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退回去,淡淡地道:“一切皆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就算不是,也要说是!”
圣女宫在两国的影响力不容忽视,从前是两位圣女分庭抗礼,可若是来自郦国的圣女身败名裂,那么整个圣女宫就都是东岭的了。
这便是东岭的机会。
谦阳帝姬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但我们还得找一个帮手。”
李尚与她jiāo换了一下眼色:“那是,姑姑想办法通知她吧,想来她是现阶段最不可能背叛咱们的了。”
真堇帝姬一点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却不敢多问,被催促着进了驿馆之后,她想多打听一点,李尚却是急匆匆地和她告别,叮嘱道:“修身养xing,不要挑衅郦国人,不要招惹是非,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皇宫,清心殿偏殿。
又又已经睡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额头有冷汗,不停地翻身,显得十分烦躁。
钟唯唯和端仁守在一旁,两个人都很沉默。
钟唯唯有点过意不去:“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带他去看公审了。”她有点担心会让又又旧疾复发。
端仁叹一口气,眉眼里蕴了轻愁:“迟早总要面对的,早一点比较好。胆子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懂得不惹大祸,平安一生。”
钟唯唯一时无言,就连想安慰端仁都做不到。
“你累么?”端仁拿帕子擦去又又额头上的冷汗,让钟唯唯去休息:“你去歇会儿,不要太劳累了。”
钟唯唯猜端仁大概是想和又又独处,就识趣地告退了,何况她自己也是真的很累。
寝殿里静悄悄的,钱姑姑等人俱都守着,见她来了就端吃食点心上来,钟唯唯没有胃口,卸了簪钗就躺下了:“陛下回来立刻告诉我,皇长子若是有什么,也记得立刻告诉我。”
感觉是头才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过了没多久,她觉得有人注视着自己,睁眼一瞧,天已经黑了,屋里不曾掌灯,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坐在chuáng前,安静地注视着她。
虽然模糊不清,钟唯唯还是立刻认出了一旁的人,她迷迷糊糊地伸手:“你回来了。”
重华沉默着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不同于从前的温热gān燥,反而有些**冰凉。
他虽什么都没说,但钟唯唯知道他一定是很难过、很不高兴的。
她坐起身来,将重华的手轻柔地放在被子上,叫人进来掌灯,起身走到屋角,绞了帕子,走回来蹲下去,拉起重华的手,非常仔细地给他擦拭,就像对待又又一样的温柔小心。
擦了手,她又去翻出家常的袍服,走回来,把重华拉起站好,给他解去玉带外袍,换了轻便的衣服。
重华沉默地看着她,由着她为了他忙里忙外,直到她找出家居的布鞋要亲手给他换,他才止住她,自己换了鞋子。
钟唯唯笑眯眯地挨着他坐下来,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觉得他现在有多大了?为什么总也摸不到?要多久才能摸到啊。”
重华被她孩子气的话逗得心qíng略好了些,她虽然要丰腴了些,但整体还是纤细的,他的手掌几乎可以覆盖住她的整个小腹。
暖意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再通过他的掌心一直浸透到他的心里去,他低声道:“真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呢,就非要闹着做娘。”
“说得好像你很知道似的。”钟唯唯靠到他怀里:“不管什么事,都是先不知道,做了就知道的呀。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就知道了。”
一回生二回熟,说得好像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似的。
重华也跟着多了几分缱绻希许,生出了几分逗她玩的心思,他很严肃认真地说:“可是我以后都决定不要再和你做那种事了呀,又怎会还有二回呢?”
钟唯唯有些气恼:“当我稀罕呢?我才不稀罕!”她小声地说:“没有那个也不会死人,我根本就不需要。”
重华突然笑了起来:“那你生气什么?”
钟唯唯不承认:“我并不生气,我开心极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睡个好觉么?那倒未必。
重华挑起她的下颌,低声道:“看你这么生气,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比如说,像上次那样,很不错。”
钟唯唯瞪大眼睛,脸一下就热了:“才不要!”
