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信他们,这两个家伙经常胡言乱语。”贺佳墨立即对詹慧说。
陆捷笑而不语,贺佳言捂着半边嘴对詹慧手:“大嫂,今晚罚我哥跪键盘。”
听了贺佳言的话,贺佳墨倒抽了一口凉气:“贺佳言,我真是白疼你了。”
众人都忍俊不禁,连听不懂大人谈话的聪聪也咯咯地笑。
晚饭过后,陆捷和贺佳墨在阳台上喝啤酒。詹慧陪孩子进琴房练钢琴,贺佳言没什么事做,也跟着进琴房。
替聪聪摆好琴谱后,詹慧就坐到贺佳言身旁,跟她一起听那断断续续的琴声。
那孩子坐得很端正,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弹起钢琴来倒是像模像样的。贺佳言看着那跃动在琴键上的小手指,她低声对詹慧说:“聪聪进步得很快。”
詹慧点头,顿了片刻,她说:“佳言,你哥知道你跟陆捷住在一起,他真的很生气。你别看他今晚有说有笑的,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痛快。”
贺佳言垂下眼帘,实木地板被擦得发亮,她盯着那团模糊的样子,轻声问:“爸妈知道吗?”
“我们都替你瞒着。”詹慧回答。
“你们不用担心,我准备搬走了。”贺佳言说,“陆捷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活动起来也不碍事,我就不等到他拆线了。”
詹慧沉吟了下,说:“其实,我跟你哥不是在意什么闲人闲语,而是害怕你们又出什么状况……”
这话虽说得含蓄,但贺佳言瞬间就明白过来,大哥和大嫂都担心她和陆捷把持不住,意乱qíng迷之际便重蹈覆辙。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我跟陆捷的年纪都不小了,这点控制力还是有的,你们就不用cao心了。”
“你倒说得轻松,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家里的小妹妹,我们怎么可以不cao心。”詹慧的下巴往聪聪那边努了努,“你跟那小祖宗一样,只是个孩子而已。”
心房暖暖的,贺佳言倚着詹慧的肩,语气轻快地说:“我只是个孩子而已,我犯了什么错,你们记得要包庇我。”
詹慧故意横了她一眼,摆起大嫂的架子:“下次你再这么糊涂,我们就把你做的坏事通通告诉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还有,你既然没有跟陆捷复合的打算,就赶紧正正经经地谈朋友,爸妈不敢催你,可他们心里都很着急。”
贺佳言抬眼:“工作太忙,没时间jiāo朋友。”
就在这时,聪聪弹错琴键,传来一声沉哑的重响。聪聪可能耗尽了耐心,他没有继续练习,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股烟似的溜出了琴房。
“这孩子又偷懒了。”詹慧失笑,看着聪聪跑了出去,她便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已经是年底了,新一年马上要来了,到时候你又长一岁了,有没有计划在明年把自己嫁出去?”
贺佳言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qíng:“你们都觉得我碍眼了吗?”
詹慧不吃这套,她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我替你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人选,如果有的话,我介绍给你认识?”
贺佳言笑着答应:“可以呀,只要是嫂子介绍的,我就来者不拒。”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她们不约而同地转头,随后便看见站在门外的陆捷。
“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吗?”陆捷站在原地,他的脸色有点沉郁。
贺佳言的笑容渐渐敛起,她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这谈话他听见了多少。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詹慧已经开口:“回去吧,你们不走,聪聪又开始调皮了。”
跟着陆捷出了客厅,贺佳言无意间扫过阳台,看见地上那堆空啤酒罐,不禁皱了皱眉:“你们喝这么多gān嘛?”
刚洗完手的贺佳墨从厨房里出来,听见贺佳言的话,他说:“没喝多少,你们回去休息吧。”
贺佳言的视线在他们脸上穿梭,他们看上去都心qíng欠佳,否则就不会喝那么多啤酒。她没有多问,告别以后就离开。
回到陆捷的公寓已经将近十点,贺佳言觉得疲倦,连电视剧也不追,洗完澡就躲进被窝里睡觉。
或许是不习惯早睡,贺佳言睡着睡着就醒了过来。她闭着眼摸索到chuáng头灯的开关,打开后看了眼手表,原来才凌晨过些许。嗓子有点gān涩,她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下chuáng喝水。
房外漆黑一片,贺佳言只是半睁着睡眼,因而没有开灯。走进厨房后,她熟稔地拿出水杯,接着从水壶里倒出白开水。白开水的温度还很高,她喝不了,于是便到厨房连带的阳台chuīchuī风。把阳台门打开后,她却发现外面有人。
听见开门的声响,陆捷没有回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支香烟,他深深地吸了口,吐出烟圈后才说:“还没睡?”
