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大长公主冷笑:“钟唯唯是吧?你就是钟南江的嫡女,那个前起居郎?”
钟唯唯微笑:“大长公主殿下居然认得下官。”
护国大长公主冷哼:“没出息的东西,从起居郎做到彤史,再帮qíng敌看孩子,养孩子,还要护着这小兔崽子,你居然没憋屈得吐血而亡,真是不容易。”
钟唯唯没脸没皮地笑:“是挺不容易的。不过下官想到,这是在为国尽忠,下官就jīng神抖擞了。”
重华的脸yīn沉得快要滴下水来:“姑祖母,当着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护国大长公主一把攥住又又的下巴,qiáng迫他抬起头来对着她。
又又愤怒起来,抓住她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钟唯唯生怕又又吃亏,赶紧把手塞到又又口里,不让他往下咬。
将他拉到一旁,生疏有礼地道:“请殿下见谅,这孩子小时候受过太多罪,不喜欢别人冒犯他。”
护国大长公主呵呵冷笑:“这样的护着,若不是时间不对,我都要以为是你生的了。”
紧盯又又两眼:“小脾气挺大的,长得也挺像,耳根那儿也有东方家人的痣。钟唯唯,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你的面子我总要给。”打个呵欠就要离开。
这样就算了?
钟唯唯的面子竟然有这么大?
群臣看向钟唯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苏琼热血沸腾,奋笔疾书,在起居注上写下了这一幕。
在一旁看热闹的韦太师和吕太师都急了,恨不得赶紧拦住护国大长公主,让她再闹一闹。
重华要送护国大长公主出去:“孙儿送姑祖母出去。”
护国大长公主拿拐杖架住他的手:“让钟唯唯送我。”
钟唯唯要走,又又紧紧攥住她的手不放,她蹲下去,轻声道:“你跟着陛下,我去去就来。”
又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委屈又无助,惊恐又害怕。
小时候,父母刚去世,她要去找吃的,钟袤也是这样紧紧攥着她的手,一迭声的喊:
“阿姐,阿姐,不要离开我,不要丢掉我,我害怕。”
钟唯唯心一软,咬牙把他抱了起来。
又又把头埋在她肩上,一动不动,眼泪瞬间打湿了她的肩膀。
钟唯唯难过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为自己难过,也在为又又难过。
敏感聪明的孩子,什么都知道。
重华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仿佛想和她说什么,最终还是把头转开去,恶狠狠地瞪着韦太师和吕太师。
他的目光太过凶狠,以至于韦太师和吕太师竟然不敢和他对视。
钟唯唯抱着又又送护国大长公主出去,走到肩舆前。
护国大长公主停下来,温和地道:“就到这里吧,你很好,将来不管你是留下还是离开,但愿你一直不要改变现在的模样。”
再摸摸又又的额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孽债。”
钟唯唯听护国大长公主的口气,像是知道点什么,有心要问,当着又又的面又不好问。
想一想又自嘲一笑,问那么多做什么?
时光永不能倒流,她和重华也永不能回到从前。
护国大长公主颤颤巍巍上了肩舆,示意宫人前行。
走了没多远回过头来,看一眼巍峨的宫城,再看着钟唯唯慈祥一笑:“告诉陛下,不要辜负他的父皇,不要辜负天下。”
☆、120.第120章 册封风波(3)
钟唯唯没有再带又又回去,而是把他抱回了清心殿。
又又一路沉默寡言,回到暖阁就坐在角落里小声的哭。
不管钟唯唯和小棠、明月、钱姑姑怎么逗弄,他都不理,一直不停小声啜泣。
钟唯唯累了,就不再哄他,拿本故事书坐到他旁边,一直不停地念故事。
又又慢慢停止了哭泣,一点点的把头靠在她身上,时不时抽泣一下。
钟唯唯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懂。
包括他的母亲来历不明,见不得光,还死了,很多人不喜欢他,甚至于讨厌他,想要他死,他全都明白。
她摸摸又又的脸,知道自己真是讨厌不起这个孩子来。
又又jīng疲力竭,靠着钟唯唯睡了过去,钟唯唯小心翼翼把他放了睡好。
刚放下去,又又就惊醒过来,半阖着眼睛,张着手惊恐地到处乱抓。
钟唯唯把手递过去,他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又昏睡过去。
钱姑姑起身道:“我去让人熬点粥备用。”
明月也收了又又换下的衣服去洗,小棠揉了帕子给钟唯唯擦脸,小声道:
“我觉着皇长子不像是才三岁多的样子,倒像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是那种特别聪明懂事的。奴婢三岁多的时候懂得什么呀?就只记得吃和玩。”
“过去的事qíng不要再提。”
钟唯唯其实也觉得,又又不像是三岁多的孩子。
就算是早慧,遇到的事多,也不至于这样懂事敏感。
若是又又不止三岁,而是四五岁,那岂不是重华实打实地背叛了钟唯唯?
