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南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想给自己烧点水喝,正在往水壶里接水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关掉水龙头,走回客厅接起电话。
拿起话筒傅致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顾南?”
“恩。”
“你在家?”
“对。”
“你待着别动,我马上去你家。”
周顾南对着“嘟嘟”响的话筒发了一会呆,慢慢把话筒放了回去,他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傅致远来的很快,周顾南刚把水烧好,就听见门铃的声音。他把水壶放在茶几上,去开门。
门外的傅致远一脸yīn沉,他进屋后站在门口问周顾南:“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出去随便走了走。”周顾南转身找杯子想给自己倒水喝。
“你知道初礼现在在哪里吗?”傅致远平静的声音下,压抑着汹涌的愤怒。周顾南停下找东西的动作,身体保持着停顿的动作僵硬在那里。
傅致远冲到他的面前愤怒的吼出:“她现在在利比里亚,艾滋病最流行的地方,平均每四个人就有一个感染,霍乱、huáng热病更是到处流行的国家。”
周顾南震惊的语无伦次:“她,她在,那里gān什么?”
“gān什么?你说她能gān什么?她是医生!她参加了国际红十字会援助非洲的行动计划。”傅致远的声音慢慢降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无奈的悲伤。
“顾南,你到底对初礼做了什么?当时我就告诉过你,如果打算在一起就不要辜负她,她其实,真的,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说到最后傅致远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致远,我的脑瘤复发了。”周顾南空dòng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久久震撼着傅致远的耳膜,他呆震在那里。
良久以后,傅致远才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时候的事qíng?”
“大概8个月前。”
傅致远惊奇的看着他:“那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我今年的体检报告上知道的。”其实周顾南这段时间也怀疑过,只是一直不敢去医院证实。
傅致远冷静了一下对周顾南说:“顾南,也许检查出错了,我再陪你去做一次检查好不好?”
他们去了虞初礼的医院,做了一个CT,结果很快出来。拿着检查结果,两人相顾无言,周顾南的脑瘤并没有复发。
因为给周顾南每年体检的是一家军区医院,他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但他现在已经没有jīng力去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脱力的瘫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现在的他真是哭笑不得。慢慢的他想到了初礼,他想:“初礼,得被我伤成什么样子?”刚开了个头,就赶紧打住,他不敢让自己想下去。
周顾南从医院回来后,给自己胡乱做了一顿饭,吃饱后,倒头就睡。他要给自己养好jīng力,他要去找虞初礼。他要亲自去把她找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周顾南就直奔领事馆办签证,但等待签证的审批时间是漫长的,他不得不请她姐姐动用外jiāo部的关系帮他,最终一个星期后他拿到了去利比里亚的签证。在这一周里,他在网上查阅了所有关于利比里亚的介绍,看到的几乎都是战争,贫穷,疾病。正面的报道很少,每看到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他都难过的想吐,那一周里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煎熬。
中国是没有飞往利比里亚的航班的,周顾南是从开普敦转机去的利比里亚的首都蒙罗维亚,到了那里后他在机场租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国际红十字会在蒙罗维亚的总部。
红十字会的总部驻扎在一个破旧的办公楼里,周顾南在那里打听到中国医疗组现正驻扎在中国为蒙罗维亚援建的一家医院里。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马上赶去那家医院。
