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是葛湘君在喊:“钟唯唯,你出来!”
夹杂着宫人们低声相劝的声音,乱成一团。
钟唯唯愕然,虽然重华拒绝了她的请求,但她还没来得及和葛湘君说呢,显然又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小棠怒气冲冲地进来,脸都气红了:“姑娘不用管她,待奴婢去收拾她!
蹬鼻子上脸,她以为她是谁呢!她自己犯了错,被陛下贬去司计司做典计,怪得谁啊?”
从正五品御前女官,一下子贬成了七品典计。
从此后,若非传召,就连进入清心殿的权利都没有,也难怪葛湘君会如此激动。
“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钟唯唯把又又jiāo给小棠照顾,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出去。
葛湘君被宫人拦着,以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已经乱了。
身上的正五品女官袍服也被扯得有些变形,她恶狠狠地瞪着钟唯唯,眼里满是怨毒:
“你和陛下说我什么坏话了?你不高兴就别答应我好了,背后捅人刀子,算什么?”
钟唯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撕扯得这样难看,便示意葛湘君跟她到一旁去。
葛湘君却不领qíng,愤怒地道:“装什么好人!骗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恶心。”
钟唯唯沉默片刻,微微笑了:“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虽死而不憾!这话是你说的吧?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就受不住啦?
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好死总不如赖活着,对吧?除非,你是真的活腻了。”
葛湘君咬牙瞪视她片刻,甩袖而去。
☆、117.第117章 你得罪朕了(3)
又又在临摹钟唯唯为他写的字帖。
字帖上都是些简单的笔画,笔有些长,不大合他的手。
他很有些吃力,却很认真。
钟唯唯在一旁摆弄她的茶叶茶具,让小棠:“去和赵总管说说,弄两支小孩子用的毛笔来。”
钱姑姑从外面进来,递了个锦盒过去:
“陛下昨夜就吩咐我去找了,这是陛下小时候用的,都是先帝亲手所制,给皇长子使用最合适不过。”
钟唯唯教又又对着那盒子行大礼:“你没见过你皇祖父,给他老人家磕个头行个礼吧。要是他知道有你,一定会很高兴。”
又又听话地行了大礼,恭恭敬敬接了锦盒,取出里面的两只笔。
笔是紫竹做的,轻巧好用,笔尖的毛用秃了可以更换,很是适合他这样大小的孩子用。
他用了很顺手,高高兴兴去临摹帖子,并不打扰钟唯唯和钱姑姑。
钟唯唯给钱姑姑倒了杯茶:“姑姑尝尝我新制的红茶。”
钱姑姑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陛下惩戒了葛湘君,你有什么看法?”
钟唯唯冷静地道:“没什么看法,虽然遭了贬斥,但对她来说,远离清心殿,也许还能保住命。”
钱姑姑很满意:“你明白就好,陛下是念旧qíng的,这是看在她当年尽心伺奉先帝的份上,才给她留了余地。
典计虽低了两个级别,好歹也管着宫中的衣服、饮食、柴炭度支之事,手里有实权,不至于过得艰难。
痴念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再留下来,葛湘君说不定会做出可怕的事,到时谁也救不得她。”
“是。”钟唯唯问钱姑姑:“我是不是很蠢很虚伪?分明放不下,却要这样做。”
钱姑姑笑笑:“既然你问起来,那我斗胆问一句,你们当年的误会是怎样的呢?”
钟唯唯有点难以启齿,笑一笑:“没什么啊,突然觉得不好了,然后就分开了。”
钱姑姑悄悄一指又又,低声道:“是和他的亲娘有关么?”
钟唯唯淡笑:“不知道是不是,也还有其他原因。”
不知道又又的亲娘,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个女人。
唉,往事真是不能想啊,一想起来就戳人心肝。
钱姑姑懂了她的意思,叹气道:“陛下从小就是个重qíng义的孩子,他不是那种人,这中间必有误会。我看他对你不是假意,你何不直接向他询问清楚?”
