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_青铜穗【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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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歆冷笑着觑了眼她,并没有理会珍珠端过来的茶。

  只说道:“你发了笔财,怎么也不舍得花钱买点好茶叶?还是你把好茶叶藏起来了,故意拿这些残次货色来糊弄我和霈哥哥?”

  沈羲不为所动,扬唇道:“大姐姐几时听说我发了财?”

  沈歆噎住,这话倒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她总不能当着林霈的面把她qiáng夺二房瓷枕的事给说出来!

  心里懊恼,不免狠瞪着她,闭了嘴。

  林霈却似压根没看到她们斗嘴,想都没想地将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挺好喝。”他说道。

  沈歆皱眉:“霈哥哥肠胃不好,悠着些喝。”

  说完不等他回答,又望着安然坐在上首的沈羲:“梁哥儿马上就要入家学启蒙了,你不把钱花在刀刃上,整这些没用的,难不着昔年你母亲教你的那持家术,你竟是一句也没记着?”

  却仍旧是口口声声地留不开个钱字。

  “哦,梁哥儿今年就不去家学了。”沈羲把杯子放下来,淡淡道。

  “不去?!”沈歆话尾高高挑起来,“你难道就不想让他读书入仕了?”

  “你关心的太多了。”

  沈羲望着门外,漫不经心地掠掠鬓发,摆明不想与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沈歆气恼地看向林霈。

  林霈却依旧捧着杯子,望着杯底的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年我们在相国寺求回的小泥人,你还留着吗?”

  突然间,他抬头望着门口幽幽说道。

  沈羲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扇穗儿,闻言手一顿,定在那里。

  相国寺?

  哪个相国寺……

  她的丧命之地吗?

  她转脸看过去,三尺外的他目光恰恰已落在她脸上,眼波流转,似藏着千言万语。

  阳光透过门dòng斜照在他脸颊,使他背光的这一面愈发看上去有些深黯。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去过相国寺?”

  沈歆的疑问打破了这幕尴尬。

  沈羲回神。

  林霈也蓦地收回目光,啜了口茶。

  他垂眼掩住qíng绪,转眼又冲她扬了扬唇:“我也记不大清了,已很多年了。怎么,你也想去么?”

  这笑容如阳光一样的耀眼,仿佛刚才的深黯只是旁人的错觉。

  沈歆正想说什么,他却已起身来,拂了拂衣袍上的浅褶说道:“走吧,我母亲想是也准备告辞了。”

  说完他看了眼沈羲,而后率先出了门槛。

  沈歆气恼地瞪沈羲一眼,抬脚也跟着上了去。

  沈羲虽是站了起来,却也未曾送一送。

  相国寺三字像颗石头敲进她的心湖,在她心里已掀起波澜。

  这么说来被赫连人尊为国寺的相国寺依然还在,并没有随着大秦的灭亡而损毁。

  这京师里瑞丰行在,昌裕兴在,相国寺也在,到底这五十年前后有些什么变化?

  她执着扇柄,重新又坐了回来。

  目光扫见林霈吃过的残茶,她才见松开的眉头立时又紧皱起来。

  这个人明显与原主jiāoqíng匪浅,那对小泥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公子倒是还记得姑娘。”

  珍珠走到门下,攀着门框小声嘀咕。

  回头看到直直看过来的沈羲,才又噤声垂头。

  在沈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几年在外规矩松散,一时也就由着xing子来了。

  沈羲至今虽未曾说过她什么,但自家姑娘愈来愈有气魄,她们也就不觉收敛起来。

  “那小泥人,我放在哪儿了?”

  沈羲重新摇起扇子,望着远处院子里已准备收工的元贝她们说道。

  “早就没了。”珍珠走过来收拾茶碗,“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大姑娘他们不在府里,林公子也常上咱们府里寻大爷玩儿来着,姑娘不是常被林公子邀着一块去?那小泥人,是有次过上元节的时候,林公子与您在相国寺请的。”

  还有这回事!

  沈羲把扇子停住,看着她道:“没了?”

  “唉。”珍珠抬头叹了口气,“咱们府里出事后,林公子便未曾登过门,在路上碰见,姑娘唤他他都不肯停步打声招呼。后来去杏儿沟之前,姑娘不是把它们给砸了么?”

