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不耐烦听,趁着重华应付这些人时,悄悄溜了回去。
又又还没睡,见她来了就飞扑上来,无限委屈:“唯姨,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小棠递一碗热姜汤上来,在一旁告状:“总也不睡,困得眼皮都粘在一起了,还是不肯睡,非要等你回来不可。”
又又立刻接了姜汤,亲手递给钟唯唯,讨好地道:“唯姨你喝,喝了不生病。”
一不小心把这孩子养得这样粘她,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钟唯唯五味杂陈,一口饮尽姜汤,叮嘱又又:“让小棠带着你,也去给你阿爹送一碗热姜汤吧。”
又又听话地跟着小棠去了,没多会儿回来,笑眯眯地抱住钟唯唯的脖子,轻声说道:“唯姨,阿爹说谢谢你。”
钟唯唯轻拍他一下:“快去睡!”
钟唯唯泡了个热水澡,换了gān净衣服,坐下来和小棠一起拣茶。
茶拣到一半,重华来了,小棠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他在钟唯唯对面坐下来,跟着她一起拣茶:“条件简陋,天气也不好,这些茶是做不成茶饼了,要不就做散茶吧。”
钟唯唯道:“微臣也是这样打算的。”
重华低着头,轻描淡写:“方才有人旧事重提,朕打算明天就让他们好好开开眼,叫他们心服口服,你要不要去看?”
钟唯唯皱眉:“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又淋了雨,不如好好休息,后天再比试。”
重华的心qíng愉悦起来:“我撑得住,一场雨就把我淋趴下,那还怎么统治他们!就这样定了,今夜你早些睡,明早去看朕怎么收拾他们。”
钟唯唯正想拒绝,原本已经睡了的又又立刻扑过来。
抓住她的袖子,十分可怜的哀求她:“唯姨,唯姨,我想去,您不去,爹爹不会让我去的。”
钟唯唯翻脸:“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又又立刻爬到重华怀里,像个猴子似地挂在重华脖子上,垂着头低声说:“可是我真的想去。”
重华含着笑,一手轻拍又又的背,低声道:“皇长子理应跟在朕身边学习君臣相处之道。你是教养他的人,正该陪着他一起去。”
钟唯唯叹口气:“谨遵圣旨。”
重华和又又对视一眼,得意洋洋地一笑。
夜半,雨停云收,月亮在乌云里探出头来。
两个宫女披着衣服,趿拉着鞋子,小跑着出了帐篷。
一路绕过几道岗哨,往搭建在边远处的茅房去解手。
个子高的宫女飞快跑进茅房,招呼跟在后面的宫女:“明月,你真的不解手吗?来也来了,别làng费。”
明月捂着嘴打呵欠,睡意绵绵:“不解不解,又冷又臭,你快些啊,我好困。”
高个子宫女嘻嘻笑着:“快了,快了,我说你千万别在这儿睡着了,一头栽进茅坑里去。”
“去你的!你才栽进茅坑里呢。”明月笑骂回去,一阵冷风chuī来,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围场的天气比京城里凉多了……咦……那是什么?”
“什么?”高个子宫女从茅房里走出来,见明月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136.第136章 天下奇毒(1)
远处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高个子宫女好奇地问:“什么都没有嘛。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明月揉揉眼睛,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看到那片灌木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高个子宫女吓得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快别说了!你好坏,知道人家胆子小,故意吓唬我。”
明月摇头:“没有,我真的看到了。”
又一阵风chuī来,她骤然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你看,那里!”
灌木丛中,一对眼睛闪闪发亮,幽幽的蓝绿色,一闪一闪,时有时无。
“啊!”高个子宫女吓得发抖:“那是什么!野shòu吗?”
