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_意千重【完结+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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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低头吻上钟唯唯的唇,钟唯唯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虽没有主动张开唇,却也没有躲开。

  察觉到她的顺从,重华狂bào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温柔下来,就像是若gān年前,年少的他和她躲藏在山dòng里时一样。

  dòng外是瓢泼大雨,dòng内用gān糙篝火隔出一方小小的温暖天地,他拥着她,温柔吻她,觉得她就是世间最甜美的蜜汁,也是他最纯净的美梦。

  钟唯唯猝然睁眼,右手快捷如电,握住重华头上的龙首金簪,猛地抽出,再将它抵在自己咽喉上:

  “陛下不甘心的是什么?过去那些事吗?如果臣死了能让陛下欢喜些,那么,臣即刻让您如意。”

  发髻散落,乌黑冰冷的长发将重华脸盖住大半,激qíng带来的cháo红已在他脸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苍白。

  宁死,也不愿意他碰她。

  他颓然放开钟唯唯,坐起身,半垂了眼,不肯再看她一眼:“滚。”

  钟唯唯迅速起身,一手紧紧攥着龙首金簪,一手颤抖着整理袍服,踉踉跄跄后退。

  退到殿门处,猛地将金簪扔在地上,转过身狂奔而出。

  赵宏图自大殿外偷偷往里看去,看到重华披头散发,静默地跪坐在茵席之上,同样的姿势保持了许久。

  李安仁兴冲冲从外赶来,想要入内禀报重华,赵宏图一把拉住他,低声道:“陛下心qíng不好,非传召不许入内。”

  李安仁皱眉:“怎么了?谁又招惹陛下了?”

  “不该管的就别多管。”赵宏图摇头,想了想,打发他:“你去看看钟彤史在做什么。”

  钟唯唯一路狂奔至值房,添福正在窗下做针线活,见她láng狈入内,吓了一跳,迎上去道:“彤史您怎么了?”

  钟唯唯紧紧攥住衣领:“打一盆冷水来。”

  声音沙哑如被砂石磨过。

  添福不敢多问,低着头快速跑出去打水,钟唯唯靠着墙滑到地上坐倒,将头埋在膝盖中间,浑身颤抖地低声哭泣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四年前,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明知这皇宫是龙潭虎xué,还要勇往直闯?

  分明是他们欺她,讹她,bī迫她,最后却变成了她贪慕虚荣,薄qíng寡义。

  添福打来冷水,小心翼翼地喊她:“彤史,水来了。”

  ☆、36.第36章 茶香(1)

  钟唯唯狠狠擦去眼泪,走到水盆边认真地擦洗着自己的脸颊、嘴唇、耳垂、脖颈,冰冷的帕子擦过被咬伤的锁骨,痛得她吸了一口凉气。

  她狠狠将帕子砸进水盆中,走到镜前,一下一下地把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再换了gān净整洁的衣服,翻出她珍藏的那些茶叶罐子,一样一样地打开了细看把玩。

  来自全国各地的茶叶品种不同,香味浅浓不一,色泽形状各不相同,宛若一个个xingqíng各异的生命,鲜活可爱,让她躁动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她找出银丝炭、小火炉、山泉水、茶具,生火洗手,烧水烹茶。

  添福要来帮忙,被她拒绝了,这整个皇宫,能让她找到平静和保持自我的也就只有茶之道而已。

  父亲曾说她极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司茶。

  这么多年过去,虽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她也从未放弃过修习茶之道——不是为了成为大司茶,为的只是家族的传承。

  在苍山,义父最爱的是她这手制茶、烹茶的本领;与重华初识,能得他高看一眼,也是因为它。

  入了宫,得到永帝喜爱宠信,也还是因为它。她因它家破人亡,也因它绝处逢生。

  李安仁站在远处偷看,见钟唯唯神色平静地跪坐在茵席上,双手如兰花绽放,持着竹筷耐心搅拌茶汤。

  氤氲的水汽里,她眉目安宁,姿容静美,宛若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这是李安仁从未见过的钟唯唯,他以为她是厚脸皮不知耻的,他以为她是张牙舞爪无所顾忌的,也以为她灵动洒脱jian诈可恶。

  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安静下来,认真做一件事,可以做到这么美丽动人。

  李安仁不知不觉靠过去,他不敢打扰钟唯唯,只敢伸长了脖子偷偷地看。

  钟唯唯将制好的rǔ白色茶汤依次注入案几上的茶碗中,随着手腕灵巧晃动,茶汤表面的汤花幻化成为鲜活美丽的花鸟,奇巧玲珑的山石,磅礴的险峻山川,意境悠远,宛若国手丹青。

