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听他讲述过那黑暗的六年时光,她原以为他在等待时间冲蚀记忆,却不知他一刻也
不敢或忘。“姜大哥… … ”
有泪滴在他头上,他不管不顾,径自说下去:“后来上山到了监狱,役有娱乐牙受有jiāo际,每天忙完那十个小时后只能发呆,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抱在回忆里,外面的世界离你越来越远,你只能和自己对话。我常问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把二+多年的日子分割成无数碎片,一片片检查。我足足问了自己六年时间,到今天我才找到答案。全部的积蓄买的那只烂股票,一直就没起色,今年年头才开始有动静,直到今天,接连三个涨停板。足足七年的时间,几乎失去了全部,到今天多艰难才爬出来,老天给了我一个安慰奖… … ”
她哭声己难自抑,断续地一声声敲击他满是岁月勒痕的心,“为什么会这样,大慨因为我的
人生就该是这样,充满讽刺。
“不是的。”庆娣抱起他的脑袋,极力摇头,眼泪横飞,“你别这样说,没有人天生应该怎
么样,你这样说这样放弃自己我听见好难受。
他举手抹去她颊上的泪,平静地说:“我也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在面前。我想给雁岚一个家,结果雁岚没有了,变成幻梦一场;我想好好生活,结果进了冶家山,虚度了最好的六年;出来后为钱着急,急得晚晚失眠,好不容易赚到钱了,当初砸在手上的股票,居然翻了倍;还有你,庆娣,你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从不知道你的心意到现在满心都是你,最糟糕的日子全部都过来了,你开始讨厌我,因为我做的事让你失望… … ”
“谁说的?我说过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爱你,怎么也不会变。谁说我讨厌你?我… … ”庆娣搂紧他的脖子,满腔宣泄不出的柔qíng爱意,冲涌激dàng,她的心如钟摆,悬挂在幸福与悲伤之间,翻腾绞痛,又令她泪如雨下,“我说过我爱你,怎么也不会变的。
他似有疑虑地捧起她的脸,目光专注,如从她的眼一直看进她的心一般,许久后,满手湿滑地拂拭她的泪腮,大拇指逗留在她唇上,缓缓摩擎,“庆娣,真不讨厌我?就算我做了让你不喜欢的事?"
她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怎样都是你是不是?"
他眼神复杂,紧抿的唇克制而坚忍,让她眼中的他看来无比脆弱。庆娣徐徐抚摸描画他的脸
颊,这方正刚毅的脸庞背后藏了多少岁月斧凿的痕迹,一笔一划,勾勒出如今的他。
“她一定不愿见到你这样颓唐。”庆娣遥想雁岚的温柔笑后,那个暑假,入梦无数次的面
孔。“所以,在临走前给我的那封信里,她最后说:‘生命是灵魂的一次远游。”,自看了那句话,她一直在心中祈愿,雁岚不过是去了他方远足。
月色里,他枕着她的青丝,唇角微颤,“她这样说?"
庆娣眼神肯定,轻轻问:“信我留着,我拿给你看?
他紧锁眉头,合上眼,额角紧绷。庆娣指尖拂过他的眉,仿佛如此就能抚平他内心的挣扎。
然后他摇头,“不看了。既然己经是过去。
“姜大哥,你在怕什么?”庆娣拭抹他眼角,果然触手微润。他是怕她生气,还是不敢面对无力挽救的那段岁月?