  珍珠一面抹着桌子,一面把话尾沉下去。

  沈羲望着她,疑惑起来。

  刚才看那“林公子”的模样,可不像是还记得曾在路上避而不见过的样子……

  丁氏母子用过午饭才走。

  沈歆有些熬不住,送他们到二门外上了乘骑,扭头便就问起huáng氏刘府宴会的打算。

  听完丁氏的转述后,huáng氏已经决定去赴宴。

  丁氏说的那位杨公子,虽然不是顶有名的人家,但家里长辈擅谋划,好些个亲戚都是有来头的,当中甚至还与朝中某户簪缨之族有瓜葛的,也算是通达风光的人家。

  第32章 姑娘出门

  沈歆若能摊上这样的婚事,沈崇义未来的仕途也不必担忧。

  沈歆满心欢喜,于她来说,婚事能够风光体面,婚后能够安逸舒坦便是好的。

  到底她急着让沈祟信回京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觅得良缘么?

  既然如此,能跳过这一步把婚事先定下来,也就更好。

  沈羲自林霈他们走后又翻了两回京师县志。

  院子里收拾好了,看着也舒心。她也就有心力办接下来的事了。

  傍晚她拎着花壶给绣球浇水,便就与鹦鹉架下的元贝道:“明儿要上趟街,你去准备套衣裳带上。”

  元贝从鸟架下探出头:“姑娘要在外过夜么?”

  如今可不像在杏儿沟,到底府里有规矩,姑娘家出街不是不可以,在外过夜却是轻易不许的。

  沈羲看着水洒在叶片上,缓缓道:“姑娘家出门,就算不过夜,又怎能没些准备?倘若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弄脏了,岂不是仪态全失?

  “三从四德倒罢了,这是为的别人,容颜仪态两项,却是为的自己。”

  这番话其实是她母亲教她的。

  张解出身世族,原本迂腐刻板,可自从有了她们娘俩,他也不记得多久没提过三从四德这几个字了。

  沈羲还记得肖氏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拿着书从窗外经过的张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但让他说出一句半句责备夫人的话来,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

  肖氏幼时随身为父亲的太师亲自教养,见识总与人略有不同。

  及至后来,连张盈的皇后表姐也甚为敬重这位姑姑。

  而她与张解之间的恩爱,也让她与哥哥备感温馨。

  “原来是这样。”

  元贝恍然大悟,随后又深以为然。

  她们姑娘如今凡事竟考虑得这般周到,且她这样的讲究,府里姑娘可都没开过先例的,心里倒又生出几分钦佩。

  她放下鸟食便往屋里走,到了门槛下却又忽然回头:“是了,姑娘若是要出街,须得先跟三太太报备一声。”

  说着她看了眼天色,又退回来道:“这会子倒也不晚,不如奴婢这就往撷香院看看。”

  沈羲答应着,继续浇她的花。

  没片刻元贝就满脸欢喜地回了来:“三太太同意了呢。

  “奴婢去到撷香院,只当又要如上回般费番功夫,不料回话的丫鬟进门不过须臾,三姑娘便就亲自出来应了奴婢,说是三太太准了。还嘱奴婢们好生看着姑娘,早些回府。”

  二房如今在府里并无顾着面子qíng的价值可言,纪氏纵使答应,也不该由沈嫣出来回话才是。

  元贝这番是真高兴了。

  沈羲听完后却沉吟半晌,眉头皱起:“沈歆要去赴的刘夫人的寿宴,是在几时?”

  元贝道:“就在明日。方才珍珠姐姐去厨院里提饭出来,还听拂香院的丫鬟在那里闲唠呢。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沈羲摇头。

  这是长房的事,她能有什么吩咐?

  只不过自上次她从撷香院出来,纪氏那边便半点动静也没有,按说这便有些不合常理。

  纪氏明明知道沈祟义若回京,手上权力就得归还huáng氏,明知道她们找了门路,又怎么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当然这些于她都是次要的。

  既然纪氏那边放了行,那她就得为自己的出行作准备了。

  元贝这里自去准备衣裳用物不提,她也自行回了房,拖了张纸,凭着记忆,提笔在纸上画起舆图来。

  这片都城她虽不说烂熟于心,可但凡走过的大街小巷她都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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