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_程十七【完结+番外】(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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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璋施礼:“父皇所言甚是。”

  “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皇帝凤眸微眯,深qíng冰冷。然而当他转向太子时, 神色已然缓和了不少,“璋儿,此事jiāo给你去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秦璋低声应下,教人彻查。

  他已成年,又是太子,身边也有几个能人,而且这件事又早有方向,查着并不算难。

  秦璋去凤仪宫向父皇母后禀报四皇子被人推下水一事时,已经教人去找戴祥了。直到huáng昏才找到戴祥,可惜,那时戴祥已然不在人世了。

  这样一来,事qíng确实有了些难度。

  秦璋gān脆从戴祥的关系人脉查起,在幕后黑手揪出之前,他隐约有点担心四皇弟。四皇弟没有母妃帮扶,也不知道寻求舅家帮助,人又老实胆小,不如三皇弟。

  想到四皇弟那日拉着他的衣袖,低声恳求他莫告诉旁人,他心中微酸,萌生出恻隐之心来。于是,对四皇弟,他有时会暗暗照顾一二。

  这一点,秦珩能察觉到。

  她于四月初九日落水以后,太子二哥数次登门看视。他还告诉她,此事与父皇无关。害她的戴祥,已经死掉了。

  秦珩轻轻点头,表示已知晓。

  这些日子,她一直提心吊胆,担心是父皇想取她xing命。——若想杀她的人是父皇,那她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如今得知并非父皇授意,她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她又有另一层担心。二皇兄对她的秘密,究竟知道多少。

  秦璋绝口不提这件事,秦珩自然不好主动问起。她只能试着努力将它暂且压在心底。

  秦珩落水后着了凉,加之自己又担惊受怕,加重病qíng,就在chuáng上躺了好几日。她在宫里跟旁人都不大相熟。然而这次她养病期间,除了太子秦璋屡次登门看视之外,三皇兄秦珣也曾叫了他的近身太监阿武来探视。

  “我好多了,代我谢谢三皇兄。”秦珩冲阿武道。

  “殿下康复了就好,我们殿下前几日也身上不好。”阿武随口道。

  秦珩心中微微讶然,心想,这还挺巧的。

  四皇子木着脸不说话,阿武也不觉得奇怪。反正四皇子又老实又呆,是人人皆知的。阿武没跟四皇子说过话,他此刻更担忧的是他自家殿下。

  三殿下秦珣一向身体qiáng健,前几日不知怎么,忽然身上发热。这可吓坏了阿武。这些天,明明热已经褪下了,可殿下仍瞧着有些深思不属。

  阿武自小伺候三殿下,也暗暗关切地询问是怎么了。但殿下并不回答。

  ——秦珣心里有事,可这事不能讲给任何人听。

  他下水救了一个人,撕开了那人的衣襟,却看到自己的皇弟变成了皇妹。

  宫里的人谁没几个秘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那日的记忆不会有错,那么四皇弟是何时变成一个小姑娘的?

  秦珣八岁起和四皇弟同在上书房读书,两人虽来往不多,可他也能确定,他从水里抱上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和他共读七年的四皇子秦珩。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略一思忖,就想起了一个人:三岁夭折的六公主。她是四皇子秦珩的孪生妹妹。如果当年死去的那个不是六公主……

  秦珣双目微敛,答案呼之yù出。他查了宫里的一些文字,关于珍妃,关于丽妃,关于早逝的六公主。

  记载的很简单。弘启元年,苏家二小姐苏云蕊进宫,封珍嫔,住毓轩宫,承宠而有孕,受惊早产,于弘启元年腊月二十七,生下一对龙凤胎。三年后,珍妃亡故。苏家的三小姐苏云清以女官身份入宫,自请照顾姐姐留下的一双儿女。一个月后,六公主夭折。年纪小,又是盛夏,匆忙下葬……

  后来,苏三小姐成了丽嫔。再后来,成了丽妃。四皇子秦珩一直被她养在膝下。

  会不会当时夭折的,根本不是六公主,而是四皇子?

