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倒抽口气,她如今听见“表少爷”三个字就忍不住想起卫庄。不过真正算起来的话,萧家的表少爷数不胜数。
“哪个表少爷?”
丫头答道:“陆家的迟少爷。”
萧槿细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是路痴表哥。
当初卫庄离开后,陆迟等人又盘桓数日,跟着便也离开了聊城。
一年多不见,陆迟身量又高了不少,人也越长越清隽了,出手更是愈加阔绰,给萧槿的见面礼翻了倍,变成了二百两银子。
萧槿吃惊不小,连连推辞,但陆迟执意让她收下,直道不过小意思而已。
萧槿深深吸气,她的表哥虽然奇葩多,但似乎都是土豪。
陆凝如今也更见持重,只是从穿着打扮来看,应当是尚未成婚。萧槿忍不住猜测,难道杜氏这回是想来京城挑女婿不成。
众人正说话间,一个小厮过来传话说荣国公府派了马车来接八姑娘与三太太,说有急事,请二位过去一趟。
萧槿诧异道:“大中秋的能有什么急事?”
那小厮道:“小的也不知,门房那头是这么传话的。”
季氏领着萧槿起身时,陆迟也站起道:“我也随着姑母和表妹一道过去看看吧,正逢佳节,我过去拜访一下也是好的。”
三人到得国公府后,陆迟递了帖子在门口等着,萧槿跟季氏先行入内。
萧槿头先也没觉得什么,后来渐渐觉得奇怪,领路的丫头竟然是将他们往二房的院落带,忍不住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回姑娘的话,二少爷今日与人出游时堕马了,如今正请太医瞧着。”
萧槿步子一顿,堕马?难道那件事提前了?
不过卫启沨堕马与她何gān?
季氏也觉奇怪,询问个中缘由。那丫头犹豫了一下,道:“奴婢也不甚清楚,这是二太太的意思,奴婢只是领命办事。”
萧槿不想掺和二房的闲事,但又不好抽身,只能暂且跟季氏跑一趟。才一进院门,她远远地就瞧见了傅氏栖栖遑遑的身影。
她与季氏到得近前后,傅氏神色古怪地打量她几眼,跟着简单与她们母女二人叙了礼,将两人领到了一处偏厅。
“今日将二位匆匆请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傅氏看了萧槿一眼,跟着转向季氏,踟蹰了一下,“还望夫人能应允。”
第50章
季氏一怔, 旋笑道:“夫人请讲。”
傅氏踯躅少刻, 终于开言道:“夫人应当也听说了, 犬子今日堕马负伤,如今尚昏迷不醒,我而今真是心如火焚。太医给瞧了半日, 说无甚大碍,只是外伤而已, 但犬子迟迟无法苏醒。我与二爷病急乱投医,便差人请了个道长来瞧了瞧, 道长说,这是惊悸过度引起的失魂之症, 须得一个旺月出生的、八字重的、涧下水命的人来从旁看护才能有转机,且那人顶好是女子。但我寻遍了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三条皆能合上的。”
傅氏说着话,睃了萧槿一眼,跟着继续道:“后来在亲友里头寻时, 贵府六公子说五公子似乎就是旺月出生,又是涧下水命, 只是不知具体出生时辰,因而不晓得八字分量多少。五公子与八姑娘乃是双胎姐弟,想来也是旺月出生的水命,因而我此番特将二位请来,便是想询问一下八姑娘的八字。”
她口中说的“六公子”指的是陈氏的儿子萧岐。
萧槿嘴角微扯。这封建迷信搞得……她的八字确实很重,但纵然她三条全符合, 她也不会答应留在这里看护卫启沨。不过傅氏能提出这种要求,也是够自私了,果然很有当初的风范。
季氏意识到傅氏的要求之后,立等就恼了,但碍于qíng面也不好发作,牵了女儿的手就要走。
傅氏见状急道:“夫人莫要有顾虑,只是称骨而已,若是当真符合,夫人可与八姑娘一道留下,我也在旁看着,不会教人说嘴的。”傅氏焦急之下实则想以婚事为jiāo换,但张了张口,终归是没说出来。
萧家三房瞧着确实不错,萧安如今也是正三品大员了,萧槿也只有一个胞弟,娘家那头应当也没什么麻烦。但傅氏眼光挑剔,总是觉着她儿子能找个更好一些的,她这些年留意了许多世家女,但最后又都被她自己一一给否了。她能容忍儿子一直不成婚的最主要缘由,就是她自己也没挑好。
