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转换自如,不禁让他怀疑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她。
秦珩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未果,她轻声道:“咱们回去吧。”眼神中颇多恳切。
秦珣闭了闭眼,沉吟半晌,方缓缓道:“走吧。”
在回去的马车上,秦珣一语不发,他的沉默,让秦珩惴惴不安。她回想着在弘启寺发生的事qíng,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惹恼了他。她只能寻找话题:“唉,哥哥,也不知道她认出我没有。”
秦珣这才扫了她一眼:“没有。顶多以为是长的像。”他勾了勾唇角,续道:“你掩饰的那么好,她怎么会认得出来?”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又像是讥讽,秦珩听得有几分不自在。她只当做没听出他话中的讽意,笑道:“多亏了哥哥在那里,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看见熟人,我自己腿都先软了。”
当时有他在,她到底是多了些底气。可她也暗暗纳罕,今日出门时皇兄还好好的,在那棵大槐树下时也好好的。怎么遇见太子妃以后,他就不高兴了?
她猜不出缘由,只得自己继续说话:“哥哥还记不记得那年太子二哥大婚的时候,一转眼,都过去两年多了……”
她声音娇娇软软,前尘往事自她口中讲出来,总有种甜甜的感觉。她眉眼间俱是浅淡的笑意,似乎无限怀念那段时光。
秦珣原本心中不快,可是见了她这个样子,刚刚冷硬起的心肠,就又软了下来。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对她生气。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瑶瑶,以后在我面前,做自己就好。”
至少不要像在其他人面前那般,一瞬间就换了心xing。
“……”秦珩愣了愣,下意识点头,“哦,好。”
方才还笑语如珠的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心里头有些堵,有些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低了头,轻声道:“我希望哥哥可以高兴一点。可我不知道,怎么样你才能高兴一些。”
她这会儿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就是单纯地想教他开心一点而已。可他好像不大喜欢她这样。
她心里有点惶恐。她其实也想待他好些的。可她并不清楚,作为妹妹,她该怎样对他好。
“没有人教过我。”她声音很低很低,低得连近在咫尺的秦珣都没听清楚。
秦珣只笑了一笑:“你好好的,乖一些,我就高兴了。”她心里记挂着他,想要他开心高兴,他就很满意了。他并不需要她真为他做什么。
秦珩点头。
车厢中又恢复了安静,秦珩深吸一口气,希望那位跟她jiāo集不多的二嫂莫要起疑才好。
然而太子妃丁如玉胆大心细,她想到了旁人都不敢想的那种可能。但也仅仅是想到而已。她无意得罪谁,也不想惹事。晋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现下首先考虑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回到东宫以后,还是太子问起她今日见闻,她才说起今日在弘启寺遇见晋王以及那位瑶瑶姑娘。她只感叹了一句:“像,真像。”
太子皱眉,三弟带着瑶瑶姑娘在那棵大槐树下吗?三弟果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境中么?轻轻叹了口气,太子道:“差点忘了,前几日母后叮嘱孤问三弟一件事,到现在还没问。”
太子妃笑了笑,并未追问是何事,只说起今日在弘启寺的种种。
次日太子寻了机会问秦珣:“那天父皇提到的,你与陶家表妹的亲事,你意下如何?”
秦珣不料他竟问及此事,双目微敛,沉声道:“那次我跟父皇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同意这桩婚事。父皇无非是希望这桩婚事能让我与皇兄更近一些。”他看向太子,目光灼灼:“难道二哥不信任我?非要我用婚事来表明忠心吗?”
他直呼“二哥”,太子面上的笑意微敛,轻咳一声:“三弟严重了,你我骨ròu至亲。不信任你,我又能信任谁?只是,不谈公事,你真不中意她?”
“谈不上中意不中意。”秦珣勾了勾唇角,眸中闪过一抹柔qíng,“不过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更好。”
太子心头一跳:“是因为瑶瑶姑娘?”