“以前我总认为爱qíng是可控的就会和血ròu相融。那一年回闻山,
。可是,亲身经历过才懂得,qíng爱两个字,只要埋在心里了,
见到雁岚,她拿出一杳信,写给你的。… …
的也就是那次,我阻止了她。在当时的我看来,她既然己经走了另外一条路,
我歉疚,‘晦}良不己那就好好走下去,
坚qiáng地过活。后来万分痛悔,她写那些信,不只是为了给你希望,大慨也是给自己保留一丁点念想。是我自作聪明扼杀了她的努力,我对不起她。
庆娣伏在他胸前,泪湿了他满襟。雁岚低垂颈子,缓缓用指尖摩掌信纸的景象长久地映在脑
梅眼前,庆娣在心中喃喃私语,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止一次地自省,究竟我是善良的还是卑鄙的。当时是不是出于嫉妒出于愤怒,才习无
上的道德感征伐她不可控的爱qíng。这个问题迄今役有答案… … ”
“庆娣,不要自责。你不是那样的人。”姜尚尧亲吻她额角,给予无限信赖。
庆娣压抑地抽噎,肩头在他怀中耸动,“心里愧疚得几乎要崩溃,夜里做梦常有她,坐在那里朝我温柔地笑。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补救。忍不住写信给你,回忆她信里的内容,用得是她遣词造句的方式。把她信上的内容复制完了,还是忍不住,继续写下去,写了又不敢寄,藏在枕头下睡前一遍遍地看。后来有一次实在克制不住那灼心的煎熬,我全寄给了你。寄完又后悔,像在窃取别人的东西。姜大哥,你看,每个人都有好多个脸孔。不止是你,还有我。
“庆娣,你不是那样的人。”姜尚尧再次重复,心疼地托起她满是泪渍的脸。是她助已为
薪,燃亮他的晦暗;是她的如水温柔,润泽他行旅中的gān涸。
“姜大哥,我懂你的恨意和不平,我知道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你有你的追求。只要… … 只要你的心还是以前那颗心,我能体谅。
他把脸埋进她的发里,颤抖不可止。
水银泻被,姜尚尧侧转身,凝视庆娣的睡颜。泪痕己gān,梦中仍在低喃,他凑近些想听真
切,她又停了吃语。他拨开她颊边的碎发,手滑下胸前,感受她的心跳。
同心负扼,如遇坎坷,最能获见寒枪的人xing。姜尚尧脸上浮掠一丝悔意,随即被不可阻挠的
决然代替。尔虞我诈的法则对她来说太过残酷,可不是如此,他怎能羁绊住她的心?
第65 章
闻山最大的婚纱影楼里,姜尚尧换了一套白西装出来,不习惯浅色的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瞬即扭转视线,别扭的表qíng把黑子逗得直乐。
黑子摸着下巴围着他绕了半圈,取笑说:“行啊,耍猴也没你帅。”
“你不去上班来这闹腾什么?”
黑子闻言不觉往边上偷瞄了眼,姜尚尧顺着他视线扫过去,小姨子一袭鹅huáng纱裙,半个圆润肩膀露在外头,正在收拾庆娣的衣物。再一看黑子那掩不住的好色模样,姜尚尧顿时紧蹙眉头,开始赶人,“上你的班去,忙完这头我还要赶回原州,没空陪你喝酒。”
黑子还没说话,爱娣听见这边动静,脸一沉,嘴上嘟嚷:“一辈子一次婚纱照,连改了三回日子,也不知是不是有妖jīng勾魂呢?也就我姐受得了。”
她虽刻意降低了音量,可也刻意保持在大家都能听见的程度。那一头庆娣妈忙扯小女儿衣裙阻止,这边姜尚尧微微色变,黑子两厢望望,想说什么忍住了。
正尴尬间,更衣室rǔ白的欧式雕花门打开,一朵白云涌出。只看一眼,姜尚尧己觉心跳漏了几拍,血脉随之一滞,接着奔涌不可遏制。
妆容jīng致,长发低挽,一低头,后髻上星星闪闪的碎钻与她晶亮的眼睛辉映呼闪。削肩的款式,刺绣的白缎子裹着小细腰,露出迷人的锁骨。看他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庆娣头垂得更低,耳珠微红。
她身后穿黑色西装套裙的两个助理捧着婚纱后摆,一个待她走出来蹲下帮她再度整理,一个将簪花的缎带缚在她手腕上。
爱娣张大嘴,满眼艳羡;庆娣妈愣了愣,接着热泪盈眶;大磊和黑子则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听见对方的声音,又不约而同地以鄙视的目光望向对方。
姜尚尧心驰神怡地走向她,步子有些虚浮。伸手过去,她心有灵犀地也正将戴着蕾丝手套的手递来。“好了?”他问,那声音听来不像自己的。
她颌首,看他呆头鹅一般,又有些好笑地抿起嘴。
两人不知是因为俱都换了一套正式装束,还是因为众目睽睽的,摆起姿势来拘谨万分,摄影师大皱眉头:“眼神jiāo流倒是好的,就是动作太呆板了。当做平常过日子,想想你们亲嘴的时侯是怎么搂怎么抱的?"
姜尚尧眼里当然只有庆娣一个,奈何她化了妆俨然另一个人般,妩媚妖烧,让他手脚都不知放何处。听了摄影师的话,索xing豁出去了。
庆娣中途补妆,姜尚尧得空出了摄影棚。刘大磊一见立即迎上来,将手机递给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偷瞄一圈,压低嗓门说:“那个翟医生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姜尚尧默不作声,拿了手机进去洗手间,不一会出来神色自若地jiāo待刘大磊:“你打电话给老凌,无论他在哪,停了手上的事回矿场去。翟医生到了让他先招呼着,我转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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