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猪油涂在又又的脚底涌泉xué上,再将捣碎的蒜泥敷上,将膏药贴上,穿上袜子捂着。
敷上半个时辰,又又的烧便退了。
钟唯唯非常高兴,命人重赏这崔嬷嬷与陈留侯夫人。
陈留侯夫人不要赏赐,很是低姿态地道:“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娘娘若是要赏,不如许臣妾一个不qíng之请。”
说的却是胡紫芝的事。
胡紫芝的身体不好,太医说是郁结于心,长此以往恐不长寿。
陈留侯夫人是想把崔嬷嬷、还有另一个周嬷嬷一起留在宫中照料开导胡紫芝。
她微笑着说:“早前陛下曾与外子提过,倘使将来惠妃娘娘有什么隐世的想法,尽可以提,不知这话还算数么?”
等于间接地告诉钟唯唯,胡家有通过某种隐晦的方式、把胡紫芝接出宫去另行择配的意思。
这是真心实意的,上一次重华以身为饵,歼灭东岭jīng锐,挫败李尚之后,陈留侯父子臣服得五体投地。
父子俩经过仔细思量,觉着胡紫芝已经不可能再得帝宠,且重华乃是明君、很重qíng义,家族着实不必把荣rǔ系在胡紫芝一人身上。
与其让胡紫芝在宫中孤寂终老,xingqíng变得越来越怪癖,不如早些把她说通,找个合适的方法把人接出来,另择一门好亲事,幸福平安地渡过这一生。
陈留侯夫人疼爱女儿、敬重丈夫、信任儿子,也是觉着一家人平安最好,因此尽心尽力去办这件事。
如此,钟唯唯自然不会拒绝。
陈留侯夫人千恩万谢,表了好几次忠心,去到长阳宫,又和胡紫芝谈了小半天。
崔嬷嬷与周嬷嬷留在长阳宫后,果真认真劝导胡紫芝,又擅药理推拿,很快胡紫芝的病就好了。
钟唯唯松了一口气,全心全意投入到政务之中。
前方打仗,每天都在烧银子,她是忙完秋收忙贸易,眼看要入冬了又要准备chūn耕及chūn茶。
真是苦了她这个数术白痴,有时候户部呈上账簿来,隔着老远她都能感受到大臣们忍笑的眼神。
幸亏她脸皮够厚,不知道的就问,又有苏琼和秋袤这两把好手,倒也处理得妥当。
又又病好之后沉默懂事了许多,每天早上不用人叫就早早起chuáng,用心读书,刻苦练功,骑she功夫渐长,也仍然天天都来陪伴钟唯唯和圆子。
他待圆子明显更有耐心了,一只手递给圆子拉着,一只手拿着书读,声音轻轻柔柔,抑扬顿挫,十分好听。
圆子睁着黑豆似的大眼睛,含着笑意盯着他的哥哥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蹬腿甩胳膊,仿佛在唱和。
钟唯唯瞧着这兄弟二人,就会觉得特别安心。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进冬月,就下了一场雪。
这一天,圆子学会了爬,学会了叫娘,又又很着急,不停地教他:“叫哥哥,叫哥哥,哥~哥~”
圆子端坐着,笑着盯着他看,然后淌出许多口水。
又又叹口气,给他擦口水,突然觉着有异,掰着圆子的小嘴巴要看,圆子紧紧闭着嘴不给他看。
兄弟俩不停较劲,钟唯唯看不过去,舀一勺蛋羹在圆子面前晃啊晃,圆子馋了,张嘴要吃,又又眼疾手快探手进去拦着,然后发现圆子又长了一对白白的小牙齿。
他兴奋地叫:“唯姨,唯姨,圆子又长牙齿啦。”
圆子发怒,使劲往下咬,胖乎乎的小手一只去掰又又的手,一只去拉钟唯唯的手。说好的蛋羹呢?还不快些送到小爷嘴里来?
又又被咬得倒抽凉气,却也舍不得用力,只怕会伤到圆子。
钟唯唯捏住圆子的脸,虎着脸让他松口:“不许咬哥哥。”
圆子冲她皱眉头,然后张口,说:“哥~哥~”
又又立刻不觉得疼了,高兴地说:“他叫哥哥了,他会说哥哥了,唯姨你写信告诉阿爹,弟弟会叫哥哥了,明天我就教他叫爹。”
圆子才不管他们俩怎么高兴,怎么商量,终于吃到了蛋羹,高兴得摇头晃脑。
他长得很好,胖嘟嘟的很可爱,摇头晃脑、心满意足的样子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胡紫芝带着崔、周两位嬷嬷过来请安,见着这qíng景,眼里满是羡慕,只是盯着圆子看。
钟唯唯看在眼里,只作不知,经过上次圆子被抢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轻易让别人抱圆子了。
胡紫芝自己也知道,略坐了坐就直奔主题:“听说此次嫔妾的兄长护送长公主回京,嫔妾想见一见兄长。”
钟唯唯还是许了。
恰逢小棠端了一盘白萝卜条上来,胡紫芝想表示一下亲近:“这白萝卜条瞧着挺甜脆的,嫔妾近日有些上火,可否能请娘娘赐给嫔妾一些?”
