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员都安排下去,洛翼风便也着那提灯笼的男子去沏了茶进来。
汉子名唤冯衍,脖子后头一条半尺来长的大狰狞疤痕,表明他背后也是有着故事的。
好在霍究他们速度都快,没一会儿都到齐了。
珍珠听说沈羲要换衣,便也跟着来了,跟洛翼风借了个房间换了装出来,萧淮他们倒罢,已是见惯过的,洛翼风见了却眼里绽出亮彩,随即又幽幽叹了口气,带着几分伤感之色撇开了脸。
这里准备停当,便就出发。
天空已经飘起雨来,好在马车够牢也够严实。
出城的事自不在话下,然而守在城门下的人见得他们出了城门,随即便奔回了太傅府。
“一行数人,当中还有对面生的主仆,直出的南城门!”
帘栊下的毕尚云脸色越发yīn翌:“这么巧,南城门?”又道:“那面生的主仆又是什么模样?”
“看不出身份来,其主也就三四旬之间,做普通文士打扮。”
毕尚云咬牙,抬步踱到书案旁,说道:“立刻传令下去,命诸明胜他们几个速速转移!”
“来不及了!”这时候又有杀手气喘嘘嘘飞步进来:“老爷,诸明胜他们不知何故,方才出了村庄,正在往南门赶来,算算萧淮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与他们遇上了!”
毕尚云瞬间变了脸色:“萧淮他们带了多少人?!”
“除去他们各自身边的侍卫,还有霍究于一个时辰前调集在南城外待命的两千人马!”
那清瘦的脸上瞬时又抖了两抖!
……出了城门马儿便可放开驰骋。
不出两刻钟已奔出二三十里,洛翼风指着驿道左侧的村庄:“就是那里了!
“他们三个人,都是从前秦军里的将领,后来卸甲归田,又被毕尚云以翼虎上符找到,如今成了统领秦军的八位将军之三。
“为首的姓江,其余二位是兄弟二人,姓陈。
“江将军从前是前军都督府的参将,而两位陈将军则是左军营的千户。
“他们当时未在京师,忙于征战而又未曾赶得及去往南边会合,随后灵帝殉国,就这样隐匿了下来。”
“当时秦军残部为何没曾被俘?”沈羲撩开了车帘说道。
“自然有被俘的。毕竟六十万兵马,死伤几十万,也俘虏了几万,后来被遣去西北修皇陵了。”萧淮替洛翼风回答了。
他虽然没有参与当年战争,但是这些历史却是早已烂熟在心里。
“毕尚云召集的这几万人,应是趁乱匿起来的。
“而原本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我想想顶多也就五六万,但这十几年里他们娶妻生子,子嗣后人自然也不该忘根。
“尤其是在毕尚云与李锭联手制订下那么狠绝的屠杀令的qíng况下,自发参与进来,人数也就多了。”
“正是。”洛翼风望着他点头,眼里隐隐透着赞赏之色,“昔年老兵至今不过四万来人,余下几万皆是他们的后裔,有些甚至才十岁出头,但却也毕贼煽动得前来飞蛾扑火。
“可怎么着大秦也亡了,如果不是因为毕贼将赫连人赶尽杀绝,他们又怎么会对拓跋人满怀着恨意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毕贼不除,三族矛盾永远只会恶化而不可能走向和解。”
他边说边幽幽地叹着气。
第496章 去揭发他!
沈羲沉吟着,将车帘放下来。
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但很快马车又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车外有侍卫道:“禀少主!前方有人厮杀!看其中一方的路数,像是毕府里那批杀手模样!”
洛翼风微惊,立刻道:“我先前着人去传过信给江将军,莫不正是他们?!”
萧淮只顿了一瞬,立刻道:“走!”
再行了一两里,打斗声就清晰了。
马车停下,沈羲掀了车帘,只见前方果然有几个人正在被围攻,一面被攻着一面还在jiāo谈着什么。
“是他们!”洛翼风说道。
萧淮这里挥了挥手,侍卫们随即涌上去助起阵来。
沈羲在车里也看不太清楚前方qíng形,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就听声音停止了,有人夹杂着痛呼远去。
接而萧淮敲敲她车壁:“缓缓下来!”