钟唯唯不以为然:“再说吧。”
指指又又,示意钱姑姑不要再说了,“看着很专心,其实在听咱们说话。”
钱姑姑也就不再说这个事,关心地问起行李都收拾妥当了没有。
当天夜里重华没有回来,小棠向钟唯唯汇报:“这几天都不回来,要留宿昭仁宫处理政务,以便过几天的秋狩玩得更尽兴一些。”
钟唯唯鼓掌:“真好。”
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偷袭了。
小棠道:“是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也不用害怕听到看到、不该听和不该看的事。”
钟唯唯拍她一巴掌:“晚上不许你吃饭!”
小棠道:“是不是罚我吃冷馒头啊?这是陛下的招数,您要是学了,那您就输了。”
钟唯唯到处找东西揍她:“你要反天了!”
小棠知道钟唯唯因为葛湘君的事,心qíng其实很不好,有意逗她开心,贱贱地道:“来呀,来呀,打我啊……”
主仆俩嘻嘻哈哈闹个不停,又又在一旁含着笑看热闹。
钟唯唯扑上去,把他抱起来扔到chuáng上,又又从来没有这样玩耍过,兴奋得尖叫起来。
昭仁宫中,李安仁在和重华汇报清心殿里的qíng况:
“钟彤史带着皇长子玩疯了,头发都弄乱了,皇长子又叫又跳,跑得满头满身的汗,晚饭吃了两碗,还要添。
钟彤史不让他添,带着一起在院子里散了步,回去后吃了点果子,喝了一碗羊rǔ。钟彤史还给他讲了故事,上chuáng一会儿就睡着了。”
重华淡淡地道:“还有呢?”
李安仁自认为该说的事qíng都已经说清楚了:“没有了。”
重华冷了脸:“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我看你需要去其他地方锻炼锻炼,浣衣局如何?”
李安仁吓得腿一软:“陛下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只想跟着您……”
重华yīn测测地道:“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下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回话!”
李安仁委屈地退出去,瞧见赵宏图站在门边袖着手打瞌睡,就去求救:“gān爹,快救救儿子。”
赵宏图瞥他一眼,招手让他过去,贴着他的耳朵道:“你仔细想想,陛下除了皇长子之外,最想知道谁的事。”
李安仁恍然大悟,又很气愤。
钟唯唯那个女人没心没肺的,晚饭整整吃了两大碗,还啃了一条jī腿,半条鱼,陛下听了真的不会更堵心吗?
他磨磨蹭蹭地摸进去:“陛下,微臣忘了和您禀告钟彤史的qíng况了。”
重华低着头批奏折,就和没听见似的,但李安仁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听,添油加醋的把钟唯唯吃得欢,玩得欢的事qíng说了,甚至于还报告:“……要了热水沐浴,说陛下不回去,好方便呢。”
重华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子,无限委屈。
不说也是错,说了也是错,说假话不可饶恕,说真话更不可饶恕,钟唯唯就是个事儿jīng。
李安仁一心想要把刚才的错误弥补起来,眼瞅着重华接下来都有点心不在焉,就讨好地道:
“昨天夜里下雨,昭仁宫的寝殿有点漏水,还没处理好呢,屋子里有点cháo湿,要不,陛下还回清心殿去吧。”
重华冷硬地道:“不去!”
李安仁就想,得罪您的又不是我,您和我赌什么气啊。
钟唯唯一直提心吊胆,就怕重华又突然改变主意跑回来,实在是困得受不住了,就悄悄拿两个小杌子放在门口。
心想,若是重华再半夜摸进来,至少也要摔他个大跟头,再不然,也能发出响动提醒她一下。
怀抱着这个美好的梦想,她睡得很香甜。
☆、118.第118章 册封风波(1)
天亮,钟唯唯睁开了眼睛。
小棠和又又还睡得很熟,寝殿里一片寂静。
她看一眼门口的小杌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并没有人进来过。
重华昨夜真的是没有回来。
钟唯唯莫名有些惆怅,伸个懒腰,赶走那些不愉快。
欢快地叫小棠和又又:“起chuáng啦,起chuáng啦,吃好吃的啦!”
又又睁开眼,翻个身坐起来:“吃什么?”
小棠不肯起:“难得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拿被子捂住耳朵蒙着眼睛,且让我再躺会儿,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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