这白萝卜是菩提庵的了尘师太等人亲手种的,又甜又脆,吃多了油腻再吃这个,通便又慡口,钟唯唯等人都爱吃。
她便也和胡紫芝开玩笑:“你倒是会挑好东西。”
胡紫芝不好意思地笑,吃了好几块萝卜,又要了半筐回去。
宫人进来禀告:“长公主的灵柩到城外二十里处了。”
钟唯唯赶紧带人出城去接,又又紧紧跟在她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被白色的孝衣撑着,俨然已经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
一通忙碌下来,已然深夜。
钟唯唯在jiāo泰殿里设了一个小型的宴会,给何蓑衣、胡谦等护送灵柩回京的人洗尘,倾听有关九君城和重华的消息。
第一巡素酒下肚,胡紫芝还未到来。
第二巡素酒沾唇,小棠神色凝重地轻声道:“出事了。”
☆、949.第949章 是你
是胡紫芝出了事。
长阳宫的女官来报,说她得到jiāo泰殿的通知后,立刻打扮,准备赴宴,梳妆到一半,却突然晕倒在妆台前。
“不但如此,听长阳宫人说,惠妃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瞧着似是中毒。”
小棠实在是担忧得厉害,这种节骨眼上出来这种事,怎么看都不简单。
“传太医了么?”
“传了,但qíng况很不好。”
钟唯唯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看了胡谦一眼。
胡谦正在悄悄打量这边,一脸的疑惑,二人目光碰上,他立刻低眉垂眼,恭顺地给钟唯唯行礼致歉。
钟唯唯无声叹气。
胡家父子早前对她独宠后宫多有不满,只是迫于重华的威压和她立下的大功、以及自家子弟不成器犯了错,才不得不服。
此次大战,胡家子弟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立下无数功劳。
上战场的十个年轻子弟中,就有三个战死,一个重伤,胡谦本人也伤得不轻。
这样的英勇,搁哪儿都是需要重奖和安抚的对象。
重华让胡谦护送端仁的灵柩回京,一是为了让胡谦养伤,二是为了让他可以顺便把阵亡的胡家子弟送回家中,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安抚。
可是现在却出了这种事……钟唯唯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百密一疏,那一疏却非常致命。
小棠轻声道:“不如先瞒着吧,不然太过被动。”
敌人有意挑在这种时候发难,能瞒得住吗?恐怕越瞒越要出事儿。
钟唯唯直视胡谦,坦然道:“胡将军,适才长阳宫人来报,惠妃突然晕厥,已然传了太医,本宫得去瞧瞧。”
胡谦十分惊愕:“前些日子家母说舍妹身体微恙,不是已经好了么?”
钟唯唯道:“的确如此,所以不知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她给何蓑衣使了个眼色,带着人往外走。
胡谦追上来:“皇后娘娘!微臣斗胆,可否让微臣随同您一起去看看舍妹?”
此刻不知长阳宫中是什么光景,若是贸然带他入内,难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误会。
钟唯唯拒绝:“后妃太多,胡将军是外臣,多有不便之处。你若不放心,可在此等待,我让人给你传信。”
胡谦十分焦急,却不敢不听,只得坐下来静等。
何蓑衣微一思索,便捋清了这中间的gān系,上前坐到胡谦身旁,委婉道:“这可真是不巧,惠妃娘娘偏巧在这一刻病倒。”
胡谦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
钟唯唯知道他要回京,并且胡家已经表示打算接胡紫芝出宫,着实没有必要在此刻谋算胡紫芝。
但道理是这样,倘若胡紫芝真的死在这宫中,钟唯唯至少也算得是监管不力,是有责任的。
呸,怎么尽想什么死呀活的?胡谦暗啐一口,敛了心神,勉qiáng保持平静。
长阳宫中一片忙乱,几个住在长阳宫、位分不高的美人、才人紧张地围在主殿外,悄悄jiāo换着眼色,全都很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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