萧槿不动声色地看了傅氏一眼。傅氏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刚qiángxing子,但凡事一旦牵扯到卫启沨,她就极易失控,萧槿觉得傅氏兴许有点恋子qíng节。这应当也是卫启沨在伤了要害之后,傅氏变得日益心理扭曲的主因。
不过眼下这回,应当不是那件事提前了,否则若是卫启沨这回真的伤了命根,傅氏如今早就崩溃了。
季氏知道自己女儿八字重,因而越发不会答应。这要真是应下来,回头传出个什么不好的话来,女儿可怎么做人。若是做亲的话,女儿又曾跟她明言不喜卫启沨,她自己也更属意让卫启濯当女婿。
傅氏看季氏面色冷若冰霜,急得抓心挠肝,转而看向萧槿,求道:“八姑娘千万帮帮忙,沨哥儿在聊城时也是在贵府借住过的,八姑娘总是不能……”
“小女与令郎又无甚往来,请傅夫人慎言。”季氏沉声道。
傅氏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qíng急之下言语有欠妥当,笑了一笑,致了歉,随即再度询问季氏的意思。
她总是觉得她儿子相貌无双,小姑娘们看了没有不动心的,何况当初她儿子可是在萧家住的时日不短,她不信萧槿没见过她儿子。
季氏仍旧不肯答应。傅氏正着急上火之际,就听丫头报说四少爷到了。
傅氏眉头微蹙:“让他先回吧,这边正乱着,要探病改日再来。”
丫头犹豫道:“四公子说他有法子解夫人的困境。”
傅氏一愣,忖量片时,起身道:“让他进来。”
卫启濯入内朝众人一一见礼后,径直对傅氏道:“二婶何必大费周章,侄儿就可以去看护二哥。”
傅氏气道:“你又不是水命!”
“对啊,侄儿是金命,但侄儿是旺月出生,并且八字也够重,两条都合,那只要再随意找一个水命的人跟侄儿搭一起不就好了?”
傅氏瞪眼:“你!”
萧槿心中叹服,表哥你这个机智程度足以与你的颜值相配。
季氏凝思一回,想到卫启沨从前好歹也帮过萧家,便权当这回是偿还人qíng了,报上了萧岑的八字,道:“岑哥儿与槿姐儿八字略有不同,夫人看看这个八字可否,若是可以,便让岑哥儿来试试。若是不可,我也不会让槿姐儿留下来的。”
傅氏焦灼道:“可道长说最好是女子。”
“是最好,又不是一定要女子,”卫启濯叹道,“那就这么着了,我跟表弟去守着二哥,但愿二哥能及早苏醒。”
傅氏觉得这个侄儿根本就是跑来添乱的,一时间又急又恼,恨恨咬牙:“你是金命,沨哥儿是木命,金克木!你不能去!”
“二婶这话就不对了,金克木不是正好以毒攻毒?说不得二哥被克一克,立等就醒了。”
萧槿险些笑出了声,季氏也偏头掩笑。
傅氏瞠目半晌,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即想到儿子还昏迷不醒,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回身出去让道士给萧岑称骨去了。
傅氏刚走,季氏就回身问卫启濯:“四公子是金命?什么金命?”
卫启濯欠身答道:“剑锋金命。”
季氏喜道:“这个好!”
萧槿禁不住笑道:“母亲研究过命理相术?”
“余暇时学了一些。”季氏没说出来的是,其实她看这些也是想将来给儿女寻亲事时用。
“那母亲说说剑锋金命怎么个好法?”
季氏打量了卫启濯几眼,笑道:“此金于金命中属至qiáng,乃百炼jīng钢。‘剑锋金者,白帝司权,刚由百炼,红光she于斗牛,白刃凝于霜雪,此金造化,非水不能生……’”
季氏说着说着,便将目光移到了萧槿身上。萧槿可不就是水命?
萧槿倒是没留意季氏的目光。她思量着季氏的话,觉着命理这种事真是奇奥,卫启濯将来确实贵极,不过越是这类百炼不屈的qiáng者,越是不会信命,他们往往更相信自己。
卫启濯连连颔首:“受教。”
季氏含笑客套几句,又探问起卫启濯的属相。
傅氏折返回来时,就瞧见季氏跟卫启濯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五行和属相。傅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儿子如今可还人事不省呢!
傅氏说她问过了道长,卫启濯不必去了,请萧家的五公子去守着卫启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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