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明显加qiáng了安全措施,工人宿舍和办公楼外起了一圈围墙,进来需要经过两道门岗,姜尚
尧出入也多了一部车随行,大磊却赋闲在矿场,直到庆娣开学后他负责接送。
这样的举措究竟在防范什么?她每日必翻看市报的社会版,至于究竟希望从报纸上寻获到什
么样的新闻,自己也不甚了了。
相比较庆娣的心神不宁,回到矿场的姜尚尧虽则忙碌,神色却从容,再不曾提及那晚之事。
庆娣始终认为两人即使爱得如胶似漆,但相处时仍然需要独立的心灵空间,所以她向来不喜欢盘根究底地询问他的工作。可每每念及那日清晨不小心窜进她耳朵里的那句话,那平静话音里的狠厉总让她回忆起当初在监狱确知雁岚噩耗时,他问“聂二?”那一抬头间眼中的庚气与杀思。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姜尚尧却顾左右而言他。再问,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都不是绝
户人,谁没有家口?"
他神态越淡然,庆娣心中越是莫名的惶恐。多年相识,xing格相近,她总觉她与他之间如镜子的两面,知悉彼此。但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继续面对电脑时,庆娣端详他的侧脸,那清晰的轮廓在眼中竟有几分模糊。
感觉到她的目光,姜尚尧再次转过头来,一笑,随即又收起笑,凝视她片刻,问:“怎么了?"
那温暖的笑容令庆娣眼中他刚毅的脸与初识时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叠,他的歌声若有似无地于这凛夜里在她耳畔漫游。
她想,生活的履带屡屡从他身上碾压而过,她怎能自私地苛求他依然保留青chūn的热诚与真挚?她想,一个笑容如此温暖的男人,必是胸有丘壑,那淡然话语中渗出的森冷气息一定出于她的错觉。
庆娣托颐沉思说,“喜欢看你,好看。
他故意扬扬眉,眼中得意不加掩饰。刮一下她的鼻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许诺:“庆娣,我不
会让你有事的。别担心。
她曹l ' d 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轻轻说:“其实,我更担心你。
他怔住,掌心从她腮旁滑下她下巴,托起她的脸,认真地看了会,说:“我也不会让我有
事,我许了那么多愿望还役实现。比如,要陪你走很远的路。”见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姜尚尧说起正事来,“我妈不好意思追你,只能追着我不放,问什么时候亲家方便出来坐一坐聊聊天。
“不是定好了五一拿证吗?"
“那也要两家合计一下该怎么办,还要查农历,找五月份的好日子;年中结婚的人多,酒店的宴席也要事先定好了;还有门前那幢房子有两家愿意卖,我们也要抽时间回去看看,合不合意总要你点头。再算上装修的工期,我妈急得在家直打转。”他虚张声势地瞪她,“知道你嫌麻烦,可这事别打算给我随便糊弄过去。
被他说中心思,庆娣有些尴尬。对于婚礼,她和爱娣的梦想从小就不同。爱娣关注婚纱是否
梦幻,仪式是否隆重,而她只要那个人是愿意将一生付托的便己足够。
见识过妹妹的“简单”婚礼,再将自己设为主角在脑中预演一遍那繁琐的过程,己经令庆娣
万分的头疼。
“你不是忙吗?所以我想等你忙完再说。”她耍赖。
“再忙我也能挤出时间。
庆娣怀疑地问:“你确定?"
他不屑地捏捏她下巴,“居然敢怀疑我?胆子练出来了啊?"
“霸道l 话问我妈妈。
”庆娣以鄙夷眼神还击,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真实想法,站起来说:“那我去打电
“什么你妈妈?应该说我们妈妈。”他一抄手握住她手腕,将她人旋了个半转,摔进他怀
里,凑近她凶巴巴地说:“该罚l
“是你先说的… … ”庆娣话未说完己经被他堵住嘴。
两家见面前,姜尚尧大慨事先告知过母亲沈家的家事,所以姜妈妈体贴地避开了关于亲家公的所有话题。她是慡快人,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略有些怯场的庆娣妈开始有些适应不了她的快节奏,熟悉后渐渐自如。两个中年妇女一边投机地聊着,一边时不时看向庆娣和姜尚尧,压抑不住眉梢的欢喜。
听说姜家买房子装修包揽全部费用,庆娣妈不好意思起来,连连道谢。晚饭时又问庆娣:
不如回家和你爸爸打个商量?他能拿出点陪嫁,你嫁过去也好看一些。
爱娣立刻沉下脸翻白眼,庆娣语气有些僵硬地拒绝:“妈,我还想把你接出来一起住呢,你反而把我往回拖。几十年了,你还指望着他临老能变成好人?"
