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_程十七【完结+番外】(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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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氏是今年新进宫的,容貌清丽,xing格冷。新进宫的这一批里,她不算得宠。或许就是这样这个缘故,她才没遭毒手,有受孕的机会。看来他若想再添子嗣,须得广纳后宫了。

  三个儿子,到底还是太少了。

  皇帝教太医院的院首给宫中佳丽诊脉,想知道她们的身体是否有亏损,或者说她们是否中毒。但结果教他惊讶。

  太医诊断的结果,除却个别体虚,她们确实不曾中毒,身体也无甚亏损。换言之,不影响受孕。

  而皇帝派人暗暗保护的孙氏,却失足摔倒,小产了。

  皇帝失望而愤怒。他越发相信后宫存在黑手了。他多么期待那个孩子,却不明不白地摔没了。

  看着小脸惨白的孙氏,他qiáng忍着怒气,勉qiáng安慰两句后,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这宫里没鬼。

  至于孙氏宫里那一群宫人太监,连主子都照顾不好,还留着他们做什么?一并砍了也就是了。

  皇帝怒气冲冲去了寿全宫,然而等他见到寇太后时,他已经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冲寇太后行礼:“母后。”

  寇太后只抬眸瞧了他一眼,继续转动着佛珠:“皇上有事?”

  “孙氏的孩子没了。”皇帝说这话时,盯着寇太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qíng。

  寇太后手上动作一顿,面上有些讶然:“没了?”

  “是。”皇帝一脸沉痛,“摔了一跤,没了。”

  “唉……”寇太后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这孩子,跟咱们没缘分。”她目光幽深:“皇上还记得大苏氏吗?”

  皇帝点一点头:“母后说的是丽妃的姐姐。”

  “当日大苏氏有孕在身,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提前生下一儿一女龙凤胎。那俩孩子刚生下来,身体都弱。一个活了三岁,追随她母妃而去。另一个死在了荆棘崖。”寇太后声音很轻,她看着皇帝,“他们都跟皇家没缘分。咱们qiáng留,留不住的。”

  寇太后说出这番话来,皇帝并不意外。她信佛多年,一直看着无yù无求的,甚至连睿王的亲事她都不掺合。

  不过也证明这女人的心,可真狠。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儿臣谢母后宽慰。只是……”

  只是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后宫佳丽不少,至今存世的只有三个儿子。若是老四还活着,虽不顶用,可也能充个数啊。

  皇帝眼中染上一丝狠戾。此事,他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眼看六月底将至,秦珩心头不免着急,给皇兄的寿礼还没定下呢。字也写了,画也画了,可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问皇兄,她能否出府到外边走走。她一双眼睛瞅着他,水汪汪,亮晶晶。

  秦珣愣了愣,怎么?他以为他现在关着她?他固然想她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但也不是想要将她困于晋王府这方寸之地。他也怕她憋闷。

  “想去哪里?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秦珩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不能跟着去,我一个人去就成……”看皇兄神色不对,她连忙改口:“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可以教谁随我一起。我天黑前一定回来。”

  京城守卫森严,没有户籍的她想要出城,可不容易。她肯定会回来的。

  因为有旧事在前,秦珣并不十分相信她,但又不想因为拒绝了她这个小要求,而让她不快。他们好不容易才又亲近了一些。

  “那行,我找人保护你。”秦珣微眯起眼,沉声道,“在外边要小心,银钱带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等你回来。”

  秦珩见他说的温柔,回之以微笑。

  皇兄派去保护她的侍卫,很面生,三十来岁,气势慑人。然而秦珩在皇宫住了十多年,各种阵势各种贵人也都见过了,对这个气势慑人的侍卫,毫无怯意。

  与她同行的还有丫鬟小蝶。她此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皇兄搜罗一下生辰贺礼,顺带散散心。

  她先去了裁fèng店,自己定了几套秋装,选的全是京城时兴的款式。选好以后,她又问小蝶:“小蝶有想要的么?”

