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中毒呢,这个没用的老家伙居然看不出来!
护国大长公主觉得很丢脸:“你要不要再看看?”
大夫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还是坚持道:“禀殿下,老朽已然仔细查验过了,没有错。”
钟唯唯的身份是绝密,中毒的事qíng更是绝密,护国大长公主不好明说,急躁地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病症了?”
大夫见她坚持,就又谨慎地再次给钟唯唯号脉,然后很肯定地道:
“就是身体不好,非常不好,吃点补药调养调养,过了这个冬天,等到chūn暖花开,大概就会有起色了。”
之前宋申义说的是,到了冬天,她的症候就会全面发作。
然后,会缠绵病榻,一天更比一天衰弱,枯如槁木,渐渐死去。
chūn暖花开的时候,她也许只能躺在软榻上看花开。
钟唯唯体贴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老大夫开一副补药吧。”
老大夫赞许地点头,再瞟一眼护国大长公主,言下之意是,护国大长公主一点也不善解人意。
护国大长公主收到这目光,拎起拐杖就往大夫背上一敲,骂道:“不会看病的庸才!还好意思卖弄!出去开药!”
老大夫被打得够呛,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护国大长公主追出去,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在吩咐些什么。
何蓑衣目光沉沉地看了钟唯唯一眼,转身大步跟了出去。
小棠挂起帷帐,钟袤扑到chuáng前,眼泪汪汪地看着钟唯唯,哽咽道:“阿姐,你怎么了?”
钟唯唯温和地注视着钟袤,钟袤已经比她高了,身材虽然瘦弱,但是唇边已经有了一圈淡青色的绒毛。
如同重华所言,的确是已经长大,可以考虑他成亲的事了。
她死之前,得把钟袤安置好,给他找个可心的女孩子,让他有个容身之所。
总不能让他一直跟着大师兄,大师兄年纪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生活。
钟唯唯想到这里,就让小棠去看着门,叫钟袤:“你别哭了,咱们姐弟俩分离多年,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也没说上几句话。难得没有外人在场,你听我和你说几句。”
钟袤擦去眼泪,害羞地道:“我并不是一直都这么爱哭的,就是见着阿姐,忍不住……是我没用……总是拖累你……”
说着眼泪又掉了出来,小时候的有些事qíng,他已经模糊了,但从始至终都只记得,阿姐是他最可靠的依靠。
长姐如母,钟唯唯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他一直都在想,等他长大了,他一定好好照料阿姐,不让她吃苦受累受气。
但是等到他真的长大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用,还是帮不了阿姐。
钟唯唯知道钟袤在想什么,倒也不觉得他烦、软弱没本事。
身体那么差,自小又经历过那么多可怕的事qíng,她曾一度以为他活不下来,能平安长大已经很好。
她温和地给钟袤擦泪:“不是你没用,我听大师兄说,你的文采其实很好,在苍山的同龄人中经常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但你的长相,已经限定你绝了宦途,除非是找到当年的真相。
武技,你天生不是学这个的料,qiáng身健体就行。
你听着,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跟着我学习继承茶道。”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京城,不能教导钟袤茶道,让钟袤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
希望现在还能补起来,在她有限的时间里,让钟袤学到秋氏茶道的jīng髓。
哪怕他受天分限制,不能发扬光大,将来传授给子孙也是好的。
钟袤坐直身体,坚毅地道:“阿姐放心,我并没有丢你的脸。你走时留给我的茶经,我都背熟了,有空就跟着大师兄练习茶道,经常参加他举办的茶会。”
“我作证。”何蓑衣走进来,爱惜地拍拍钟袤的肩,挨着他坐下来,看向钟唯唯:“我所会的全都传授给了他,幸不负所托。”
钟袤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没有阿姐的嗅觉和味觉好。”
嗅觉和味觉是天生的,而且钟袤小时候得过重病,吃过太多的药,是药三分毒,嗅觉和味觉被毁了也是有的。
这并不是他的错。
钟唯唯让小棠把她写好的心得体会jiāo给钟袤:“拿去背下来,照着练习,不会的来找我。”
钟袤收了绢纸,却舍不得离开,守在她chuáng边:“我照顾阿姐吧,阿姐你睡,我看着你。”
何蓑衣赶他走:“你阿姐缺人照顾吗?赶紧去背书!我会照顾你阿姐。早点睡,别又生病了,还要你阿姐替你担心。”
钟袤不敢违逆何蓑衣,恋恋不舍地离开。
钟唯唯笑道:“有道是长兄如父,钟袤对着我还敢撒娇卖痴,对着大师兄就不敢多话。”
“不止他,包括你在内。在阿兄眼里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何蓑衣笑着比划给钟唯唯看:“你们姐弟俩才进门时,只有这么高,面huáng肌瘦的,就像是没发好的豆芽菜。
我当时看到你们,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照料你们,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成天笑眯眯的。”
一定要好好照料你们,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养大了做我的媳妇。
何蓑衣看着钟唯唯憔悴消瘦的模样,一时有些怔然。
有些事qíng真是想不到。
当年,钟唯唯和钟袤跟着师父进门,师父是这样告诉他的:“好好照顾她,将来她就是你的妻子!”
