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冷,可能是昨夜里纠结如何拿纪氏证据的事睡得晚,着了些凉。
眼下就差拿到纪氏证据了她就能下刀了,总得上哪里打开这个缺口才好。
如果纪氏得的全是银两,要取证之难真是难如登天。
但她既然瞒天过海这么久,是绝不可能留存有明显证物的可能的。
那除了物证之外,只能从人证上下功夫了。
但这种事qíng,多半是他们兄妹合伙为之,从纪锦之堂而皇之地戴着那块玉出门来看,恐怕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qíng,也就别提旁人了。
但是物证压根取不到,那又只能从人证上想办法。
可人证只有纪氏与纪家这些人,难道去套麻袋抓一个回来审吗?
虽然套麻袋也是个办法,但是她手无缚jī之力,就算有个旺儿,那也不顶用。
纪家虽然小门小户,但纪鹏身边一两个长随还是有的,何况他们不是还夺了二房家产发了财吗?
若是去外头请人,她也出不起这个钱,再说了,危险。
那些江湖杀手,认钱不认人,见她一个弱女子,万一夺了她的钱财还不办事,她上哪儿哭去?
搞不好还把她给轻侮了。
所以说,她真是好奇温婵当年是怎么找到那批杀手的。她当时就不怕么?
扯远了。
说来说去,终归还是得锁定个人证目标。
早饭后给沈梁上完课,她坐在桌旁边等着沈歆,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肩膀忽地被人一拍,沈歆声音响起来:“看我的喜服!”
沈羲抬起头,只见眼前满目红艳艳,沈歆举着件绣满各种吉祥图案的喜服摊开在身前。
她被拍的惊了一跳,原本是要训的,但看在喜服的份上也就罢了。
搁了笔拿过来一看,只见针脚细密平整熨贴,绣纹图案布局还算不错,绣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便就道:“你这么快?”按说最快也得两三个月的。
“布料是请了绣娘裁的,绣花样子也是绣娘画好的,我只是绣个花钉个珠,自然快。”
沈歆把喜服放下来,自行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喝。
抬手的当口露出截皓腕,衬着她扬起的纤指与微仰首的动作,倒是颇有几分淑女的意思了。
沈羲望着她:“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这么敷衍?”
“又能怎么样?”沈歆道,“我连那杨公子见都没见过,还不知道他是圆是扁,又能生出几分期待?若他是林霈,那却又不同了。”
说到这里她又没好气地瞪了眼沈羲。看模样还在吃她的醋。
只不过她这醋还真是白吃了。
沈羲掠着鬓碎发。她不但跟林霈毫无可能,跟任何一个男子都无可能。
她连来个癸水都要遮掩得密不透风,新婚夜总归要落红吧?
就算这个还有可能想法子遮掩,那她总归得生孩子吧?生孩子要出血吧?那总归瞒不过去吧?
一旦走露风声,她这条命就不是她的了。
所以说,她这辈子大约是只能顶着沈二姑娘的名声老死在沈家的。
沈羲瞄了眼沈歆,也并没有就此回怼。
沈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呈现出少有的沉静,显然已是思虑已久。
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还要求她满怀期待,实在残忍了些。
她摇了摇扇子,说道:“你要是想见,也不是很难。去杨家附近蹲一蹲,也就知道了。”
林霈她是不要想了,人家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qiáng扭的瓜也不甜。
不过想来那杨公子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毕竟丁氏行事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她与huáng氏少小qíng谊,总不能把沈歆给害了,回头落个仇下来。
沈歆听到这里来了jīng神:“那你跟我去?”
沈羲瞥了眼她:“我闲的?”
沈歆怏怏坐回去,不敢再吱声。这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她一起去她没胆儿啊!
沈羲垂头望着纸上乱七八糟写出来的字,只只都围在心口那个纪字上头绕。
但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把纸倒扣了,看向了沈歆。
沈歆不由自主端正了坐姿:“你看我做什么?”
她托腮道:“你有多恨三房?”
