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在乎沈歆嫁得好的,反正与她不相gān,嫁得好了,沈家才会好。
沈家好了,她这个二姑娘在外头的地位也才能水涨船高……
“姑娘?”福安唤醒了她,颌首道,“老太爷还说,姑娘若有急需的东西,也可以禀过去。只要不过份,老太爷会答应您的。”
急需的东西?
她回神想了想,看到已没了光泽的衣袖,便说道:“我这里倒不曾紧缺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若是方便的话,能许我进库房选几匹料子裁衣,那我便心满意足。”
huáng氏她们这里眼见得福安自上房出来又进了梨香院,又从梨香院出来直接回了上房,也终是不敢前去上房打听消息。
去梨香院的话又确实没那个脸去,到底不管怎样沈羲这次的确是被冤枉了的,全都是纪氏害人不浅!
可是若不打听便什么也不知道。又怎么禁得住这般煎熬?
最后权衡再三,huáng氏还是把身边丫鬟玲珑叫了过来,让她拿了些点心送去梨香院,顺便打听打听。
沈羲倒也没有绕弯子,把福安的话跟她说了,然后点心仍让她带回去。
huáng氏听玲珑把话说完,内心又有些百感jiāo集。
虽谈不上多么悔恨,到底比起沈羲的胸襟,她们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事换成任何一个人,可都不会再出声搭理,但沈羲却这么做了,即使她也有讨好沈若浦的嫌疑,那不是也是她长房得了好处吗?
算了,那五百两银子的事日后就不提了,就这么一笔勾销罢!
闹腾了一整日的沈府,终于随着暮色渐临而清静下来。
晚饭前传来那两个说嘴丫鬟被审出来的消息,且是当着沈若浦的面招出来的,随后纪氏便跪去了万荣堂。
沈若浦执意要解了她的职,沈嫣跪下来哭求,说及到沈崇光,沈若浦最后还是饶恕了她。
沈羲都没耐心听完详qíng,长长叹了口气,便已落笔写起字来。
看来沈家这内宅,jiāo给谁管都不如让她亲自来管来的安心。
写完字,趁着饭后闲暇打听了一番沈崇光纳妾的事,凭霜凭雪就正在这时候赶回了府里。
“幸好没有辜负姑娘所托,能打听到的都打听到了。”
凭霜脸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将手里的纸又递回给沈羲。
“鲤鱼胡同的宅子,三年前是个姓蒋的人从牙行花一千五百两买走的,到手后不过半年,又卖给个姓魏的茶商。
“但是jiāo接银两也只有一千五百两。而去年卖给如今的人家,经手银两是四千八百两。而卖主在契书上落款名字,叫做魏询!”
“魏询?!”
沈羲倏地就想起青石镇的宅子来。
合着那个姓魏的全名就叫做魏询,而原主手上几笔房产,果然就是这个魏询的人谋夺走的?!
第80章 贵族格调
“没错。”凭雪道:“此外庄子qíng况也差不多。打听不到这么具体,但是也都是倒卖过的,如今的地主都不是三年前的人。”
沈羲凝眉吐气。
这就没错了!
二房总共两座私宅,一座小田庄,偏生宅子庄子全被倒卖过,而且这姓魏的已经摆明出现过两次。
不会那么巧,会有两个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又同姓的人同时盯上了原主,这必然是同一个人在背后筹谋不会假的!
而他还只是个跑单帮的茶叶商……
不过,此人既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刑部侍郎府上二老爷的遗产,自然手脚会放gān净,尽量不留痕迹。
沈若浦事后也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并加以惩治,也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可既然他明知道会很麻烦,又是怎么从这堆麻烦里把事做得滴水不漏的?
别的不说,他必定得对沈家十分了解。
甚至是,对她们二房以及原主本人也很了解。
但原主半点记忆没给她留下,她又要上哪里去寻找端倪?
再者,田产宅子是被算计走的,那存在钱庄里的两万两银子,八成下场也是如此了。
堂堂侍郎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qíng,换成他们张家——不,她也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不是也同样让温婵给算计到了吗?不但让她算计到了张家为她置嫁妆,同时还连命都让她给算计走了!
她于原主,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她把那纸收起来,说道:“你们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姐姐!吃立夏蛋了!”