贺佳言捧着水杯站在门边:“我出来喝水。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躲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厨房。”陆捷解释,“我怕吓着你,所以才没有进去。”
借着微弱的光线,贺佳言看见陆捷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着十来个烟头,她忍不住问:“跟我哥吵架了?”
陆捷掸了掸烟灰,终于转身。他看向她,声音有点哑:“没有。”
晚风chuī起衣角,贺佳言伸手压了压:“没有的话,gān嘛抽那么多烟?”
未燃尽的香烟还冒着猩红的火光,陆捷一边将它摁熄,一边回答:“因为你。”
贺佳言失神地盯着那缕轻薄的白烟,开水的温度顺着杯壁穿到掌心,她才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握住水杯,几近要把水杯捏碎。陆捷向她走近,yīn影投在她面前,她抬起头:“没有这个必要。”
陆捷沉默地抽走了她手中的水杯,然后搁在一边。贺佳言诧异地看着他,正要问他想gān什么,他便单手搂着自己的腰,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他的吻如同浓郁的烟糙气味,qiáng势地侵占了她的感官。
贺佳言整个人僵在原地,背部抵在门框,陆捷用身体将她堵住,她只能使劲把他推开。陆捷不顾不管,紧紧地摁住她的肩膀,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陆捷捉住自己的手正不可抑制地颤抖。
第二十六章
jiāo叠的心跳声混杂着沉重的呼吸声,把深夜的寂静打破。挂在天边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云层,只留下一片混沌的痕迹。
陆捷原以为,他依照贺佳言的要求,走得远远的,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她就可以从这个yīn影里走出来。然而,很多事qíng总不能如自己所愿。
贺佳墨告诉他,贺佳言这几年都没有心思谈恋爱,她虽然不乏追求者,但总是消极应对。她没说什么,不过他们都清楚她心里顾虑什么。且不论贺佳言到底有没有真正放下那段旧qíng,就说那个被拿掉的孩子,她肯定一辈子都难以释怀。面对爱慕者,她必须坦白这段过往,qíng在浓时,那男人可能不会介意,只是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在日后重翻旧账。除了扼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这还成为她人生的伤痕和缺陷,就算陆捷给她再多的时间和空间,她也不可能忘记。
今晚贺佳墨只用了三言两语,就道道破了一些陆捷花费了好几年时间也想不透的事qíng。当年贺佳言借分手去逃避现实,而他纵容她逃避,同时自己也在逃避。感qíng出现了这样巨大的缺口,他们害怕,甚至恐惧,所以都不选择坚持。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熬到相看两厌的那天,应该如何面对彼此。
别人总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殊不知,时间也是加深痛楚和伤痕的高手。年月渐过,那些残留在心底的伤口日过一日地发炎、绞痛、腐烂,最终永远不可愈合。陆捷觉得,贺佳言心底也有这样的伤口,只是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包括自己。
陆捷越想越是难受,细微的刺痛无止境地侵袭着脆弱的神经,原来qíng至深处,爱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他更加用力地在她唇上辗压,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杯水车薪地缓和着内心的愧疚和痛楚。若非贺佳言快被吻得窒息,他根本不愿意把她放开。
在陆捷松手的一刹那,贺佳言连呼吸都没有理顺,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不留半分qíng面。
那声音gān脆利落,陆捷没有料到贺佳言会动手,一巴掌就把他打懵了。脸颊火辣辣的,钝痛蔓延,他垂着眼睛,隐约间看见贺佳言满目怒意,接着便听见她咬牙切齿的指控:“陆捷你欺人太甚!”
“对不起……”陆捷想抱她,但她奋力将自己推开。理智和冷静似乎被那记耳光打掉土崩瓦解,他握住她胡乱摆动的手,执意将她拥入怀中。
贺佳言真被陆捷气着了。她之所以留下来照顾他,一是为了还姜延人qíng,二是顾念跟他旧日的qíng谊,而不是为他那些越界行为大开方便之门。力度不够陆捷的大,反应还不够陆捷的快,她又急又恼,张嘴就咬住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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