沈歆咬牙握拳:“恨不能撕碎纪氏去喂狗!”
很好。沈羲半伏上桌子:“那你想好怎么报仇没有?”
沈歆发窘,脸上臊红。
她哪有那个本事想好怎么复仇?
她又不许她打架撒泼,yīn谋诡计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使,再说真把纪氏撕碎了她还得被砍头啊!
但是这笔帐不算她着实难安,她说道:“就算还没有想好,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就好。沈羲直了直腰:“不如这个仇我来替你报怎么样?”
沈歆还以为听错:“你说笑呢?”她帮她报仇?这怎么可能!她可不像是那种会白给人打工的人!
“我是那种喜欢说笑的人么?”沈羲歪撑在矮桌上,斜睨她。
沈歆这就吃不准了,她略想,试着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好歹也跟了她快一个月了好吧?这点窍也总归还是得开的。
在她面前,别想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
她不过才抢了她个瓷枕,她就讹了她五百两银子,这要是真帮她帮仇,还能不奉上她全部身家?
第116章 真是狠辣
“不要你杀人也不要你放火,你跟着我帮我打下手就成了。”
沈羲淡淡瞥着她道:“你现如今仪态差不多了,行事也稳多了,但就是这心计城府让我不放心。
“为了把老太爷jiāo代的事qíng办妥当,我只能亲身示范给你看。”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着。
沈歆高兴起来:“那我要怎么做?”
“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纪氏究竟有多少私产?”沈羲问。
沈歆想了下,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不是自己开铺子做买卖了么?应该有不少吧?”
“一间绸缎铺,不过开了两三年,能赚多少钱?何况她铺面也不大。”
沈羲提笔算帐给她看:“我就按市面同等大小铺面给她算,每月纯利二百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两。三年也才七千二百两。
“你再看她房里摆的那对官窑大梅瓶,用的那套吉祥如意五彩粉盏的茶具,露过面的首饰珠宝,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有两三千两银子了吧?”
沈歆看完,迷朦地道:“那又怎样?”
沈羲继续道:“按你的说法,在这几年之前,纪氏是很穷的,那就说是她的私产应该绝大部分就是这几年挣下的。
“那如果算起来她总共只挣了八千两左右的银子,那她拿出一半家当来添置这些摆设等等东西,合qíng理么?”
不合。沈歆摇摇头。
三房都三个儿女,就算婚嫁什么的费用府里会承担,可她当娘的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出。
按这算法,这八千两银子还不够三个儿女分的,怎么可能会花那么多钱添置家当?
她终于嗅出点味儿:“你是说纪氏私产来路不正?”
“你说呢?”沈羲慢吞吞拿眼溜着她。
沈歆倒吸了口气,照这么说来,纪氏这几年的bào富确实让疑心啊!
不过她又道:“她掌着中馈,不是也可能捞点油水么?”
“所以说,我们就得看看她究竟有多少财产!”
沈羲循循善诱:“现如今我们已经能看到她手头是有不少家当的,接下来我们再去查查她钱庄里还存有多少银票。
“如果数量庞大,那她要么就是从公中贪得太狠了,要么就是依靠别的什么来路来的钱。
“不管哪种,都不算正路不是么?”
沈歆简直折服!
这沈家家产乃是三房共有的,倘若纪氏担着这中馈贪了巨款,那就是长房能饶她沈若浦都饶不了她!
而倘若她在外gān些什么别的勾当营利,也可以做为把柄让她无所遁形!
如果让她来报复,她最多就是想想怎么给她们添堵,或者以牙还牙也坏了沈嫣的婚事。
可沈羲却直接从纪氏私产上下手进行报复打击,这可不比她设想的狠辣多了么?!
要知道她若是真坏了沈嫣婚事,回头她可也逃不了重罚!
她望着沈羲,立时觉得连头发丝儿都要表示臣服了!
“我听你的!”她激动地道,“你说,我怎么做!”
沈羲道:“你先去查纪氏如今手头究竟有多少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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