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_绿药【完结】(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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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姐!五姐!五姐你咋这样啊!”袁松六将门拍得砰砰响。

  另一边沈不覆扛着肖折釉进屋之后,也是一脚将门踹上。他将肖折釉放下来,肖折釉急忙理了理微乱的衣裳。整理完之后,她抬起头来,瞪着沈不覆,怒道:“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沈不覆顿了顿,才说:“有疾雨,怕你淋湿。”

  肖折釉被他气笑了。她竟是不知道沈不覆最近的借口一个比一个蹩脚。

  气笑过后,肖折釉缓步走向身后的藤椅,她舒舒服服地窝在藤椅里,望着沈不覆,笑问:“将军莫不是因为见到我和别的男人说笑心里不舒服了吧?”

  沈不覆立在原地望着她,没说话。

  肖折釉一手托腮,弯着眼睛,说:“刚刚那个人叫袁……袁松六?唔……应当是袁兰五的弟弟吧?相貌不错,xing格也好,许是因为年轻吧,瞧着朝气蓬勃的……”

  肖折釉话音刚落,沈不覆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沈不覆毕竟是习武的,很多时候动作快到肖折釉根本反应不过来。等肖折釉反应过来时,沈不覆双手压在她身侧的藤椅扶手上,弯下腰来bī视着她。他靠她那么近,好像呼吸间能将他的气息拂到肖折釉的脸上。

  肖折釉愣愣看着沈不覆的眼睛,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里一团火,好像正在压抑着火气。他在生气?至于吗?肖折釉不太懂。

  “将军?”肖折釉的脑袋向后仰,想要将和沈不覆之间的距离拉大一点。

  沈不覆忽然直起身子,转身往外走。沈不覆走路的时候习惯步子迈得很大,却速度放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总是给肖折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然而此时他往外走的步伐匆匆,好像他的背影上都写满了怒火。

  看着沈不覆很快消失在门外,肖折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实在是有些意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把一切藏在心中的沈不覆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动了怒。

  甚至,肖折釉还有点迷茫,没猜到沈不覆究竟在生什么气。好像他把她扛回来蹩脚说着“有疾雨,怕你淋湿”的时候还是没发怒的?发怒是因为她说的话?她说的话哪里不对劲吗?

  这一日,肖折釉悄悄打量沈不覆的神qíng。可是沈不覆的神qíng逐渐恢复成往昔的样子,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好像早上的发火没存在过一般。

  直到下午归弦从明定城带回来一封信给他,他看完信之后,又莫名其妙黑了脸。

  “爹爹!爹爹!”不弃在肖折釉的怀里喊着找爹爹。

  肖折釉看着怀里的不弃犹豫了一会儿,说:“听话,你爹现在黑着脸,你去了会吓哭的。”

  不弃听不懂,还是不停地喊:“爹爹!爹爹!”

  肖折釉没办法,只好对他说:“你等等,我去看看你爹消气了没有,若是消气了,再抱你去找他。”

  肖折釉将不弃讲给绛葡儿,带着绿果儿去找沈不覆。

  农家院落很简陋,每间屋子也不大,沈不覆书房的门开着,肖折釉站在门口往里一望,就能看见坐在长案后面的沈不覆。

  脸色……还是不太好。

  “夫人。”守在外面的归弦行了一礼。

  肖折釉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你今日下午带给他的信里说了什么?”

  归弦皱着眉,禀告:“很寻常的一封信,讲了些明定城的qíng况。这种信件每隔五六日就会送过来一封。内容真的很寻常啊……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就是这次的信里提了一句霍家三爷霍销做祖父了。夫人,您要不要进去问问qíng况?您知道的,将军这样黑着脸的次数实在不多。我这做属下的简直提心吊胆……”

  肖折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再望向书房里的沈不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肖折釉对归弦说。

  她提着裙子走进书房。

  听见脚步声,低着头抄书的沈不覆心里一阵烦闷,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了不要……”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只因他听出来这脚步声不是归弦。归弦不会这样走路,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是这般走路。他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一瞬,又继续抄书。

