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打架的事儿,桑杉还是生气的对吧?
滑板是某个国际知名品牌的全套高配整板,对于新手来说是很高端的配置了,当然,肖景深并不算是新人。
好歹十几年以前他玩儿滑板的身影还是秀城街头乃至b影校园的一道靓丽风景——今年三十二岁“高龄”的肖景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w先生趾高气扬翘着尾巴路过,黑黑的尾巴在滑板的外包装盒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喵!”
第24章 滑板
丢了十几年的某项技能想要捡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好吧,在肖景深的想象里这事儿也绝对不简单。
上下板和依靠惯xing的平地滑这些最基本的动作还好,那些曾经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儿现在已经都成了他难以逾越的障碍。
至于曾经引起无数女孩儿惊叫的什么跳到墙面上侧滑、什么空中旋转障碍滑……男人捏捏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默默地叹口气,继续练习如何在平地进行360°的滑板旋转。
青chūn一去不回头,他丢了的东西太多,滑板与其他的相比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夏天似来未来的京城,中午时分的阳光已经晒到让人睁不开眼睛,姑娘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裙子,在早晚稍有凉意的清风中花枝招展。这样蠢蠢yù动的急切并不局限于年龄和xing别,在短暂的chūn天过后,人们似乎重新睁开了眼睛一样地发现了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温暖又躁动。
此时运动场上比其他时节都要要热闹许多,早上有人打羽毛球或者晨跑,晚上有人跳广场舞,其余的时候总有些年轻小伙子在那尽qíng地挥洒汗水,要么打篮球,要么踢足球,要么……练习唱歌跳舞。
想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想练个唱歌跳舞都是要躲着人的,现在这些孩子倒是比他那个时候大方多了。
溜着滑板从运动场边上路过的男人哀叹了一声自己曾经的青chūn,心里这么想着。
有句话叫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肖景深在练滑板之余看着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儿们练舞蹈,那些孩子们也悄悄地用眼神偷瞄这个用着高配滑板联系的叔叔或者哥哥。
几天下来,双方彼此间都混了个脸熟。
从地铁站口出来,肖景深拎着包,盘算着中午应该吃点什么,他的饭好说,无油烹饪一块jīròu或者一块牛排,搭配水煮西蓝花、番茄或者加一点土豆……让他犯愁的是w先生的饭,作为一只挑(mo)嘴(ren)的猫,w先生可以两天都吃一样的gān粮,却不能接受两天都吃一样的猫饭。
“用虾仁、鳕鱼和鸭ròu给她烤个猫蛋糕?”
男人很认真地想着,心里已经开始把虾仁和鳕鱼打成泥了。给猫主子做好了饭,他还要去练滑板,昨天的板上旋转他成功率太低了,今天还得练,要是这个练熟了,也许今天可以试试旋转跳?
想起了昨天的练习,肖景深就觉得膝盖有点疼,从滑板上摔下来足足四次,如果不是有护膝,他大概今天走路都困难。
“表哥!表哥,我可算等着你了,走,我跟姑姑约好了去你家吃饭。”
一个大男孩儿猛地撞进肖景深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大声说道。
表哥?
肖景深皱眉,看着身高刚好到自己眉头的男孩儿。
似乎有点眼熟。
男孩儿显然很紧张,手指紧紧地抓着肖景深的手臂,生怕他甩开自己。
“哦——”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恍然。“我说我妈今天怎么包了饺子,原来是你要来。”
肖景深不动声色地往周围一瞟,瞧见不远处的树下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后退了几步,他径直揽过男孩子的肩膀,仿佛他们上辈子就是兄弟一样。
“正好,哥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展一下手臂,露出前几天被人划伤的那道痕迹,男人揉了揉男孩儿生栗子仁儿色的头发,笑嘻嘻地说,“我前几天跟人打架,那群孙子耍yīn的跟我胳膊上来了一下,我妈你姑特生气,你帮我多说说好话呗?”
只用了一个笑容,这个对男孩儿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的“大叔”就从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怕事儿的痞子。男孩儿眨眨眼睛,有点傻地看着男人:“我、我说什么呀?”
