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喊了声“妈的,过来帮忙。”姚景程这才醒过神,先回脚把门踹上,接着也扑向此行目标。
聂小四自小狐假虎威,他哥的手下多少也有些关系与他热络的。此番准备南下潇洒几年避避风头,他不敢将实qíng告知二哥,但临走缺钱还是托了兄弟帮忙。他恃仗二哥手下都是见过凶险场面的人物,所以放松警惕开了门。但到底不及姚景程这边人多,带头的虎哥又是丧狗的左右臂膀,所以没多大会功夫聂小四看势头不妙,想夺路而逃时被虎哥一脚踢上膝盖,跪倒于地。
三人相继被制伏后聂小四破口大骂,问候姚景程老娘不休。姚景程被他激起火xing,上去两个大耳掴子直抽到他眼冒金星。
姚景程回忆起当日被人堵在后巷围攻的qíng景,心上恨意难平,还想上去再补一脚,已经被小板从后拦腰抱住。“老大说了,带了人回去就行,这大半夜的,楼上楼下听见动静打了110可落不着好。”
其他人也都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唯有虎哥手往后腰一抄,再看时手上多了把卡簧出来。虎哥嘴角微微挑起一抹狞笑走向地上的聂小四,“都是聪明人,别让我们为难。”
聂小四眼中浮现惊悚之色,瞬即消失被倔狠之意取代,他脚往回一缩,弹地而起,而其他两个也同时挣脱束缚,再次混战起来。
混乱中卡簧刀银光忽闪,刀刀扎向聂小四要害。姚景程恍惚意识到虎哥这是要命的意思,他也不知聂小四死活,只是下意识地握拳一手抵挡一手擂向对方,耳中粗豪的呼痛声呼救声老拳入ròu声撞门声层叠不穷,但觉眼前血光刀光人影朦胧,一时辨不清是幻像还是真实。
倏忽之间聂小四逃脱掌握,姚景程充血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跑了。
他如影随形追聂小四进了里屋,下一秒,一只质地冰冷坚硬的物什抵住他后脑。姚景程心绪迷离惝恍,继而才猛然醒悟那是什么,顿时胆寒心慑,不敢妄动。
“出去。走慢点,别让我看见有别的动作。”聂小四边说边探过身子缓缓用左手勾住chuáng上行李,亦步亦趋随姚景程一步步走出房间门口。
客厅众人看清楚姚景程脑后枪管,瞬即安静下来。聂小四那两个兄弟得意一笑,施施然走到聂小四旁边保护他左右。
姚景程脑中空dòng,直觉事qíng发展不对头。本来挺简单的事,把聂小四请回去就好,殊不知演变成这般qíng景。他不解为什么盯梢的兄弟没发现屋里埋伏有人,不解此时守在前后大门的兄弟为什么还不上来,更不解虎哥对聂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刀刀要命。
身后聂小四桀桀而笑,“姚景程,哥错看了你。你装孙子那会哥真以为你是个缩卵货,原来你也知道要报仇。”随着他语气,手上的枪管也加重了力道。姚景程心头一颤,步伐虚浮。
“站稳了,别让我一时收不住崩了你。”
“小四,我们又不是深仇大恨,丧狗哥的意思也就是请你过去说说话,有多少还多少,其他的将来慢慢来。”
“你当哄小孩玩呢。”聂小四咆哮,“爷爷也是你……”
他的话被笃笃敲门声打断。
此时此刻,双方都不确定门外的是哪方人马。屋里所有人心思急转,都在谋求下一步转机。
“你去开。”聂小四权衡之后小声说。
姚景程缓缓移向门口,后脑的冰冷透过头皮渗至全身所有毛孔,冰寒彻骨,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钝重无比。
他伸手扭开门锁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克制不住颤抖,定了定神,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接连四下,又接连四下。每一下都震得门框嗡嗡微响。
他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头,想卸掉后脑的冰寒森冷之气,可如跗骨之蛆般,摆脱不去。
门打开,高瘦的人影映入眼帘,姚景程初以为是幻觉,看清楚之后咧嘴而笑,半是激动半是释然,眼中忽起cháo润的感觉。他无声喊了一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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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0 章 …
冰冷的枪管在开门的刹那已经移向姚景程腰间,随时能将他打个对穿。唯一令人庆幸的是那把枪此时并未上膛,但是下一秒就说不准了。姚景程立刻收起笑容,怕拉扯了腮旁的肌ròu引起身后聂小四的警觉。
但聂小四到底于黑道混迹多年,昼夜呼吸的都是危险的空气。此时此刻,聂小四疑惑姜尚尧的面熟,同时往后侧退了半步,大半边身体隐于门后,问说:“找谁?”
