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_程十七【完结+番外】(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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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八月中秋,原本该是阖家团聚之日,但他与瑶瑶现在却是这般状况。秦珣心中不快,傍晚去皇宫赴宴时,也目光沉沉,面无表qíng。

  秦珣刚刚出发,不过一刻钟,晋王府就来人了。一个相貌富态的太监,尖着嗓子道:“柳氏呢?皇上口谕,宣柳氏觐见。”

  阿武一愣:“公公瞧着有些面生,阿武一时顶不准。敢问公公以前是在哪个宫当差的?”

  太监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阿武,这宫里头,你不认识的人,多着呢,也不是任何一个,你都觉得面熟的。”

  阿武听着有理,不敢再说什么,教人去请柳姑娘。

  得知父皇竟召自己进宫,秦珩一惊,她深吸了口气。所以,是避不开了么?也不知道今日父皇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要杀她么?

  这几天事qíng太多,她竟有种“杀就杀吧,死就死吧”破罐子破摔心理。她自幼小心谨慎,活得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便身首异处。这十多年来,她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少得很。

  六公主早夭,四皇子也已经不在人世。只怕她死了,这世上除了皇兄,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谁。

  只是她若死了,也不知皇兄会如何。

  她眼睛一酸,将她做了一小半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曾许诺过,要做了荷包给他,恐怕是不成了。

  若她死了,皇兄对她的那点子心思,会渐渐散去吧?他会好好的,娶妻生子,幸福美满。而她,就祈祷下辈子能活得轻松一点吧。

  秦珩整了整衣衫,走出了院子。她今日想过悄悄从此地离开,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

  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瑰丽红艳,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想把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她坐上了宫里的马车,那名面生的富态的太监充任了驭者,将马车赶得飞快。

  秦珩低着头,将自己袖口抚平,让心慢慢静下来。

  她生于皇宫,或许也将死于皇宫,倒也算得上完满。

  他二人刚一离开,阿武就惊呼一声“不对!”,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富态的太监,不是真正的太监!

  他自己就是阉人,对太监很熟悉。方才他们离得近,他并没有在那个太监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不排除有那人格外爱gān净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那个人是假的。他就说,他阿武在宫里多年,哪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不熟悉?

  阿武很清楚柳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若柳姑娘有个三长两短,阿武不敢再想下去。他立时教人备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殿下禀报qíng况,一路去追赶那辆马车。

  马车行得很快,初时还平稳,后来渐渐颠簸。初时外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现在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偶尔的虫声。

  秦珩待在马车里,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儿,她掀开车帘,往外看,神色微变。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而且,看着倒像是在京郊。

  她心念急转,高声道:“公公,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姑娘别急,等会儿就到了。”胖太监笑道。

  秦珩更惊讶了。若父皇想杀她,可能会明,也可能会暗,但绝对不会是明着将她叫出去,暗地里却要她xing命。

  她心中一凛,这中间肯定有诈!

  马车行得极快,她略一思忖,将车厢壁上的车帘完全掀起。这辆马车气派,车厢壁上给人看外面风光的口子也开的大。

  这一段路有些崎岖,马车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且颠簸的很。

  她咬了咬牙,缩手缩脚,经由这个口子跳了下去。

  她掉下马车后,护着头脸,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她浑身剧痛,幸喜并未受伤。吐出一口血沫来,她对自己说,秦瑶,这大概就是天意了。

  是老天让你坠马车而不死不伤。

  这次如果能逃开,那就一直逃吧,天涯海角,深山老林,避开人群的地方,也不是活不下去。

  暮色初至,秦珩辨清方向,往远处而去。

  胖太监赶着马车行得飞快,车厢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胖太监勒了缰绳,暂停马车,他回身去看,车厢里哪里还有人影?

  他暗骂一声,想起方才马车行得缓慢那一会儿,马车颠簸,兴许有重物落地,他也不知晓。那个小娘皮,难道是在那个时间逃走了?