  肖折釉走到长案前,瞧砚中墨汁快空了,便滴了水,拉起长袖,为他磨起墨来。

  沈不覆将笔放下,无奈地看着她,说:“又不是没下人,不需要你做这些。”

  肖折釉手腕轻转,语色轻柔:“将军竟是不知红袖添香、琴瑟和鸣的风雅。”

  沈不覆皱了下眉,他的确是从未想过这些。可是这两个词儿的意思他还是懂的,如今从肖折釉口中说出,他又岂不知她的意思。

  沈不覆不得不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肖折釉。

  肖折釉悄然轻叹了一声,她一边磨着墨一边轻声说:“将军正当壮年骁勇时。一点也不老。”

  她轻轻转眸望向沈不覆,继续说:“不仅不老,而且多了几分愣头小子没有的沉稳睿智。”

  十八岁的肖折釉再也不是十四五岁时初绽的模样,现在的她玲珑有致的身子里装着两世沉淀过后的魂儿,全身上下萦了一层被优雅包裹着的媚。

  第114章

  偏偏她自己浑然不知。

  沈不覆叹了口气, 看着肖折釉,说:“折釉,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在勾引我。”

  肖折釉一怔, 脸上浅浅的那一层笑也跟着一并僵住。

  ——因他直白的言语怔住,也因为想起某些旧事而怔住。

  她心头突了两下, 带着点恼意地丢下一句:“老不正经!”

  明明是想来开解他, 哪想到他竟如此。懒得理他,随他自己生闷气好了!

  肖折釉转身往外走。

  “折釉。”沈不覆喊住她。他默了一瞬, 才说:“我的确年岁大了。”

  肖折釉刚要迈出门槛的步子就没能迈出去。

  她将手搭在门上jīng致的镂空花棱上,也没有转过身。她在原地背对着沈不覆立了片刻,脑海中却想了很多。

  她总是冷静的,比如此时的她就可以轻易跳出盛令澜的角色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将盛令澜和霍玄之间的事qíng细细理清。

  “其实阿澜并不值得将军如此。真的,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为将军付出过, 她没有喜欢过将军,也不知道将军为她做的这些。将军这些年……又是何必呢。倘若放下, 说不定如今已是儿女成群,逍遥自在了。”

  肖折釉轻声叹息了一声。她心里隐隐觉得沈不覆有些可怜。这种感qíng让她心里不是太舒服。

  沈不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将手拢于袖中, 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西沉的落日, 说:“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了。”

  “什么?”肖折釉回过头来看向他, 不解他为何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沈不覆沉默了一会儿,似犹豫了一阵,才继续说下去:“其实你知道我幼时生存的环境。被别人欺凌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种被生父喊'野种',又时常被生父打骂蓄意杀害的日子的确能摧毁一个孩童的心智。”

  肖折釉皱眉,关于沈不覆家中的事qíng她当然是知道的,此时却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并没有深究过。

  “大盛的脊梁?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沈不覆摇头,嘲讽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幼时,我做了许多残忍的坏事。伤人伤己。后来七岁时被那个男人带去雪山。他难得对我露笑脸,还说要和我做游戏。然后将我埋在雪中,只露出头。那个时候,我看着他虚伪的笑脸知道他是想我要我死。不过当时也觉得无所谓。生与死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就随他了。”

  肖折釉听得很认真,等沈不覆停下来的时候,她急忙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沈不覆嘴角的笑便带了几分暖意,“后来在雪山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姑娘,她跪在我身边,用冻得发红的手挖积雪。一边挖一边对我讲大道理。”

  沈不覆慢慢转头,望向肖折釉的眼睛,他的目光在肖折釉的眼睛上凝了凝,继续说:“她正在换牙,吐字不清,而且冻得直哆嗦,所以说出来的话很难辨认,我只好特别认真地去听。那是我头一次那么认真听别人讲大道理。”

  肖折釉觉得有趣,笑着问:“她说了什么?”

  沈不覆望着肖折釉的目光里染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她说人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地活,如果有很多挫折和迫害挡在面前,更要变得足够qiáng大,qiáng大到让敌人俯首称臣。”

  肖折釉点点头,说:“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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