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靥后退两步,坐在了榻上,拂起衣袖,清冷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是药三分毒,本尊若是用药,恐怕她还会有什么后遗症。”抬首,面上早已是一片平寂,并没有要责怪凤珏的意思。
那是多少年之前了,大荒山下,曾也有这样一个翩翩少年,冲着她怒吼:“你在作甚!”
“救人啊!”着一袭紫色纱衣的少女眉眼弯弯,腕上还缠绕着一条颜色艳丽的蛇,身前砍柴的樵夫早已被吓得满头大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救人,反倒像害人。
他身后的几个同门师弟上来抓住少女的手腕,一点都不知怜香惜玉地将她推至一旁。
“我们虽要同那些歪门邪道划清界限,却也不能这般对待女孩子。”少年芝兰玉树,眉目俊朗,身后的同门师弟,生生成了他的陪衬。
“臭道士,多管闲事。”她抱臂,轻哼一声,抬眼看着方才中毒的樵夫渐渐恢复神智,不一会儿竟能起来走路了。“这叫以毒攻毒,谁说我们歪门邪道便只会害人啦?”
“这……”瞧着少年窘迫的样子,她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后来,后来便熟悉了起来,她才知道他是清平门中的嫡传弟子。清平门,向来同织天阁合不来,一个正,一个邪。
“道长,本姑娘来找你喝酒!”
“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
“道长,怎么是你?”
“来找你喝酒。”
“嘿,你便不怕我在你酒里头下毒?”
“便是你下毒,我也认了。”
再抬眼,哪里还有什么大荒山,什么翩翩少年,婷婷玉女……有的只不过是时光过眼后的沧桑与无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他们却终究以相杀结束。
看着云瓷宁离开的背影,曲千靥敛眸,人呐,有时候心太好了,也会不经意办一些坏事。
*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紫竹林里头响起,叶晔等人瞧见云瓷宁回来了纷纷凑上前去,云瓷央一眼便瞧见了仍旧昏迷着的文茵,声音不由得急切起来:“毒仙也没办法吗?”
“哪能呐,文茵姐姐身上的蛊已经解了,她现在还晕着是因为……”
“因为蛊虫刚出来,会对身体有些伤害,文茵郡主体质有些弱,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大可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几日,想来便会恢复正常。”凤珏在云瓷宁还未说罢完整的一句话时,便打断了她,连忙接到。
他方才因为害怕文茵受到什么伤害才会对曲千靥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自打他母亲去世后,是文茵的母亲将他俩一同带大。后来,文茵教他习字,教他读书,如姐亦如母,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母亲,不想再失去一次表姐。
现在冷静下来的凤珏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看云瓷央对文茵的态度,若是云瓷宁真将消除记忆的事qíng说了出来,指不定他又要误会什么,那么他索xing便装作此事没有发生吧。
听了凤珏的话,云瓷央方才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不知阁下是?”
观凤珏一直同云瓷宁腻歪在一块儿的场景,云瓷央便能看出他同自家妹妹的关系不寻常,此刻不禁出言打探一下他的身份。
“在下凤七。”凤珏作了个揖,不卑不亢道。
云瓷央这厢还预备问些什么,却被云瓷宁给堵了回去,只见她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凤珏的身前,张开双臂看着坐在石头上被淳熙扶着的文茵道:“阿兄,文茵姐姐身体还没恢复呢,你还是快些带她回京城修养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瓷央没有理会云瓷宁的话,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低声问道“小妹,你可还记得,你是有婚约之人,而且这个婚约……”
“我知道。”云瓷宁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深吸一口气,“给我半年,就半年。”
“等七殿下回云扬,你也是必须要回去的。”云瓷央看了一眼凤珏,又转过头,叹了口气道:“小妹,我早就说过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违抗不得。”
“行,他回去我便回去,到时候我同他成亲,一切都顺着你们的意思,可以了?”不知为何,她心里头升起一股子委屈来,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带着几分忤逆之意。
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男子陷入了爱qíng,尚且还能挣脱,女子一陷入爱qíng,便是再也挣脱不得的了。
她想亲自去问问凤珏的意思。
回应她的是云瓷央的一片沉默,“好,你好生照顾好自己。”接着便同叶晔、淳熙、云瓷宁告别,离开了此地。
气氛忽而变得诡异的安静,还留在紫竹林里头的人各怀心思。
趁着临渊去给云瓷央等人引路的空当,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叶晔忽而自大石上跳了下来,还未等他接近云瓷宁便被凤珏瞪了一眼,叶晔轻咳一声,挺起了胸脯回瞪了凤珏一眼,“贫道与小师妹有重要的事qíng要说,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哦,你说吧。”却见凤珏一手搭在云瓷宁的肩膀上,朝着她那边靠了靠,一本正经道。
“我去……”还未等凤珏站定,云瓷宁便毫不留qíng地用手肘往他胸膛前狠狠的撞了一下,撞人的云瓷宁疼的呲牙咧嘴,被撞的凤珏反倒是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云瓷宁差些爆粗口骂人,她总觉得凤珏的怀里揣着什么,不然撞一下怎么会这么疼?