庆娣妈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怕低了人家一头,你嫁过去受欺负吗?”说着眼眶红了,“怪
妈,役给你俩存下几个钱。现在你们俩姊妹连个娘家也没有,我们娘三个想说说话也要躲外头。
每逢她妈一副小媳妇模样道怨诉苦,无力感就油然而生,庆娣想起这半年来劝妈妈跟她一起回冶南,费尽口舌仍不奏效,她只能选择沉默。爱娣对她笑笑,打圆场劝解:“妈妈你担什么,已?有我姐夫在,谁敢欺负我姐?姜阿姨是脾气硬,不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况他们家那个老太太,几年前就定了我姐做孙媳妇了。
庆娣瞪妹妹一眼,“你就记得这个。
庆娣妈仍在忐忑,“什么都好,就是寡母带大的孩子,心眼总是向着娘长的。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们家能好哪去?不也跟寡母带大的差不多?”爱娣抢白。
这一说庆娣妈脸上顿时一僵,庆娣在桌子下踢了妹妹一脚,爱娣冲她呱呱嘴,想起什么,把
话扯开问:“姐,那个大黑塔,他的电话号码你有不?有的话给我。
庆娣微怔,忽然意识到是指黑子哥,莞尔问:“你要他电话号码做什么?”说着拿起手机翻
找号码薄。
“他姐。年前闹离婚,搬回来了。算盘打得可真jīng,自己的房子租出去收租金,大人孩子在娘家蹭着白吃白住。还要把户口迁回来,说为了孩子就近读书。我找那大黑塔跑跑关系,看迁户口的事能不能办快点。
庆娣妈心思立即从大女儿转到小女儿身上,忧心忡忡地问:“女婿家那么小怎么住?"
“客厅支一张小chuáng,有时向雷睡,有时他姐和孩子睡。”爱娣脸上乌云顿起,眼里也役了神
气。“我跟向雷说加油赚钱买房子,不然一家六口人挤一起的日子没法过。我这还役生孩子呢,生了说不准要往厕所搁。
“老二,忍一忍,啊?以前妈那一代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看爱娣苦恼的样子,庆娣虽然心疼,但也役别的话好劝,“忍忍吧,向雷也不容易,起早摸
黑的。先攒着钱,将来买房我能帮你就帮点。
婚姻确实能加速人成长,像爱娣,以往赚钱的动力无非是买新衣和化妆品,现在在现实压力下,也不得不cao心未来。
庆娣有些感慨,婚嫁生育,大部分女人逃不脱的宿命。做那一天的公主,一个月的皇后,付出的是半世的辛劳。纯真逐梦的少女被生活磨蚀得姿容· 愉障,渐变为锚铣必较的妇人。但是,以丰饶的爱作基石,明亘寻幸福的意志为骨架,支撑延续一个家庭,无论结果,这样的付出都是极其值得尊敬的。
如此,她看向母亲的目光温柔起来,“妈,等我结婚了,我和姜大哥商量商量,你搬出来和
我们一起住吧。
回冶南时,姜尚尧也提起这个话题:“下午看的房子合不合意?我想着你喜欢的话,两个都
买下算了。小的那间给我们妈住,虽然不是一层,但也比现在这样好。
庆娣想起晚上妈妈迟疑的脸色,重复了一遍她妈说的话:“穿受有女婿养丈母娘的道理,何况,我爸爸… … ”
“谁规定女婿不能养丈母娘?半子的叫法是哪来的?至于你爸,我上回瞅他肤色不正常,还
想跟你提呢,总忘记。我看你爸该去医院看看,像是· 漫胜酒jīng中毒。
庆娣瞥他一眼,役出声。
“别不以为然,像你爸那种常年饱酒jīng里的,脸上皮肤那颜色,又长酒疹,真该注意点。
“不是不以为然。”庆娣忽然意识到他这个做女婿的真敢把老丈人丢医院里长期疗养,深究
他的动机,不由好气又好笑。“你现在好坏l 一肚子坏水l
他无比坦然,“有病就该抬,天经地义。”看她抿嘴偷笑,忍不住就去揪她耳朵,“一肚子
坏水的是谁?心里骂我什么呢?不老实了吧,耳朵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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