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妹以逑_公子容安【完结+番外】(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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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诗会,是十几年前一位文人留下来的传统。

  前朝上大夫韫玉先生曾游学于永宁,彼时正值初夏,和风旭日,逸江旁的江岸还未完全建起,那时周遭全是泥土,栽种着一排排青竹。

  微风拂过,茂林修竹,行路多日的韫玉先生感到有些疲乏,便靠在竹林之内的一块儿大石旁休息。

  途遇几位对诗词歌赋兴趣盎然却因家中种种原因未能去私塾的年轻人,几人本是为了生计,来竹林砍些竹子回去的,却不想碰见了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当下竹也不砍了,凑在大石旁同韫玉先生闲聊两句。

  教韫玉始料未及的是,几位后生虽没接受过正式的教育,每人的肚里却有对诗词独到的见解,聊了半晌,几人顿感相见恨晚,于逸江旁对诗饮酒,目送归鸿,好不快活。

  自此,以诗会友这段佳话便在永宁盛传开来。

  韫玉老先生不仅在文学上造诣极高,且是位赤胆忠心的纯臣。尽管身份放在现在来说有些尴尬,但斯人已逝,他的jīng神还是十分值得后人缅怀的。

  这也正是永宁诗会流传到今日的原因。

  今日玉珏客栈为了永宁诗会耗费了不少心力,站在外头便能瞧得出来——原本以简约著称的客栈装潢,现下屋檐的角上挂起了几盏红灯笼,红绫也随风飘dàng,客栈门前摆着一方几案,上头摆放着不少用来参观的文人墨宝,为这间客栈平添几分墨香。

  安顿好二哈的云瓷宁自客栈外头踱了进去,天色还早,这个时辰客栈里头没什么人,也算不上拥挤,故而云瓷宁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站在凤瓴身旁的晏佑。

  本应当在雅间里好生坐着的晏佑偏嫌里头闷,实际上是想出来找云瓷宁,现下瞧见她总算是到了,忙站在二楼的回廊里头朝她招手教云瓷宁上去。

  进了屋子的云瓷宁这才明白晏佑为何要说屋子里头闷了。

  一个雅间,里头坐了四人,凤瓴、凤巧颜、文茵还有她哥,再加上他俩,通共有六人,原本用来用膳的地儿今天也因为特殊qíng况腾了出去,中间以一道珠帘隔着,还算大的雅间被生生分作了两半,不闷才怪。

  不过好在雅间的另一半坐着的是曾经在画舫上对唱的几个纨绔子弟,他们同晏佑的关系还算不错,故而行事不必收手收脚,在诗会还未开始之前,晏佑似个猴儿般在两桌之间窜来窜去,腚还未将椅子捂热,便又起身去了另一处。

  一会儿问问凤瓴今日预备拿第几名,一会儿又跑到隔壁端来一盘瓜子说是要孝敬老大,惹得几个纨绔子弟笑个不停,纷纷嘲弄他有了老大便忘了兄弟。

  几人索xing将中间用来格挡的珠帘束起,也省了晏佑掀帘子的力气。

  几个年轻人闹得正欢时,雅间的房门却被小二敲响。

  离门最近又坐不住的晏佑立即从椅上窜了起来,跳到门前问小二有什么事qíng,那小二佝了腰毕恭毕敬地答道:“隔壁的老爷听闻六王爷在此处,特地教小的前来添一壶君山茶。”

  里头的一众人纷纷调笑道:“竟是名贵的君山银针,今儿大伙算是沾了瓴兄的光,能大饱口福了。”

  坐上的凤瓴却皱了皱眉,见小二过来添茶,忙起身行了个虚礼。

  壶是百鸟闹竹林球形茶壶,茶水倒入杯中的一瞬,清香弥漫了房间的各处角落,如针般的茶叶在冲泡后悬于汤中而后冲升水面,复又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

  即便是平常不将品茶当件正经事的晏佑瞧着醇香的茶水也忍不住啧啧赞叹。

  他的手还未碰上茶杯前的一瞬,便被凤瓴中途截胡了,“可否替在下引见一下隔壁的那位老爷?”