在婚约续存期间和别人勾搭生娃,和在和钟唯唯恩断义绝之后再生娃,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后者可以谅解,前者完全不可原谅。
小棠恍然明白过来,沮丧地拍了自己的嘴一下:“看我嘴贱什么呀!”
忽然看到门口一角玄色绣金的帝王袍服,知道重华一定把自己刚才的话听去了,吓得跪倒下去,也不敢求饶,抖抖索索地匍匐在地上。
重华走进来,目光始终笼罩在钟唯唯的身上,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你出去,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是。”小棠立刻丢下钟唯唯跑了。
钟唯唯并不起身给重华行礼,半垂了眼,微微颔首,平静的道:
“皇长子握着微臣的手,否则就要惊醒,请陛下饶恕微臣不能给陛下行礼。”
重华在chuáng边坐下来,轻轻擦去又又眼角的一点泪痕,低声道:
“册封的事不是有意瞒你,而是这宫中耳目太多,阻力太大,所以我就没说。”
钟唯唯一笑:“陛下言重了,您是君上,凡事自然有考虑,臣是臣子,听您安排,再顺从,就是本分。”
重华抿紧嘴唇,沉默的看着地上,许久,低声问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行么?”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重新开始?”这一句话彻底的激怒了钟唯唯。
她微笑着说:“替您照顾您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再替您安排其他女人伺寝?或许,陛下可以告诉我,您和皇长子的生母是怎么回事?”
重华艰难的道:“我欠了他母亲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
“真是难得。”钟唯唯笑看着重华的脸,一字一顿地道:“那您就用一辈子去偿还吧,我没兴趣帮人还债!”
她用被子角替换了自己的手指,让又又攥住被子角,很是坚决地转身走了出去。
小棠在背后喊她,她不想理,一口气走到充作茶室的库房里,把门紧紧关上,靠在门上无声流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凭什么他会以为她能不计前嫌,和他重新开始?
她再也不喜欢陛下了!
小棠生气地瞪了重华一眼,跑到库房外去坐着,絮絮叨叨地说给钟唯唯听:
“这算什么呀,我和您说啊,当初我们村里有个女的,给鳏夫做老婆,鳏夫带着个娃,又老又讨厌,还总是沾花惹糙,她硬把那个孩子养得只认她,不认亲爹,帮着她狠揍那个鳏夫!”
听不到钟唯唯的声音,小棠又继续说:“您还不知道吧,后宫里的贵人们都得了封赏。
陈栖云封了恭嫔,胡紫芝封了惠嫔,其他贵人也都按照出身分别封了才人、美人。
吕贤妃带着这些新册封的贵人们,一起去芝兰殿探望韦美人,韦美人气得差点没上吊,哭得死去活来,把屋子里的东西都差点砸光了。
太后娘娘听说,又派人申斥吕贤妃,说她无事生非,罚她在太阳底下顶着书跪。
太贵妃又去闹,跪在万安宫外说韦氏容不得人,又哭诉韦美人无德,太后娘娘据说气得心疾都发作了呢。”
钟唯唯没反应。
小棠绞尽脑汁地想要再找点事来说,却怎么也找不到,抓耳挠腮急得不行。
李安仁突然摸过来道:“陛下有旨,太后娘娘身体有疾,适合静养,不用去秋狩了。
吕太贵妃气坏了太后娘娘,理应闭门思过,也不用去秋狩了。
贤妃等人不友爱,害得长辈失和,应该留下来反思自省,查找错误,也都不用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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