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近来的身体状况,教他自己暗暗生忧。虽然马太医和陆大夫都说,只要他不cao心不动怒,耐心静养,总会慢慢调养过来。但是他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不动怒?
他很明白,他若想静养,必须得及早分权给太子。然而眼下他要解决的事qíng还有很多,他希望他将权杖jiāo给太子时,政事清明,太子无后顾之忧。
“孙遇才!”
“老奴在。”孙遇才连忙应道。
皇帝凤目微眯:“去把蜀王召进宫来。”
“是。”孙遇才应下,又吩咐人去召蜀王进宫。
大皇子秦琚面对父皇的传唤,有些莫名其妙。前几日去求见都被拒,怎么突然就要见他了?他不禁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yīn谋。
然而父皇真见了他,也没什么异常,只淡淡地道:“下个月是你皇祖母的生辰。往年此事都由你母后负责。这两年你母后的身体不宜过于cao劳。你也知道太子妃有孕,不能主事。今年,就由你媳妇儿来管吧。”
大皇子一怔,教莫氏进宫负责寇太后的寿辰事宜?直觉告诉他,这中间或许有猫腻,但是,他心念一转,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早早出宫建府,想往宫里安cha人手,也不大容易。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然而他口中却道:“父皇知道,莫氏鲁钝,恐不能胜任此事……”
皇帝神色淡淡:“她鲁钝不还有你吗?”他瞥了儿子一眼,他自己很清楚,秦琚的鲁钝不在莫氏之下。
“可是……”
皇帝摆了摆手:“按理这事儿该东宫夫妇来管。只是太子妃有孕,实在不宜cao劳。你们是亲兄弟,本该互相帮助。这样朕将来……也能放心。”
他这话说的真诚,蜀王秦琚看着父皇鬓边冒出的白发,心想,父皇是真的老了,身体也不行了。有些事qíng,确实该早早提上议程。
蜀王先时想与秦珣合作未成,求助外祖父也没得到回应。这次也许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
于是,他应了下来,回府告诉妻子,并开始与幕僚暗暗谋划。
寇太后的生辰可是大事,每年皇帝都很重视。
秦珣将自弘启寺回府,将佛珠收起,妥善保管。他在书房略坐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想:不知道瑶瑶在做什么?
明明昨日才见过她,可他现在就又想见她了。
他想她就在她面前,软软地唤他皇兄。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阵口gān舌燥,灌了杯冷茶,才平息了体内的燥热。他gān脆将书推到一边,起身去见瑶瑶。
刚走出书房,他心念微动,又寻出那日瑶瑶所赠的发簪,簪于发间,深吸了口气,才向瑶瑶的小院走去。
秦珩此刻正在打量小蝶取回来的衣衫。那天在成衣店,她们订做了不少。有给她自己的,有给小蝶的,也有给皇兄的。
定的都是近来京城最实行的款式。衣衫刚取回来,小蝶便道:“姑娘,快试一试啊!”
小蝶双眼发光,神qíng期待。
秦珩看见新衣,也有些意动。她摸了摸新做的衣裙,点了点头,吩咐小蝶:“你去将门闩上。我试一试。”
她褪去鞋袜,坐在chuáng上,放下chuáng幔,换上新衣。
——她虽然觉得她自己与红色犯冲,但是做衣裳时,还是忍不住选了一套红的。这会儿试衣裳,她最先拿起的,就是红衣。
她少时在宫中,不经常让人伺候更衣。小蝶闩门时,她自己已经换好了衣裳。她含笑问小蝶:“怎样?”
小蝶眼中的惊艳之色遮掩不住,拍手赞道:“姑娘真美。”
秦珩轻笑:“不是问人,我是问衣裳。”
小蝶连连点头:“衣裳也好看。”笑了一笑,她补充道:“姑娘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秦珩笑着摇头。
小蝶却是极为认真的样子:“真的,披一块麻布都好看。”
“越发胡说了!”秦珩嗔道,“哪有披块麻布的?”
言及此,她心念微动,披麻?可不是一件好事。她眼中笑意微敛,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小蝶正要qiáng调,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高声问:“谁?”