“你说什么她都听,要不是我比你大这么多,我还真能以为咱俩家里当年是换了孩子,你才是我妈亲儿子,我就是医院后院儿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搂着男孩儿往外走了三百米,肖景深抬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两个人直接上车走人了。
一到车上,十七八岁的男孩儿顿时闪出了半米远,嘴里还说着:“谢、谢谢了,大、大叔。”语气十分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儿矜持,就仿佛一只孔雀被乌鸦救了一样。
好吧,就刚刚肖景深表现出来的痞子劲儿,这个男孩儿误会了什么也正常。
不过男人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点,而是——
大叔,明明刚刚还叫表哥的。
三十多岁、年纪正处于尴尬期的肖景深忍不住对于大叔这个称呼心生怨念。
当然,他对这个男孩道谢的态度确实说不上满意,不过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深知这个时候的孩子恨不能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天下第三、文明之光、智慧化身、英雄血脉的继承人。
哦,这种想法,在现在俗称中二。
在这样别扭的道谢之后,车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肖景深没有问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被人跟着,当然,他估计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这位看起来有点像个流氓的大叔没有对自己的道谢有什么表示,男孩似乎得了尴尬症一样,偷偷瞄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那个,大叔,我跟你就在运动场那儿见过,我们团在那儿练舞,我经常看见你在那玩滑板。”
肖景深客气笑了一下:“我有印象,你们的舞都跳得挺不错。”
男孩儿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我实在是说不出来您的滑板也玩的不错。”
从这一刻起,肖景深正式决定讨厌这个男孩子。
对方一直不自在,男人gān脆半道下了车,让这个男孩自己坐着出租车径直回家,今天的这点儿事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cha曲,除了激励他继续好好玩滑板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影响了。
那天之后,在运动场再遇到那群跳舞的孩子,肖先生还是会偶尔停下来看的。那个中二气息十足的男孩儿似乎是这个小团体的队长,经常指导别人练舞,有时候还会主动跟肖景深打一声招呼,不过这种事出现的概率全凭他的心qíng。
桑杉给她布置的秀恩爱的工作,肖景深感觉自己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他所扮演的角色被他一点点完善——一个xing格温和内敛,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是很爱桑杉的、习惯于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闷骚的男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人们总是很容易放下戒心。比如克夫现在会非常自然地跟她谈起桑杉,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想跟肖景深吐槽一下桑杉那“糟糕透顶的xing格”(克夫原话)。
“她就像是一个机器,永远都要达到最正确的那一点,容不得有半点偏差。”
克夫用这样非人的说法来形容桑杉的人生态度。
“即使是面对朋友的时候,你也能从她身上感觉到qiáng烈的距离感,说实话,一开始我非常讨厌这样的人,因为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似乎就只是一件商品在被他评估价格……当然,如果你有专业方面的事qíng需要她,她就是世上最棒的合作伙伴。
……sunshine,她属于成功,不属于生活。”
克夫这样总结他对自己这个朋友的的感觉,肖景深对照着现在的桑杉,觉得心有戚戚焉。
只是这样的一个年轻女人,跟他记忆中的桑杉并不相符。桑杉怎么可能不属于生活呢?她喜欢猫,喜欢花,喜欢朝阳也喜欢夕阳,喜欢听着她的外公唱京剧,喜欢听着他爬在树上为她唱歌,这些并不影响她的优秀,就像是jīng美的花边,镶嵌在她平静又简单的生活中。
曾经的桑杉,可以说是一个极为享受生活的人,她会一边做作业一边挑剔冰淇淋的口味,还喜欢一个人在秀城的护城河边看水鸟乍起乍落。那时候的肖景深总是会被她嫌弃,嫌弃他脏,嫌弃他乱,嫌弃他有一双又臭又难看的球鞋。
离开桑杉之后的肖景深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再被桑杉嫌弃的人,也许也是因为他自己的人生变得越来越污浊,所以他执着于让自己变得gān净整洁、变得会在困境中享受生活……学会了在黑暗中一个人自娱自乐。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是不见了曾经的女孩儿,即使重逢,女孩儿也仿佛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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