  他在宫外头生活那般多年,很少有人再提起六王爷这个称呼,自然,除了宫中之人。

  既是宫中之人,又知他喜品茶的,屈指可数。

  果不其然,隔壁雅间坐着的,当真是一个熟面孔。

  还未等凤瓴开口,对面那人便率先起身行礼,“老臣见过六王爷。”

  凤瓴忙上前两步将其扶起,“瓴离宫多年,丞相大人只将瓴当做个平常人便罢了。丞相大人为国分忧,瓴一介虚度年华的后生,承此大礼,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072章 不愿将就,装bī没够

  尽管凤瓴的手已然触碰到了穆青云的衣袖,但在他的眼里,当少的礼仪一个也少不得,故而即便是撑着年迈的躯体也要弯下腰去将那礼行完。

  少顷,却见一个着鸭huáng襦裙的女子施施然自屏风后头走来,在穆青云的身旁站定,低头对着凤瓴福了福身道:“栀雨见过六殿下。”

  即便凤瓴这几年都在永宁呆着,但对京城的事qíng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更何况当年丞相大人的千金出生那般大的事qíng,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心里转了几个来回便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

  “小女名栀雨,本想教她好生在云扬呆着,此次却多番求老臣定要带她来永宁,为的便是来此处见识见识这诗会盛况。”穆青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请凤瓴坐下。

  这间屋子显然较方才那间空旷些,一般大的屋子,里头只坐着穆青云、凤瓴和穆栀雨三人,虽说不闷,却总教凤瓴觉得有些心慌。

  桌上摆着的是南瓜钮茶壶,里头照样是君山银叶,三足莲瓣里头盛着的青枣教人垂涎yù滴。

  凤瓴弯了弯嘴角,客套道“令媛柳絮才高,又笃学好古,着实令人敬佩。”却在一瞥眼瞧见穆栀雨的脸时微微愣了。

  方才还侧着眼偷瞄凤瓴的穆栀雨瞧见他往自己这边望,忙举了手中的团扇将半张脸遮住,低下了脑袋。

  *

  “辛姐姐那般说,是否太过分了些。”小丫鬟掀起了轿帘,悄声抱怨了一句。

  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一顶小轿正停在琼仙苑的门口,今日的琼仙苑不似平常那般人来人往,一是因为永宁诗会;二是大家都知晓,每年的永宁诗会姝月姑娘都会到场献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听她琵琶的机会。

  要知道,平日里她虽然宿于琼仙苑,却很少见她出面,怕是红袖香的头牌也没她那般大的架子。

  低头进了软轿的姝月眉头轻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莫要说了,先去客栈吧。”说罢,她又吩咐了一声外头的小丫鬟,教她拿好自己的琵琶。

  那小丫头似是十分不平,临了起轿还要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只远远地瞧过那白姑娘一面,谁知那日来的到底是不是白姑娘,传错了信儿,便都怪在姑娘身上……”说到一半,抱着琵琶的手似乎抓的更紧了,“姑娘又不是专门替爷传信的,他们寻不着那劳什子白姑娘,便将脏水全都泼在姑娘身上了?翠儿说句大不敬的话,姑娘如今名满永宁,大可不必呆在这琼仙苑,免得屈了您的才。”

  “住口!”软轿内的姝月忽而出声,语气尤为qiáng硬。两道秀眉拧紧,长叹口气道:“莫要再说了,若不是殿下当初救我,哪里还有今日名满永宁的姝月?怕我早便在窑子里头烂了,尸骨都寻不到一处……现下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终归还是我的错……怪我没有及时通知殿下瞧见了白姑娘;怪我心狠故意将qíng况隐瞒;怪我不知羞耻想攀高枝,一个艺伎还未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望向伴在殿下身旁……都怪我……”

  说着说着,轿里头的姝月喉咙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抱着琵琶在轿旁走的翠儿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忙教轿子停了下来,掀开轿帘凑过去安慰道:“辛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她想多了说了姑娘,姑娘可别往心里去。再者,姑娘若是当真存着什么不正当的心思,何必要等至今日?翠儿就觉姑娘同殿下相配……”

  “翠儿,不得胡言。”听闻最后一句话的姝月扯了袖中的帕子拭泪,嘴角却明显弯了弯,吸了口气道:“任凭她如何想吧,我问心无愧便是。”

  胭脂铺后头站着的那个着月白衣裳的小孩儿似乎同周围斗糙、趴在地上抓石子儿的小孩儿们格格不入,一双如星子般的眼眸眨了眨,抬脚溜进了琼仙苑。

  看门的小厮还未抬手,那小孩儿便站在门口瞪他一眼,瞪的那小厮有些怀疑人生,直直站在门外愣了大半晌,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进了琼仙苑的后院儿。

  乖乖,这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小小年纪便逛花楼,长大了还怎么了得哟。

  方将烟袋装上还未来得及躺在摇椅上的辛娘一抬头便瞧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惊的下巴差些掉下来,试探地唤了一句:“主……主子?”

  已经变成个七八岁小孩儿的凤珏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辛娘的摇椅上头,本想抬起一条腿翘上另一条腿的,未曾想到翘了半晌都未曾翘上去,还差些从摇椅上头摔下来,十分尴尬的凤珏轻咳一声,像是个故作老成的熊孩子一般,开门见山道:“姝月在琼仙苑见过小……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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