自得其乐、自欺欺人、自我嘲解似乎都跟着一并毁掉了。
拎着小小的包,肖景深转身离开了他住了两年的地方。
“这就是个狗窝。”
是谁这样评价过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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