  他来不及多想,调转马头,回去寻找。

  他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寻找。夜色掩映,虽有清冷月辉,可寻找着还真不容易。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发现了她。

  月光下,她衣衫破损,灰头土脸。他原以为她是要回京城的方向,没想到她竟然是往远离京城的方位跑。

  秦珩惊见胖太监,对方手持利刃,神qíng狰狞,一步一步向她bī近。

  她心知避无可避,暗叹一声,竟然莫名有种平静感。她轻声问:“你果真是皇上派来的么?既然你要杀我,那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少废话!”胖太监暗骂一声,“死到临头还这么多事!”

  他提剑便刺。然而秦珩虽然想好了就这般认命,但是对方手里的剑刺过来时,她下意识将身一矮,堪堪避过了去。

  她跟着孟师傅学武学了将近五年,那五年中,她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异常努力却表现平平。然而学武五年,她并不是什么都不会。

  “咦”胖太监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这小娘皮,竟然有两下子。他摸了摸下巴,“真想看一看,你能撑到几时。”

  成功避开这一击以后,秦珩心头一喜,信心陡增。她心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也许她能弄死这个人,自己活着呢。

  gān吗要早早放弃!

  她的手在地上胡乱一摸,摸到了一根树枝。她略微有些失望。

  远处马蹄声响起,秦珩暗想,若是能得到一匹骏马,不知道能不能逃开。

  胖太监提剑再刺。秦珩自知兵器不行,力量也不及对方,只能顺势躲避。

  这些动作,她练习五年,明明近来有些生疏,可是在xing命危急的关头,竟都顺利施展了出来。她额头鼻尖尽是汗意,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有人来相助了。

  胖太监脸上沾染了怒色,他也听到了马蹄声,想快速解决此事。他再一次举剑刺来,秦珩看他攻势,已然明白刚才她能躲开,是这人未出全力。她qíng知躲避不得,咬了咬牙,只能拿了手中树枝去硬接。

  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

  在那剑距离她的胸口只余半寸距离时,一根羽箭飞来,打落了那柄长剑。

  秦珩惊喜之下,望了过去,惊呼出声:“哥哥!”

  月色溶溶,皇兄骑马而至,神qíng焦灼,冷面寒霜。他放下手里的弓箭,拔剑出鞘,纵身下马,朝二人奔来。

  秦珩眼眶一热,泪水顺腮而下。

  那胖太监也看见了秦珣,迅速弯腰捡起长剑,森然一笑,飞速刺去。

  “当”的一声,秦珣手里的剑,格开了胖太监手里的利刃。

  兵刃相接,秦珣暗暗一惊,手腕发麻。他心说,此人好生厉害。他冷声道:“瑶瑶闪开!”

  秦珣与那胖太监缠斗在一起,秦珩双腿发软,悄悄挪了开去。

  剑光森森,笼罩在两人周身。秦珩越看越惊,这胖太监本事了得,若非方才他轻敌大意,只怕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她行走几步,到得皇兄的马跟前。

  秦珣正与胖太监恶斗,一瞥眼,瞧见她站在马边,似是要骑马离去。他神色微变,手上动作更狠,同时也露出了破绽。

  胖太监大喜,唰唰唰几剑,攻势更急。

  秦珩看得胆战心惊,她视线微动,看到了皇兄放在马背上的弓箭。她深吸一口气,握在手中。这弓箭很重,比她当年跟着孟师傅学骑she时用的要重不少,但好在还能拉得动。

  弯弓搭箭,借着月色,瞄准那个胖子的后心。

  她的手微微发颤,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能清晰地听到耳畔的风声,夹杂着羽箭破空的声音。

  胖太监在与秦珣缠斗之际,也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下意识去躲,露了破绽,被秦珣一剑刺中小腹,鲜血直流,委顿在地。

  秦珣卷了他的兵刃,在他四肢各刺了一剑,又卸掉了对方的下巴,防止对方自杀或是突然袭击。

  那人桀桀怪笑,苍凉可怖。

  秦珣扫了他一眼,庆幸万分。若是他迟到片刻,那瑶瑶岂不就没了xing命?他颇为自责,短短两三日,他竟两次教她身陷险境。

  他向她走去,一时竟有些怯意。

  秦珩身子轻颤:“哥哥……”她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向他奔了过来。

  秦珣心里一热,伸臂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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