明月是重华挑出来保护皇长子的人,身手胆识不凡。
她低声说道:“不用怕,这附近驻扎着上万人马呢,喊一声就来了。也许是走错路的野shòu,咱们去看看。”
高个子宫女坚决不去:“不去,不去!万一它伤人呢?咱们快回去,别管闲事。”
明月皱起眉头:“就是因为它可能会伤人,所以必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高个子宫女拖住她:“别,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更怕。”
明月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尖刀:“那你紧紧跟着我,没事儿别乱叫!”
灌木丛中什么都没有,仿佛二人刚才只是眼花。
明月皱起眉头,侧耳静听。
然而她只能听见风chuī动树叶的哗哗声,还有远处巡夜的侍卫换岗的口令声,以及不远处河流发出的流水声。
“那里,那里!它又出现了!”
同伴狠命掐了她一把,明月回身,手和目光一样快。
看到的同时,手里的尖刀就已经飞she出去,
。
“咄”的一声响,尖刀穿透那对泛着幽幽蓝绿之色的眼睛,钉在了灌木上。
明月飞奔过去,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对神奇的眼睛。
不过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蛾子,那对蓝绿色的眼睛是它宽大翅膀上的花纹。
它已经被她的尖刀剁成了ròu泥,除了翅膀还在,身体已经成了渣。
“原来是只蛾子。”
二人虚惊一场,都有些如释重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种蛾子太奇怪了。
“你见过这种蛾子吗?挺瘆人的。”
“没见过。”明月拔下尖刀,嫌弃地用灌木的叶子擦去尖刀上的汁液。
不知什么时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而幽远的甜香。
像是糙木的清幽味,又像是花果甜香。
“好香……”高个子宫女耸动鼻子,一直嗅到刀尖上去:“你用了什么香?”
“没有。”
“不对,你闻……我知道了,是这种奇怪的蛾子香!好香,好好闻,拿了做香包会不会很好?”
“琅琊,你可真会想,恶心死了。”
明月拉着同伴出了灌木丛,迅速回去。
帐篷里还住着四个宫女,全都睡得死熟。
二人轻轻躺下,不多时发出了有节奏的呼吸声。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一个细高的身影蹑手蹑脚的出了帐篷,往茅房方向疾步走去。
次日早上,钟唯唯骑在马上,心事重重地看向前方。
玄衣金甲的重华驾驭着乌云,风驰电掣,拉弓连she,猎物应声而倒,弓马娴熟,体力过人。
将士们用刀击打着刀鞘,发出热烈而巨大的声音,欢呼着“万岁”。
许多年轻将领用崇拜的目光追随着新帝的身影,年老的将领们则目光复杂的互相jiāo流着。
他战胜了所有向他挑战的王公贵族和将领。
和他们大碗酒,大块ròu,谈笑风生,豪慡大气,一点没有平时的yīn郁乖张。
他卷起袖子,亲手给将士们分他猎来的鹿ròu。
刀法漂亮利落,姿态优雅,出众不凡。
酒喝到酣处,他起身和一个壮得像熊、向来以勇武著称的勋贵子弟摔跤。
硬生生把一个将近两百斤重的大汉摔倒在地上,再和颜悦色把对方拉起来。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折服了对方,身手气度甩了祁王几十条街那么远。
钟唯唯带着又又坐在树下用餐,看着不远处的重华,心qíng非常复杂。
漂亮明媚的重华,英武动人的重华,善变又恶毒的重华,小气又讨厌的重华。
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的狂欢持续了整整三天,重华每天喝得酩酊大醉。
喝到高兴处,和将士们一起,用剑鞘敲击着酒碗,大声唱军歌,láng哭鬼嚎。
钟唯唯自觉惨不忍闻,又又却不声不响,看得津津有味,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钟唯唯十分痛苦的陪着又又,把重华看了个够,然后整夜整夜的失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全都是重华,有一次甚至又做了那个让人灵魂都颤抖起来的噩梦。
第四天,她以为终于不用再忍受这种折磨,兴冲冲地准备出去晃悠一圈散散心,却又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最新指示。
让她把她自己、以及又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听皇帝陛下舌战群儒。
这不是秋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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