  不等小蝶回答,她就要裁fèng为小蝶量尺寸。

  秦珩心念微转,想到了三皇兄,何不给他也做几套?可惜她不知道他的尺寸。算了算了,她也不在乎这些钱,于是就大致比划着给皇兄也定了。

  沿着这个路线,她每每买东西,必要给皇兄也带一些。买首饰时,给皇兄选根簪子。进书肆买话本子,也要给皇兄带一两本太祖故事。

  她记得皇兄最喜欢太祖的故事了。

  她戴着冪篱,问书肆的店伴:“再取几本新鲜的写太祖的书,多多益善。一起包起来,我一并带走。”

  这家书肆不小,但是来往客人俱是男子,只有秦珩与小蝶两个女子,站在店里,颇为显眼。

  秦珩不以为意,静静地等待着店伴给她拿书,而小蝶却有些不自在了,轻声道:“姑娘,怎么还不好?”

  “莫急,这事儿急不得。”秦珩小声安慰她。

  正说着,书肆里忽然进来一个人来,一进门就道:“我回来了,班大师的孤本,可还留着?”

  秦珩身子微微一震,这声音挺耳熟啊,京城真小。

  店伴看见这人,双目陡然一亮:“是杜大人啊,当然留着呢。只是不知道杜大人,这回银钱带的可够?”

  “够了够了,我当了玉佩,自然就够了。”那位杜大人答道。

  店伴将秦珩所要的书包好,笑道:“这位小姐,您要的书,共计二两七钱纹银。”

  秦珩还未说话,小蝶便小声嘀咕:“这么贵,不过是几本话本子。”

  “不算贵。”杜大人cha口,一脸严肃,“我要的班大师的孤本,还要五十两银子呢。”

  这位杜大人不是旁人,正是曾和秦珩共事过的工部侍郎杜子清。当日河东一别,只当是永诀,却不想又在京城碰见了他。

  但此刻秦珩已是女儿身,跟他自非故人。她略一颔首,轻声道:“班大师的孤本……”

  班大师是前朝有名的匠人,jīng通机括,无人能及。当玉佩也要买班大师的孤本,确实是杜子清能做出来的事qíng。

  他当的是哪块玉佩?不会是他一直佩戴的吧?

  一块玉佩换一本书。

  “对,班大师的孤本。”杜子清目中闪烁着光芒,“我上回翻了一下,着实jīng妙。不过——”他话锋一转,“买几本话本子,现在就要花二两银子了么?”

  那店伴脸上闪过一抹紧张之色,提高了声音:“本来就是二两,不想买可以不买!没人求着你买!”

  秦珩不想多事,低声吩咐:“小蝶,付钱。”

  二两银子而已,她还是出得起的。

  然而杜子清却伸手阻拦:“买东西要物有所值。市面上的话本子,可不是这个价。我看姑娘买的,不过是四五本,一两银子足矣,花二两七钱,就是不行!”

  秦珩皱眉:“杜大人,劝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五十两买一本书可以,我二两七钱买五本书,有何不可?”

  她不想与熟人多相处,在杜子清愣怔之际,转身离去。

  她行得快,小蝶跟在她身后,悄声说道:“姑娘,其实刚才那个杜大人说的有道理,这几本书,确实花不了这么多钱。”

  秦珩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先时不清楚价格,听小蝶和杜子清都这么说,她也知道多半是亏了。但她与杜子清曾相处数月,她不想多事惹麻烦。

  “那个杜大人真奇怪。”小蝶轻声道,“班大师的孤本,就真的值五十两么?”

  小蝶自言自语,忽然身后有人唤她们:“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秦珩脚步一滞,杜子清已经追了上来,六月的天,他脸膛红通通的,满脸大汗,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姑娘,给。”

  他手心里赫然躺着一锭碎银。

  “我跟那店伴据理力争,他饶了你一两银子。”杜子清认真道,“读书本是风雅事,可惜那店伴不是个风雅人。他做生意欺生。”

  秦珩微微有些恍惚,猛然忆起在河东赈灾时,杜大人所做的种种事qíng。这位年轻的工部侍郎,人不通透,但做事认真而又固执。她是早领教过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自他手里接过那一两银子,轻声道谢:“多谢大人。”

  杜子清板了脸:“我是朝廷命官,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珩勾了勾唇角,眼中浸染了笑意。她轻笑一声,改了主意:“杜大人当真当掉了玉佩?我这里有些银钱,不多,但也够杜大人买下那本书。玉佩有灵xing,当掉了,或是易主,终归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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