  秦珣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对自己说,旁人的事,和你没关系。可他有时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日的场景。长到十五岁上,从未亲近过女xing的他,一旦想起,就耳根发烫。

  他摒弃杂念,病好后忙于兵部的事务,这事也就被他刻意给抛到了脑后。

  再次见到秦珩,是在五月初五端阳家宴上。

  皇家子嗣不丰,他们只有兄弟四人。唔,或许应该说是三人。

  秦珣一眼就看到了四皇子。一个月没见,她看着清减了不少,下巴尖尖的。秦珣眼神一闪,飞速移开了视线。

  她脸颊雪白,他心头忽的想到六公主的rǔ名:瑶瑶。

  瑶是美玉,她肌肤莹白,确实如玉。

  一阵清风chuī来,秦珣忽的心中一凛:她脸儿白不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如果不是四皇子,那就是六公主,按理该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哪有做兄长的,却去评价妹妹美丑的?好生没趣。

  秦珣低了头,吃菜饮酒,也不多话。

  有舞姬起舞,他不好此道,也就没有多看。

  大皇兄秦琚就在他不远处,冲他举杯,笑道:“瞧那舞姬,腰多细。那话怎么说?不盈一握?”

  “皇兄醉了。”秦珣轻声道。可是他不期然的,却想起上个月将她从水里抱出来时,他手里的纤腰。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她一身宽大的男装,身量纤细,说是年纪小,还未长成,宫里无人生疑。可是谁能想到她其实是女儿身?

  秦琚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四皇子,笑道:“四皇弟大好了?来,跟哥哥喝一杯吧!”

  秦珩没想到大皇兄会忽然要她喝酒,她一愣,“啊?”了一声,待要像往常那样,趁人不注意将酒悄悄洒掉。秦璋已然出声阻止:“皇兄,四弟大病初愈,恐不能饮酒。这一杯,孤替她喝好了。”

  诧异地看了二皇兄一眼,秦珩心中一暖,同时又生出一些惶恐来。——她不擅长喝酒,自己悄悄练过,但仍是喝一两杯就倒。以前太子从未替她挡酒过,都是她自己想法子,将酒倒掉的。他这次愿意替她挡酒,大概真的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吧?是怕她喝醉了,秘密被人发现吗?

  她看着秦璋,心qíng极为复杂。

  秦璋冲她一笑,低头满饮一杯。

  秦珩扯了扯嘴角,半晌才说了一句:“多谢皇兄。”

  大皇子秦琚本是想让老四喝酒的,结果太子给挡了,他觉得没意思。和他一样,秦珣莫名的,也觉得没什么趣味。

  端阳家宴,早早就散了。

  秦珩起身离去时,被太子叫住了。她心中一凛,讷讷:“皇兄……”

  太子秦璋看了她一眼,轻声叹了口气:“四皇弟,孤有事找你。咱们去章华宫坐一会儿。”

  “哦,好的。”秦珩点头,十分老实听话。

  在章华宫,秦璋沉吟良久,才道:“戴祥的事qíng查出来了。”

  “是谁?”正给秦璋斟茶的秦珩动作微顿,“是,怎么一回事?”

  秦璋看着她,轻声道:“四皇弟老实,不会逢迎人,无意间曾得罪过戴祥。戴祥不吭不声的,就怀恨在心,这才假借父皇的名义,存心报复。”他话锋一转,又道:“他自己做了恶事以后,自知没有好结果,就自杀了。”

  “……”秦珩怔怔的,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且不说她从来不曾得罪过戴祥,单说戴祥能在父皇跟前当差多年,就绝对不会是个傻子。他无缘无故的,就因为皇子对他不尊重,就要杀皇子?这不仅仅是傻,这是疯了吧?!

  她心说,此事要么是太子有意欺瞒她,要么是太子自己没查出真相,胡乱应付她。她心里有点乱,家宴上对太子生出的那点亲近之意忽然消散了许多。但是她面上还是要认同的模样:“竟然是这样么?”

  她似乎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被父皇传召的次数不多,对父皇跟前的人,也都客客气气的……我何曾对他无礼了?”

  秦璋听她哽咽,心生不忍,又隐约有些歉疚。他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这么说了。

  他这段时日查戴祥,查的越多,内心越惊慌。线索竟指向了他的母后。

  他母后端庄贤良,为何要对四弟做这样的事qíng?——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母后堪称贤后。不争不妒,善良大方,是最慈爱不过的人,他不愿意相信她会是母后指使。

  秦璋直接询问了自己的母亲。证据面前,陶皇后也不否认。只是他刚问道:“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陶皇后就红了眼眶。

  “本宫没想到会这样啊……”她轻声抽泣了一下,“璋儿心善,对兄弟也友爱。母后瞧着你和老四走得近,可那老四是个有些愚笨的,不领你的qíng。母后就想着教人唤过来,好好教导一番。再不行,教训一番也成。母后也以为那个戴祥时个老实人,谁成想,他会这么狠毒?好在老四没事,也是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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