☆、第132章 yīn阳怪气,掐死再说
瞧见云瓷宁冒着火的双眸,被撞的小huángjī连忙拉过云瓷宁的胳膊,想要替她揉一揉,奈何云瓷宁一把将自己的胳膊给抽了回去,“好好站在这里,我要和我师兄谈正事,不许偷听!”
抓了个空的凤珏搔了搔脑袋,明明刚才还很正常的,怎么突然便生起气来了?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呢。还让自己不偷听,有内力不想偷听也听的到好不啦?
“我们得尽快赶去玉灵山。”叶晔没有理会两个人的nüè狗行为,直接自袖中将白鹤带来的信拿了出来,信封上,是血淋淋的手印,即便是叶晔是第二次见,也会忍不住心一颤。
云瓷宁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处,从他手中夺过信想要看里面的内容,也不知是自己手残还是那封信封的太紧,云瓷宁哆哆嗦嗦了半天,都未能将信打开,索xing将那信又还了回去,“你念。”反正自己也认识不了多少繁体字。
“千卿蛊再现,天下必大乱。”上头的字笔走龙蛇,飘然如龙,看的出来,南无涯在写这几个字时,周围的qíng况到底是多么危急,以至于这几个字写的十分潦糙,乱的最后一笔还未来得及提起,便忽而顿住,只留下乱糟糟的墨印,显得十分难看。
云瓷宁两道眉毛渐渐拧作了八字,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千卿蛊又是什么虫子,为什么一只蛊便能搅得天下大乱?”
叶晔收起了信,神色庄重,自袖中拿出了那个他早便发现了的八卦形木板,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千卿蛊可不是什么虫,说来,他还算是我们的师叔。”
竹影婆娑,一缕阳光照进了竹林之中,前去引路的临渊也再次回到了此处,预备带云瓷宁他们离开。
八卦形的木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虚幻。
同门内斗至如今,师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决裂,说出来还当真让人笑话。
*
因着南无涯的吩咐,叶晔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怕他遭遇不测,才离开毒仙谷的众人又浩浩dàngdàng地朝着玉灵山的方向去了。
云瓷宁、淳熙、叶晔、凤珏,一人骑着一匹马,前头淳熙和叶晔两人在讨论南无涯的事qíng,后头的凤珏紧跟着云瓷宁不放,马儿离云瓷宁越来越近,两条马尾“唰唰”地来回摇晃,凤珏骑着的那匹马不知是看上了云瓷宁的小母马还是怎的,硬要朝云瓷宁那边凑,越往这边凑,云瓷宁便越要朝着旁边退,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将气撒在了它的主人身上,“去去去,离我远一点儿!”
小母马照样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朝着凤珏的马打了个响鼻。
“这怪不得我,是它自己要凑上来的。”凤珏十分委屈地撇了撇嘴,就像他们刚见面时,云瓷宁说要把他扔了喂野shòu一样卖萌。
“喂!”前头的叶晔回过头来,喊了落在后头的两人一声,笑道:“骑个马也要秀恩爱,你们贴那么近gān什么?gān脆同乘一骑得了!”
“驾——”云瓷宁懒得再同凤珏废话,拍马奔上前去,给了叶晔一个白眼:“yīn阳怪气的,先掐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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