这一瞬间,姜尚尧眼睛余光已通过门fèng扫了客厅半周,心里也转过无数个念头。留守在小区门口的huáng毛有无依言报警?他是否该冲上去一举制服聂四?可景程分明是被挟持着的,面对穷凶极恶,可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他究竟是进是退?
所有应对方法一涌而过,脑中竟至清明。他咧嘴笑了笑:“我找你的,小四。”
面前两人俱都瞪大眼,更听得聂小四低斥一句:“放屁!娘老子的,蒙谁呢?”说着大手霍地扼紧了姚景程的喉管,姚景程抽口冷气低喝:“聂小四,你他妈小心手上的……”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聂小四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同时右手咔哒一声,分明是开了保险。
姜尚尧也捕捉到了那一声异响,后背立时涔涔冷汗不止,脸上仍维持着再镇静不过的表qíng,说:“我姓姜,我帮于老板做事。于建国于胖子。”
他和聂小四在老童家羊ròu馆曾有过一面之缘,但此刻只能寄望于聂小四的记忆,暗暗祷告当时聂小四的注意力全在景程和爱娣身上,对他别无印象。
此时不用细看便知道听见他的话后,门外门里的人是如何诧异。姜尚尧心想要让对方松懈,这点火候完全不够,于是继续佯作轻松地说:“聂二哥应该马上就到了。我们老板也是听说聂二哥在筹钱,想送份人qíng给聂家。我们老板说了,闻山地面将来就靠聂二哥照应了,他弟弟有麻烦,我们不能不帮一把。不就是钱的事吗?”说着,他作势举起手上的行李袋。
“慢着,别乱动!”聂小四将姚景程往前一推,景程额头与脸直接磕上门框的锐角。见姜尚尧连眼眉也没眨一下,聂小四这才半信半疑地拉过姚景程,让开半人宽的位置,示意姜尚尧进来。
于胖子那狗 日的惯来会做人。早年盗采国有矿山起家,后来一口气承包了几座小煤窑。这些年熬下来,矿山早熬成金山。有钱人必惜命,于胖子舔着二哥的屁股舔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想当年二哥开桑拿夜总会资金不趁手的时候他“赞助”过不少,之后这些年连提也没提过这一茬。在二哥眼里,于胖子是个识时务的。偶尔听闻于胖子在铁路老德那边谄媚卖乖,二哥也颇能体谅,说胖子也是没法子,谁叫老德手上紧紧攥着火车皮?只能等以后闻山的运输生意归一大统之后,大家伙儿才能略微喘口气。所以对于姜尚尧qíng急下的谎话,聂小四信以为真。
聂小四本打算去南方躲上一段时间,特别是挨着国境线那边,两头走走倒腾点特殊的买卖,再过几年说不准还能衣锦还乡。但又被他哥罩着过了这多年舒服日子,离家背井的不免不甘。他心想以于胖子的“懂事”,如果真送了钱来帮他补了窟窿,就算被二哥知道了详qíng也应该比之前好料理多了,这一关能这么轻松揭过去倒是不错!只是面前这几个……他恨恨地想起丧狗那笑眯了眼的样子,只要有二哥撑腰,这些人将来他一个个全要收拾了!
当务之急是这人带来多少钱,够不够应付当前的困局。他凝眉打量姜尚尧,哪里知道那袋子里装得是姜尚尧早上为了去内蒙准备的饼gān矿泉水牛ròugān?
姜尚尧见小四拧起的眉头舒缓不少,心下稍安。站在门口处往里略一打量,只见客厅地板上几滩紫黑血渍,屋里不过八九人,当中还有个认识的——小板此时犹微张着嘴,表qíng惊疑,小板身边三四个人看站姿和神qíng多是景程一伙。之前姜尚尧不敢妄动,是因为判断不出屋里的qíng势,此时见己方人多势众,只要能骗得聂小四放下手中的枪,今天这一局稳稳的就扳过来了。至于与聂家结下的梁子,以后想办法慢慢化解便是。
他心中顿时大定。此时大门已经在他身后阖上,门口一人捂着腰间伤口凑近了小四附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眼神怀疑地向他投来,而景程的目光也焦灼起来。
姜尚尧在德叔那里见得多了,算是有些历练,看聂小四身边那两个青皮江湖气十足,也知道他的话能哄骗住聂小四,未必瞒得过其他人。huáng毛如果听他吩咐报了警,此时已拖延不得,等条子上来抓了个现场,那是百口莫辩。
眼见聂小四望过来的目光越来越疑惑,腮上放松的肥ròu也重新缓缓绷紧,姜尚尧心中凛然,掂了掂手中行李便打算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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