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不是傻子,就算他再不喜欢沈羲,可他既然都推了沈若浦入阁,足见起码是看中了沈家的。
如果没有十足证据,他怎么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qíng,而把自己的阵脚给乱了?
“没证据,难道我们不能制造证据吗?”
韩凝站起来:“就凭她沈羲对徐家坟园的在乎,想让她露出狐狸尾巴来,难道会是件难事吗?”
如果能把燕王父子和沈羲一网打尽该多好。
就算不能,让沈羲死在燕王手里,如此,搅乱了韩家的她丢了xing命,萧淮痛失所爱,燕王父子反目成仇,她也达到了报复所有人的目的!
早chūn的微风刺骨地刮进窗口,使人有些不寒而栗。
韩顿像是才认识她,长久地立在风里没说话。
沈羲是在院子里浇花的时候听到赐婚的事的。
韩史两家人即将面临的局面的确值得期待,不过韩凝迟迟未曾出京,总令她察觉有异。
她知道萧淮这么做是要bī得韩顿将韩凝送走。
因为只要这门婚事没法推脱,那么韩凝绝不便再留下来,然而她又总有种预感,韩凝不会那么轻易认栽。
果然翌日一早许容传来了消息,韩凝到底还是留在韩家,没有打算离去的迹象,以及她也已经重新梳妆露面,恍若没事人一样地恢复了正常生活。
那么她这是要直面与史家的关系?
当然,她与史棣那点事,只要两边当事人不承认,再加上燕王府与梁修夫妇不说,外人尚且不敢说三道四。
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韩家这位二姑娘居然出过这么大的事qíng。
只要她自己心里扛得住,正常出来走动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她越是如此,就越是令沈羲感到疑惑。
她留在京师不走,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有大把好儿郎任她挑选了。
那她究竟留下来gān什么呢?
她猜不到具体qíng况。
但可以肯定的是,受过这样刺激之后的她,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出来走动,必定不会安着什么好心!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去传话给三姑娘,让她把书舍里那两个女师给解雇了,多补给她们几倍工钱。还有,把柳先生请过来。”
她也不知道韩凝会不会把矛头对向她,但从翠湖旁她几次挑衅她来看,至少也是蛮膈应她的。
而她因为有萧淮在,别处几乎无懈可击,但却有个致命软肋,就是她的血统。
之前她尚可留着女师在书舍,如今这些事想来想去,能避免则避免。
柳梦兰很快到来。
“过两日府里就要办宴了,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抿香院别出来。”她说道。
小皇帝给的赏赐早上已经由梁修亲自送到府里,东西不少,金银玉器什么的外加御赐寿联。
梁修没敢多待,吃了半盏茶就在沈若浦不冷不热的招呼下匆匆告辞了。
但是因着小皇帝的御赏,还特地派来这么有来头的传旨官,原本可能不会出现的某些人恐怕也会到场了。
人多眼杂,她得防着柳梦兰被人认出来,而抿香院显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一旦有意外,她回房就能见到他,这样也方便。
柳梦兰称是退下。
沈羲临了又把他唤住:“对了,你在南城呆的时间长,可知道铁鹰宗?”
帘栊下的柳梦兰身形顿住,半刻后转身:“不太清楚。”说完他又看她,犹疑道:“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沈羲淡淡道。
事实上侍卫们近日传给她的消息里,就有些来自于这个铁鹰宗。
比如说他们居然曾经打听过十三年前安亲王一府的遭遇,虽然痕迹不多,但是也足以引人注目了。
她惊讶于世上还有人会关注这件事,她甚至暗暗疑惑铁鹰宗后头会不会跟赫连宗室有什么关系。
柳梦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沈羲侧对着他垂眸吃茶,也不知道把他这一眼收入视线里没。
但他出去后,她却把裴姨娘叫进来:“找个机灵踏实的小厮,贴身侍候柳先生。但凡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来告诉我。”
裴姨娘点点头。
沈羲默不作声地把茶吃完,正要起身,沈嫣却拿着本簿子进来了。
“二姐,这是后日来赴宴的部份客人名单,里头圈出来的是会来到访的小姐们,大伯母让我拿来给你看看,到时候得由咱们俩招待呢。”
沈羲接过来翻了翻,居然在京高官都差不多来访过了,翻到末尾不见有韩家名字,便道:“韩家没派人来走动?”