秦珣笑而不语。
“她不是四弟,你不能因为四弟,搭上自己一辈子。”太子颇有些痛心疾首,“你若真觉得亏欠他,将来有了子嗣过继给他,替他传承香火,多多照顾苏家,都行,你不能……”
听到子嗣,秦珣挑了挑眉:“嗯,我的子嗣就是她的子嗣。”想起太子前头的话,他笑笑:“皇兄想多了,我不觉得亏欠。而且她和四弟,我能分得清。”
怎会分不清?她虽然一人多面,可他知道老实胆小又呆呆的,那是四弟。温柔娴静,偶尔也会撒娇的是瑶瑶。这些都是她,也都不是她。
“……好。就算这样。”太子深吸一口气,“若父皇不同意呢?”
“父皇为什么不同意?”秦珣反问,“不同意那就先不成亲。皇叔年近三旬才续娶,我等得起。”
太子微怔,他没想到三弟竟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沉默半晌:“孤知道了。”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皇家子女,在亲事上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与父皇指定的妻子琴瑟和谐。
太子再见到陶皇后时,简单提起了此事。他绝口不提瑶瑶,只说三弟如今无意成家,不想耽搁了陶家表妹。
“他果真这么说?”陶皇后沉声问道。
太子笑笑,温润大方:“母后也知道,三弟自小就不好女色。过些日子,他还要往边关去。给他议亲的事qíng,可以先缓一缓。”他顿了一顿,又道:“父皇如今还未痊愈。三弟孝顺,也无心此事。何不等父皇龙体康健之后,再行商议?”
陶皇后素来贤良,听儿子说的有理,倒也未显怒容,只冷哼一声:“说到底,他还是看不上陶家的姑娘?如果真愿意,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理!”
太子只是一笑,略一沉吟:“表妹也很好,只是两人缘分未到。既然不合适,就不要声张,免得损了表妹的名声。京城里,优秀儿郎多的是。母后帮表妹再挑一个就是了。”他顿了一顿,又道:“三弟的xing子,原本也不需要用婚事来捆绑。”
皇家亲qíng淡薄,亲兄弟尚能cao戈,更何况姻亲?
陶皇后点了点头:“我儿放心,母后心里有数。”她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对了,本宫听说,你三弟当日从河东带回一个姑娘?他看不上你表妹,是不是因为这个姑娘?”
太子心头一跳,他也疑心如此,但是面对母后,他口中说的却是:“不是。儿臣见过那个姑娘,跟她毫无关系。”
他说的异常笃定,陶皇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她将话题转到了丁如玉身上:“太子妃近来身体如何?也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你们需要早些诞下嫡嗣,你父皇也能安心。”
太子连连点头称是。在他看来,能有子嗣就好。以后还会再有。秦家这几代像是受了诅咒一般,嫡系子嗣不丰。皇祖父如此,父皇也如此。父皇还未登基时,明明子女不少,可是一登基,子女缘忽然就变淡了。
母子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太子有政务在身,不便久留,匆匆告辞离去。
陶皇后歇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些宫中事务,听宫人来报,说是定方伯府的夫人小姐到了。陶皇后微愣:“怎么筑儿也来了?”但她到底放下手头的事qíng,淡淡地应了一声:“教她们进来吧。”
定方伯的夫人许氏携女向皇后施礼后落座,小心翼翼:“娘娘,筑儿顽劣,非要跟着来。还请娘娘恕罪。娘娘召臣妾来,可是有事qíng吩咐?”
陶皇后笑笑:“咱们一家人,说什么恕罪不恕罪?”她看看陶筑:“还不是筑儿的事qíng?筑儿大了,该议亲了,不知道……”
陶筑心里一咯噔,皇后姑姑说这话,看来她与晋王的事qíng毫无可能了。明明先时也有心理准备的,可她此刻仍忍不住心中憋闷。她直接站起身来:“我不嫁了!”
陶皇后面色一沉,许氏已然低喝道:“你这丫头,不许你来,你偏要来!来了偏生又这般不懂规矩!”
陶筑争辩道:“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不愿意娶我,我不嫁还不成吗?”她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我原本也不是非嫁他不可,都快摆到明面上,又说不行。这不分明是给我没脸吗?人家看不上我,人家府里藏的有美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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