远远的看见飘dàng的中国国旗,周顾南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现在他的心qíng是很复杂的,他隐隐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愚蠢而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这两天发生的事qíng太多了,实际上他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思路,这一路走来,全凭着本能在办事-。这一刻当他意识到马上要见到初礼的时候,一种近乡qíng怯的qíng绪油然而生。
周顾南很快就从医院里出来了,他没有在这里找到虞初礼。站在烈日下他忽然明白,任何幸福都不是唾手可得的,当他刚刚以为可以靠近幸福的时候,其实才是苦难的开始。
当周顾南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来到中国医疗组的时候,却被告知,虞初礼没有在这里,她在这里没有待多久,就申请去了利比里亚边境的一个城市博波鲁,那里驻扎着一个世界卫生组织的医疗队。
利比里亚是世界上距离太阳最近的国家,气候炎热。周顾南走在蒙罗维亚的街头,头顶的阳光能把人烤焦,他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刚才在医院里,初礼同事的话字字在耳边回响:“博波鲁,因为地处边界,局势非常混乱,那里没有正常的jiāo通,通讯也不好,环境很恶劣,所以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志愿者。
周顾南没有时间难过,他必须要去博波鲁,他打听到,现在靠近博波鲁的几内亚正在打仗,几乎找不到可以去那里的车辆。最后他用500美金,雇了一个会英语,从博波鲁逃出来的难民,做他的向导,决定自己开车去那里。
周顾南用他姐姐的关系,在中国大使馆借到了一辆吉普车,他采购了足够的水、食品和汽油,带着他的向导吉塔,在三天后出发了。
博波鲁距离蒙罗维亚有300公里的距离,到那里基本没有好走的路。他们在路上开了快5个小时,路上的景色还是单一的沙漠,只有偶尔会看见公路旁简陋的人家。
中途他们停下来吃了午餐,吉塔是个20岁的年轻小伙子,一开始还因为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很兴奋,东摸摸,西摸摸。这会兴奋劲过去了,歪在一边睡着了。
周顾南怕自己犯困,把音乐打开来听。车里的CD机原来就放着一张碟子,他顺手打开,里面传来的歌声是熊天平的雪候鸟,这首歌被很多人翻唱过,周顾南一直觉得熊天平的这个版本唱的最好,尤其是在此qíng此景听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又回头去飞去追
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泪
我不信你忘却
我不要我单飞
没有你逃到哪里心都是死灰。
听到歌的□部分,周顾南觉得一阵心酸。所以事qíng发生的时候他还以为眼里没有落下的泪水,让眼睛花了。
一阵枪声想起,车前面的路面飞起一阵尘土,周顾南紧急踩了刹车。一辆卡车停在了他们的车旁边,一群身穿军装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拿着枪把他们的车围了起来。黑dòngdòng的枪口指着自己,这一刻周顾南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战乱的地方,这里的人命可能还不如一头猪值钱。
一个应该是这群人头目的男人,冲到他们车前,一只手拿着枪一只手冲周顾南他们挥舞着,嘴里大声的叫着当地的语言。
吉塔早就醒来了,他发着颤音对周顾南说:“他,他,让我们下车。”
周顾南知道现在这种qíng况,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的,他和吉塔两人听话的下了车。他们一下车就让人拉到路边,被勒令抱头跪下。两把枪从后面指着他们的头。
周顾南眼看着他们搬走了车上的水,食物还有汽油,他祈祷着他们不要开走他的车。但他的祈祷上帝没有听见,那个让他们下车的头目坐进车里准备发动汽车。
周顾南忽然跳了起来,两手大张着冲那个男人喊道:“stop!stop!”,但他马上就被人踹翻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枪口重新回到他的头上。
周顾南奋力的扭过头,朝着吉塔大喊:“告诉他们,那是中国大使馆的车,他们开去了也没什么用,我愿意给他们钱,他们可以买更好的。”
吉塔结结巴巴的向那个头目转达了周顾南的话,头目听完后疑惑的看着他,示意士兵把们放了,让他们过去。
周顾南他们回到车旁,那个头目问他,你是中国大使馆的?吉塔给他翻译,他赶紧说是,这个时候他只有冒充了。并且他马上示意他打开车头的储物箱,让他看车辆的证件。
头目看完以后,问他:“钱呐?”
周顾南听了吉塔的翻译后,从车子的后座下面,拿出他这次来利比里亚带的5万美金,全部递给了对方。
头目拿到钱后,从车上跳下来,一挥手,招呼他带来的所有人上卡车,很快车呼啸着开走了。
周顾南和吉塔都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吉塔说:“还好我们遇到的是利比里亚的正规军,不然我们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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