“还没有。不过韩顿这人最虚伪,这种面子功夫他才不会不做,我觉得到时韩家一定会派人来的。”
沈嫣漫不经心地将薄子合上。
沈羲引以为然。
韩家还在孝期,韩凝应该不会过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安分……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翻开簿子看了看,只见史家女眷已登录在册。
“到时候史家若来人了,便着人仔细看着她们,别让她们在府里闹出什么事来败兴。”
她顺手将簿子丢在桌上。
然而眉头却未见松开,半垂的眼眸里也有冷光。
树大招风,这次沈家白捡了这个便宜,背地里定然有人不服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把头抬起,神色如常看起沈嫣来:“这大喜庆的日子,你就别戴孝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三房的事,你也好好收拾打扮一下,别到时候让人看低了。咱们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沈家的形象呢!”
“知道了。”沈嫣笑了笑,末了忽然又道:“是了,我还答应父亲去宝祥号给他取砚来着,我得先去了!”
第381章 又回来了?
沈嫣走后,沈羲还坐了会儿才起身。
血统的事令她重新又出了会神。
她没有忘记她的初衷是向杀她的人复仇,如今温婵死了,属于张家的那些却还没有收回来,那幕后的人也还不见踪影。
肖氏说过,她这双手是用来挑金玉珠宝与锦绣绫罗的,是捧经史子集与红袖添香的,它们不应该沾上血腥。
但是她从血泊里重生,这双手于是又多了一重意义,那就是用来保护自己,哪怕沾上他人的血。
沈若浦一跃进入内阁,沈家自己并没有多么狂喜,但是外头还是自此高看了他们一眼。
毕竟跟盛权在握的燕王府有姻亲,同时还在内阁占有一席之地的,满大周也就只他们一家。
沈嫣前脚跨进宝祥号店堂的时候,一匹俊美的汗血马后脚也踏了栗子胡同,冷硬而俊帅的霍司监带着一众紫衣侍卫,如翩鸿一般往宝祥号走来。
宝祥号就在洵美书舍的斜对面,沈崇光也正是因为沈嫣熟门熟路地才把这差事jiāo了给她。
“两方砚,十枝湖笔,两沓纸,姑娘请拿好。”
铺子掌柜十分客气,双手将打好包的货物递了给她。
从前这些人可不会这么礼数周到。
沈嫣心知肚明,浅浅勾了勾唇,便就道谢起了身。
“霍大人!”
这时候门口一黯,走进来几个人,正应酬着她的掌柜忽然神色一变,然后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就着外面的天光,能清楚地看到当先立在店堂内的人挺拔如青松,而面容却冷峭如凛峰!
沈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霍究,虽然掌柜的反应很诚实地体现出了她这阁老府小姐与司监大人的差距,她随即把目光收回,不想bào露自己。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他这样让人估不到想法的人。
当然,她接触过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多,最亲近除去父兄,便是纪颉与丈夫梅含瑛。
纪颉就不用提了,她只恨不能把他从记忆里一爪一爪地挖出来。
梅含瑛带给她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他很温文,也不是那么酸腐,丢进这些贵族子弟里或许只能算是背景,可如果不是那些事隔着,她倒是很愿意有个像他那样的朋友说说话。
但梅含瑛和纪颉他们的心思都很容易看透,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他那股令人大气也不敢出的气场。
也是奇怪,按理说萧淮身为不可一世的燕王世子,带给人的威慑力应该最qiáng,最令她不敢直视。
可是她除去最初的紧张之外,每每看到对沈羲百依百顺的他,她并没有觉得他多么高不可攀。
而霍究却不,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危险,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有掉坑的可能,还是远离为好。
她带着丫鬟默不作声地从扎堆的人群外围路过。
霍究其实是来给贺兰谆取东西的,燕王近来忙,连带着他掌宫大人也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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