她便连忙扶着珍珠胳膊下了马车。
十步外的地方立着三个身形威猛的汉子,其中一个络腮胡,约摸五旬上下,环眼粗眉,不怒自威。
而两个则一壮一jīng瘦,面容略有几分相似,虽不如前者气势勇猛,但三人神qíng却是一样的,面对正跟他们说着什么的洛翼风,一面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一面带着满满的警惕。
“我知道洛先生为赫连人所做良多,但兹事体大,我又岂能听信你一面之辞?”
说话是那威猛汉子,声音并不低,显然并不惧面对的是他们即将要对付的正主。
而此人想来就是那位江将军了。
萧淮看向贺兰谆,贺兰谆想了下,说道:“我过去看看。”
说罢便走向了前方。
他们说话的声音仍然不高,沈羲耳力不如萧淮他们,听不出什么。
但看那边始终未曾放缓神色的贺兰谆与洛翼风,以及眉头越皱越紧的萧淮,也知道要想劝说他们倒戈是不那么容易的了。
但眼下毕尚云那边已经bào露,他必然也不会留给他们太多时间。
她想了想,随即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江将军,我是燕王府的沈羲,也是燕京张家的遗孤,如果说贺兰与洛先生都不能劝动您三位的话,那么我们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如果三位对我身上所流的赫连人之血尚存几分信任的话,我请求三位不如这就随我去毕府探个究竟!
“这十几年里赫连人生存都不容易,大伙心里还惦记着族人,这份忠义可敬可佩!
“但我们的血不能白流,更不能糊糊涂涂就被人带入火坑还不知!
“毕尚云的确是成亲王府的后裔,但他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把整个赫连族,乃至是整个大秦当成了敌人!
“执迷不悟,那就等于助纣为nüè,各位将军可要看清楚了!”
说到这里她掏出萧淮给她的小匕首,不由分说便往自己腕上划了一刀,那白嫩肌肤哪里敌得过锋利匕首?
只见刀锋划过,一道鲜红血液随即顺着手腕流了出来!
“缓缓!”
“阿盈!”
身旁的人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如此,萧淮一把捉住她手臂,却被她轻轻拂开,举着这流血的手走到他们面前:“我这血还是红的,跟你们祖先身体里所流的血颜色一样!
“我的心也是热的,同样装着的同族同胞们!我想要替连死去的那么多赫连族人们报仇雪恨的心qíng,也与你们一模一样!
“我张家自先祖起至我父亲止,从未有一个贪利忘义的软骨头!我也是!我此举不为别的,只为证明我的立场与诸位将军们是一样的!”
江将军他们也未曾料她一个小姑娘会如此狠得下心肠,看着瞬间已染红了手背的那片血迹,他们也终于将目光凝重地对向了她。
“先把手抬起来!”萧淮忍不住吼她,而后掏出绢子不由分说将她伤口缠住。
而她还在面向对面的他们:“将军们,就随我们一道去揭穿他吧!
“我以这身赫连人的血向你们发誓,无论最后你们信我还是信他,我都绝不会对你们存有半丝祸害之心!”
江澈与陈家兄弟凝眉对视。
而沈羲目光却一瞬也未曾离开过他们。
“少主!苏大人来了!”
就在这怔忡的当口,侍卫前来禀道。
而后来路上便就突然有马蹄声传过来。
苏言驾马到了跟前,还未曾站稳便就已直接冲萧淮道:“毕尚云刚才带着人又进宫了!而且同时还派了快马出城,往西边走的,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所有人面色皆是一变!
萧淮道:“可知道进宫做什么?”
“去意不清楚。方才少主与世子妃离开之后,他进屋呆了一会儿,没片刻又来了几个人,进去说了会话之后他便出门往宫里去了。走的时候比平时要急!”
苏言许是一路急赶过来的,语气里有克制着的轻喘。
洛翼风立刻道:“这么看来他定然是有所防备了!搞不好是想利用皇帝下手!
“我们应该阻止他一切行动,一旦他狗急跳墙,真煽动赫连军队发动进攻可就晚了!
“——江将军,如今毕贼自己都已经做不住了,你当真连看都不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就是赫连人的共同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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