重华突然猛地抱住她,将头紧紧靠在她的肩窝上,一动不动。
钟唯唯伸出手,反抱住他,安静温顺。重华的力气有些大,勒得她有点疼,她一声不吭地忍着,很高兴他心里难受了能从她这里寻求安慰和安静。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了很久,谁都没有提白天的事qíng。
直到月上中天,钟唯唯的肚子叫了一声,重华这才说道:“饿了么?”
钟唯唯夸张地说:“是啊,饿得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让人摆饭吧。”重华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又又。他怎么样?”
钟唯唯道:“他有点害怕,阿姐守着他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然她们早就来告诉我了。”
重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希望他能懂得我的意思,平安地度过这一生。”
钟唯唯用肯定地语气说道:“一定会的!”
她指指重华,再指指自己:“有我们爱护着他,他会懂的。但这样下去不是事,陛下还该挑个时候说明白才行。”
☆、741.第741章 美人如花
重华道:“是该挑个时候说明白,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再过些日子吧。”
二人一起去看了又又,又又还没醒,端仁长公主坐在一旁,就着灯光在做针线活。
见他们进去,就笑着站起来:“之前一直忙于宫务,都没有什么心qíng和空闲去碰这些东西。这次回来,人也跟着放松了,给孩子们每人做一件衣服吧。”
特意指了钟唯唯的肚子:“尤其这最小的一个,做姑母的得多给他做几件才行。”
钟唯唯瞟了一眼篾箩,碧青色的小袍子,竹子的暗纹,明显是给又又做的。
端仁还不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她就也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笑眯眯地道:“那可要沾姑母的光了。”
端仁道:“应该的。”
重华去摸又又的脸:“怎么样?”
端仁平静地道:“之前不是很安稳,中途醒来过一次,我陪他说了会儿话,就又睡着了,再没翻过身。”
旧疾应该不会复发了,钟唯唯放了心,邀请端仁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饭。
端仁不放心又又,又不好明说,便推说自己不饿。
钟唯唯心知肚明,主动道:“让人把饭摆在这里吃吧,又又也没吃,醒来看见我们一定会很高兴。”
端仁吸了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钟唯唯做的事qíng,总是能最大程度地如她的意,也不知是巧合呢,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探询地看向重华,重华一脸懵懂:“啊?”
再看钟唯唯,钟唯唯站在一旁低声吩咐宫人摆膳,神色温柔,仿佛一无所知。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毕竟钟唯唯一直都很疼爱又又,而且照顾得很好。
端仁笑笑,决定要竭尽所能地对钟唯唯和她的孩子更好一点。
晚膳很快摆好,三人坐下来吃饭,端仁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对于平业这个幼弟,她的感qíng不是很深,但也始终是骨ròu至亲,发生了这种事,她的心qíng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三人都是沉默地吃饭,胃口也都不大好。
幸亏又又及时醒了,趴着门框揉眼睛:“唯姨,阿爹,姑母,你们都在啊。”
钟唯唯朝他伸手:“快过来,肚子饿了么?”
又又走过去,挨着钟唯唯坐下来,眷恋地趴在她的膝盖上,悄悄打量重华,眼里隐然有几分畏惧。
几个大人都察觉到了,但都假装没看到,照常问他:“想吃什么?睡得好么?”
又又的确是饿了,看到满桌子吃的,立刻就jīng神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重华面前的一碗炸鹌鹑,十分嘴馋,却又不敢向重华开口。
重华什么都没说,只示意薛凝蝶将鹌鹑端到又又面前去。
又又咬咬唇,小声说道:“谢谢阿爹。”
重华点点头,摸了他的头一下,低声道:“吃吧。”
小孩子的心事来得快也去得快,又又瞬间就忘了白天那些可怕的事qíng,快乐地吃喝起来,胃口非常好。
有他带着,几个大人都觉得心qíng和胃口要好一些了,原本要放筷子的,又都添了小半碗饭。
临睡前,重华和钟唯唯商量:“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秋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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