  “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李安仁讶异极了,他没有想到钟唯唯居然这样厉害。

  郦国盛产茶叶,全国上下无不钟爱茶道,士大夫们甚至于将茶道和琴、棋、书、画相提并论。

  他也曾伺候着陛下、及陛下的友人煮茶、分茶、点茶,以作闲时消遣。却从未见过谁的茶艺有钟唯唯这样出众。

  钟唯唯淡淡说道:“你不知道的事qíng多了去。光凭着听来的几句闲话,就以为dòng悉了人心,遍知天下事,是很可笑的行为。”

  李安仁立刻炸了毛,本想和她好好辩一辩的,但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苍白憔悴的脸,莫名就把那些难听话咽了下去。

  虚张声势:“你不知道的事qíng也多了去。你总以为陛下亏待你是不是?他……”

  钟唯唯起身,走入房中,将门重重关上。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死不悔改,没良心的。”李安仁站了好一歇,见始终没人理他,只好回去jiāo差。

  临走前不忘再看一看案几上的茶汤,惊得差点把舌头咬下来,急匆匆回到殿前,找到赵宏图:

  “钟彤史在分茶玩,真是没想到她的茶技如此出众。我之前看陛下和陛下的那些友人点茶、分茶,就算是能幻化成图,也只能维持眨眼的功夫。偏她厉害,整整一刻钟都没有消散呢!”

  “你才知道啊!别说是陛下,就是整个郦国上下,能和她旗鼓相当的也只有大司茶一人而已。也许,大司茶还不如她。”

  赵宏图拍了李安仁的头一下,再看看仍然悄无声息的殿内,忧愁万分,真是冤家聚头。

  大殿内,重华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肩头被钟唯唯咬过的地方麻木过后,一抽一抽地疼,她是真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将他咬下一块ròu来。

  他想不明白,分明是她见异思迁、背弃了他,怎么对着他不但没有一点愧色,反而这样恨他?难道他真的不如何蓑衣吗?

  想起那个放dàng不羁、名满天下的风流男子,重华眼里透出刻骨的恨意。

  她为了何蓑衣这个斯文败类,居然宁死也不肯让他碰她?

  重华重重捶向茵席,咬牙切齿,他绝对不会向何蓑衣这个斯文败类认输的。

  茵席上散落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玉葫芦耳坠,是钟唯唯之前挣扎时掉落的。

  重华将它紧紧握入掌心,面无表qíng地道:“来人!伺候朕更衣。”

  可算是缓过来了。赵宏图听到这一声,如奉纶音,领着宫人入内伺候重华更衣梳洗,宫人给重华脱去外袍,看到他肩头上的血痕,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也不知谁这样胆大妄为,竟敢伤害陛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死一百次都够了。

  重华yīn冷地扫她一眼:“你看到了什么?”

  宫人战战兢兢跪倒:“回陛下,陛下受伤了,应该传召太医。”

  重华勾起唇角:“堵住嘴拖下去乱棍打死。”

  宫人吓得险些晕倒:“陛……陛下饶命……”

  赵宏图暗叹一声,低声提醒:“你看到了什么?”

  宫人痛哭出声:“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继续。”重华这才满意了,伸开手臂让她继续伺候他更衣。

  赵宏图传达圣意:“谁敢出去乱说,拔掉舌头乱棍打死。”

  重华收拾一新,在桌案后坐下来继续勤政爱民,批了十多本奏折后,头也不抬地道:

  “让钟唯唯按时来当值,她若是不来,就把她给拖来。”

  钟唯唯越是不想看到他,他越是要让她天天看到他。

  她以为咬了他一口,就能让他把她贬斥驱离清心殿,再不用天天面对他吗?做梦!

  赵宏图小心问道:“若是钟彤史生病了怎么办?”钟唯唯是会装病的,而且是惯犯。

  重华冷冷地道:“清心殿大总管是要换人做了吗?”

  ☆、37.第37章 茶香(2)

  钟唯唯让添福把茶具收拾妥当,她自己则坐下来整理这些日子记录的起居注。

  她等着惩罚她的命令到来,经过刚才的事qíng,她不认为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重华既骄傲,气xing又大,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葛湘君疾步而来,先是低声喝退了添福,再冲过去,使劲拧了她的胳膊一下,低声骂她:“你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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