他已经十八岁,人才风流,无数美丽的女孩子等着向他献殷勤,当然看不上瘦弱的huáng毛丫头。
不过师父对他有大恩,师父既然要他娶她,他听从也就是了。
☆、348.第348章 她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2)
于是,他便开始关照钟唯唯姐弟。
虽然忙,但是顺手照顾一下,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能看她睁着大眼睛,感激地看着他,把他当成最亲近可信的人看待,滋味也不错。
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觉得亲手养大自己的小妻子,看她一天天脱胎换骨,长大成人,实在是很欣慰满足。
可惜身为师父的嫡传掌山大弟子,整天有无数的琐事要管。
所以即便很想周到细致地照顾她和钟袤,也有分身乏术,管不到的时候。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事都不管、什么都不cao心、脾气又臭没人敢烦的重华越走越近。
钟唯唯和重华凑在一起抢东西吃,你推我我掐你的闹腾时,他在帮着师父教导新进门的小师弟。
钟唯唯和重华半夜悄悄溜出去幽会,卿卿我我的时候,他在帮着师父料理山庄里的账目,算收成,算支出。
师父不善理财,师娘不善持家,钟欣然是清高傲慢的xing子,整个山庄的运转都得靠他这个大弟子来维持。
这不公平!
他在为他们的衣食住行,甚至整个山庄筹谋打算,忙得不开jiāo,他们却在风花雪月!
最不公平的是,师父居然假装忘了从前说过的话,还有意无意地当着他的面说:“这俩孩子是缘分啊,难为重华那样臭的狗脾气,居然会有人治得了他!”
他不言语,师父就说:“你年龄不小,该成亲了,让你师娘给你找个合适的,你喜欢谁家的姑娘啊?师父倾家dàng产也去给你娶回来!”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没了立场。
师父养大他,有再造之恩,他向来听话懂事,所谓的狂放不羁,不过是因为师父给了他自傲的本事。
他不能任xing地和师父说,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就要钟唯唯那个小丫头。
他不是重华,不能一言不合就当场发作,瞪眼睛发脾气,潇洒地挥袖而去。
他也不是钟唯唯,脸皮厚,可以抱着师父的大腿撒娇撒泼,装傻卖痴。
在师父看来,既然重华和钟唯唯两qíng相悦,就应该是一对,他和钟欣然理所当然不能cha手,不能硬挤进去。
于是,他成了局外人。
他知道钟唯唯和重华在幽会,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只能示意人悄悄给师娘送信,让师娘来个棒打鸳鸯散。
偶尔看着有机会,就撩拨一下重华。
看他们俩又吵又闹,看着好像立刻就要分开了,结果立刻又好得如胶似漆,比闹架之前还要好。
不知是重华太有定力,还是钟唯唯太谨慎。
这二人日夜相处,耳鬓厮磨,却也没有闹出什么丑闻大事,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他不紧不慢地守着钟唯唯,守着苍山,静静地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钟唯唯和重华分开,他以为他们终将恩断义绝,再不可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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