丫鬟们才刚跨出门,沈梁就举着两颗香喷喷的茶叶蛋走进来,他脖子上还用小布套套着一颗挂着。
“谁送来的?”她接过来闻了闻,竟是放了五香八角还有许多香料煮成的。
“姨娘做的。拿小炉子煮了一整天,好香的了!我们每个人都有。”
沈梁边说边剥开手里那颗,掰下来一块送进她嘴里。
煮了整日的立夏蛋,果然很好吃。
原先在张府,肖氏每年立夏也会给大家煮立夏蛋。
jī蛋并不是稀罕之物,但是吃多了jīng美佳肴,偶尔吃吃这些粗食也是极好的。何况张家原先发迹之前也是耕读人家,自然不会太拘泥于食物原材高不高贵。
肖氏不太会烹饪,但是做这些时节小吃却做得很好。
那年徐靖从沙场回京,正赶上这个时节,第一件事也是来到张府蹭吃肖氏煮的立夏蛋。
沈羲放下手头事qíng,牵着沈梁走到庑廊坐下,在夜风里看他慢吞吞的剥蛋壳,然后小口小口地品尝。
她的心也跟着静下来。
她记得徐靖到府来的那天下晌,温婵就在牡丹林旁的八角亭里抚琴。
她素喜欢划船散步,但温婵却喜欢焚着香,放着帘幔,在水榭里抚琴独奏。
温婵刚进府时,不止看到廊下的宫灯害怕,就连香也不认得。
她的到来让张盈多出许多事做,教她辨香,识音律,鉴赏,采花制胭脂,还有梳各种美丽的发髻。
温婵也学得很很快,不出一两年,就能弹出流畅的《高山流水》来了。
她喜欢沉水香,龙涎香,牡丹和芍药,喜欢赤金与翡翠,喜欢琴棋书画,一眼就能看出质地不错的绸缎,还有高雅的曲目,就连走路,也让女师教她贵族少女们流行的一字步。
她爱的一切事物都是有“格调”的。
所以入府之后她一年比一年像个地道的赫连贵族少女。
但是徐靖当时在牡丹花林外听过她弹的曲子后却皱眉说,这调子也太急进了。
徐靖是安国公世子,大她三岁,是她打小结着伴儿去五军都督府大槐树上掏鸟窝,在顺天府学里趴在后窗看美貌先生的同盟。
徐家有军功,掌着中军都督府已有两代,安国公有着一把漂亮的长髯,张盈小时候看到他,总是忍不住凑上前摸上一把。
他们掏鸟窝的时候被靖国公当场捉到了,挨板子的那个总是徐靖。
安国公夫妇跟张解夫妇很要好,都是很疼她的。
后来徐靖不知是因为替她把中军衙门里鸟窝里掏得太多,还是因为替她打听国子监美貌老师的授课时间被抓包,结果被安国公踹去苏北服役,一去便是五年。
那年回来时正是立夏,张盈已经及笄了。
她已经出落成了个盘着元宝髻,cha着数量恰到好处的钗环,穿着自己绣上的缠枝西番莲的月华裙,安安静静坐着软轿到徐家来,冲他行着完美礼节的大姑娘了。
而徐靖也变成了高大挺拔,被边关少女追捧为“银láng”,并且叱咤大秦的少年将军。
看到了儿时的好伙伴,张盈的衿持维持不到半个时辰,顿时又聊到了一处。
徐靖如此点评完时,温婵恰恰看了过来。
张盈自幼习音律,哪里不知道徐靖这句急进代表着什么意思?
温婵区区几年便将自己生生变成个高贵小姐,她渴望进入贵族圈子的心qíng别人不知,张盈却看得清清楚楚。
但彼时她却以为她的心qíng可以理解,因为毕竟她本来的身份与张家格格不入,她若不刻苦将自己好生雕琢,岂非也辜负了张家一片苦心?
何况这些才艺全是她自己努力学来的,张盈觉得靠自己本事获得,这并不可耻。
所以徐靖的话她没有感到意外。
她意外的是另一桩。
她那时并不太懂儿女之qíng,哪怕也曾常听人把她与徐靖安做一对,她也只觉得那只是他们少时qíng谊罢了。
她并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心时会有些什么表现,温婵当时也只是盯着徐靖看了半刻,然后便垂着头,抱着琴往亭子那头走了。
徐靖去服役之前他们也不是不认识,从前也曾在一处闲聊吃茶。
可爱qíng来的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事隔五年,温婵动了chūn心,那日她害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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