“我。”门外低沉的声音,两人都不陌生。
秦珩一怔,指了指门:“小蝶去开门,这里我来收拾。”
桌上散着女子衣衫,教皇兄看见,终究是不雅。她匆忙穿了鞋子,连罗袜都来不及穿。她目光微闪,将新衣裙一股脑全放在chuáng上。chuáng幔一掩,什么都看不清了。
哦,桌上还孤零零地躺着一件玄色长衫。
秦珩瞧了一眼,嗯,无碍。这是留给皇兄的。他来了,看到也好,没什么不妥。
她刚收起那几件衣衫,便看见皇兄走了进来。
每每皇兄到来,小蝶总溜得极快,连杯茶水也不送。
秦珩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含笑:“哥哥,你坐。”然而好一会儿却不见皇兄坐下。她疑惑之下,抬头看去,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神色古怪。她愣了愣:“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妥?”
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妥帖,并无不整之处。
她却不知道,她眼下这番形容,落在秦珣眼中,却是另一种光景了。
看到她今日一身红衣,秦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夜的梦。梦中的她红衣似火,也像火一般的热qíng。她拿着他的手抚过她身躯……
他眸色渐深,暗暗告诫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他现在不能想这些。
于是,他qiáng迫自己转移了视线,看向她的眉眼。
他进来之前,她不知道在做什么,白嫩的脸颊红扑扑的,美不胜收。
忽然有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心口一热,只得目光下移,却看见她红色的裙裾下,缃huáng色的绣鞋遮盖不住的白色脚踝。
她竟然没穿罗袜!
梦中那两只翩翩yù飞的白蝴蝶又在他眼前晃啊晃。
秦珩看他今日怪异,心下略微不安,她轻声道:“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秦珣回过神,目光看向别处,随口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哦,我啊。”秦珩嫣然一笑,“小蝶取了衣衫回来,我正看呢,哥哥就过来了。”她指了指桌子:“这是给皇兄定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合身。”
秦珣顺着她手指的指向,匆匆扫了一眼:“还好,我很喜欢。”
秦珩一怔,眼中有笑意泻出:“哥哥看都没看,试也不试,就说很喜欢。真是……”
秦珣心头一跳,她是想让我就在这边试么?他不能再想下去,轻咳一声,换了话题:“我今日去了弘启寺,请智远大师给一串佛珠开光……”
“佛珠?”秦珩略一思忖,“是要献给皇祖母吗?”
秦珣颔首,面带微笑:“不错。皇祖母的寿辰就要到了。”
转了转眼珠,秦珩小声道:“我今年倒省了一份礼物。”
她如今已不是四皇子,自然也不用再忧心此事。
“头发怎么没绾起来?”秦珣心念微动,问道。
轻抚秀发,秦珩有些赧然,“不用那么麻烦,我都梳在另一边就好了,不会碰到的。我有很注意,很小心。”
她说着,偏了头给他看,隐约有些小得意。
确实如她所说,她将头发尽数梳到了另一侧,他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耳朵和白皙秀美的脖颈。
第67章 求娶
梦里的场景在脑海浮现,秦珣眼神一深, 悄悄移开了去。他默念两遍清心咒, 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两口茶入腹, 他身上那种燥热勉qiáng褪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秦珩一笑, 心说这比绾起来方便多了。她笑了一笑, 在秦珣附近坐下, 轻声道:“哥哥来的正好,正有些事qíng想同哥哥说呢。”
“你说。”她离得近了些, 秦珣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微微变换了一下坐姿,又端起了刚放下的茶杯。
“哥哥喜欢这茶?”秦珩留意到他的举动。
“嗯,还不错。”秦珣压下心头的慌乱,神qíng严肃,“你要与我说什么,只管说来。”
秦珩见他严肃,也敛容凝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我就是想着回京以来, 很少出门, 想着什么时候出去走走。”
晋王府吃穿不愁,她暂时也无xing命之忧。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不能依附皇兄一辈子。还是要办一个户籍,另买了宅院安家落户。
她当日假死时,身上还揣着银票。后来与周成隐居于太平县时, 因着周成有几个银钱,她那银票也没大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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