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_无处可逃【完结+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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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载初沉吟良久:“以我军骑兵的战力与冲击力,并不是铁浮屠的对手。”

  “你的神策营也不行吗?”元皓行骇然道,“你以前在关外时没见过这支重骑兵?”

  江载初摇头。

  “那么,我们按着铁浮屠的样子,也cao练这样一支重骑兵如何?”元皓行眼睛一亮,“我们中原的锻造工艺比匈奴jīng湛得多,这种连人带马的盔甲应该也不难铸造。”

  江载初径直摇了摇头,简单道:“马不行。”

  元皓行悚然一惊,江载初说的不错,中原产的马大多个矮,负重能力差,腿力不qiáng,这也是中原对匈奴战力颇弱的重要原因。

  “今日之战,有喜有忧。”江载初站起身来,缓缓道,“最后我们固然没赢,可是他们本可以让我们以为自己胜了。”

  元皓行沉思片刻:“殿下是说,他们本可以不用使用铁浮屠?”

  “不错。”江载初轻声道,“这一仗我军是为了士气,可对他们来说,即便败了,也无损当下的形势。”

  “他们本可以不用这么早派遣出这支重骑兵的。”元皓行点头道,“冒曼初领大军,确实心浮气躁了一些。”

  时值深夜,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门外脚步声踢踏,连秀掀帘进来,口中道:“上将军,整军完毕——”话音未落,才瞧见元皓行坐在一旁,当下行了礼,放道,“现在就撤吗?”

  “现在撤。”江载初gān脆利落道。

  元皓行看着连秀离开的身影,沉吟道:“真的无法可破?”

  “短期内虽无法可破,可铁浮屠也有一个弱点。”江载初顿了顿道,“这支重骑兵虽然qiáng悍,可人数有限,不过千人,加上对承重、马术要求极高,非一般士兵可以补充。”

  元皓行目中露出了然之色,却又叹道:“若是用人海战磨完他们,我军的伤亡只怕也太大了一些。”

  江载初心意已决:“所以在找到破解之术前,全军退回永宁城。”

  元熙三年七月中旬,垂惠一战中洛军首次获胜,只是战事结束时,也见识到了匈奴铁浮屠的qiáng悍。为避免过多伤亡,大司马江载初下令全军退守永宁,以坚固的城池拒敌军于外。此后左屠耆王冒曼数次qiáng攻永宁,皆不能破,遂听取休屠王建议,指挥大军往西北方向行军,直取睢阳、麻乡等地,守军皆不能挡。

  与此同时,洛朝另一只大军,由景氏率领,在西北平城等处截击源源而入的匈奴其他族部援军。虽一时间无法将其尽数赶出关外,却也开始堵住敌人的缺口。

  八月,皇帝颁布诏令,凡属战火延绵之地皆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粮糙补给。

  因为被匈奴铁骑凌nüè数月,民愤积攒,各地民众、豪qiáng皆纷纷响应,开始往南线撤离,大洛立朝百年,积攒下无数珍宝,乃至口食粮糙,皆被付之一炬。

  这场战事,渐渐在中原大地上呈现出胶着态势。

  永宁城内虽有江载初坐镇,今日却传言匈奴可汗冒顿将入关,亲自征伐中原,渐渐人心慌乱起来。

  宋安负责收纳各地而来的难民,筹措粮糙,对于连秀频繁地请求出城追击敌军,这位沉稳持重的守将总是以“耗费粮糙”为名拒绝。三番两次被拒之后,连秀终于一怒之下,告到了江载初座下。

  这一次,江载初倒没再劝他,只说:“若是见到铁浮屠,你预备怎么办?”

  “打不过自然就跑。”连秀毫不犹豫道。

  “那便去吧。”他笑着挥挥手。

  连秀领了五千关宁军,兴冲冲地便出营了。元皓行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载初:“你信他会见好就收?”

  “不信。”

  “那你让他去送死?”

  江载初还未回答,忽然看到无影闪身进来,递给他一封密保。

  江载初看完,神色一松。

  “郡主如何?”元皓行闲闲问道。

  “无事。”事关韩维桑,江载初并不愿多说,只是命侍卫取来了盔甲,“元兄,此处还是劳你照看了。”

  八月初十,连秀率五千关宁军轻骑突袭匈奴,在湖岭相遇,展开激战,鏖战至深夜,铁浮屠加入战局。

  许是因为前一次已经见识过这可怕的兵种,这一次洛军的应对显得镇定得多,数千人马并未和铁浮屠正面冲撞,左右拉开呈包围态势。略略与敌军拉开距离后,骑兵们纷纷解下背后弩箭,近距离向铁浮屠she击。

  嗤嗤声不绝,几乎能听到箭支she向盔甲时金铁撞击的声音,偶尔也会有弩箭穿过严密的铁甲,漏入盔甲连接之处,数名重骑兵倒在马下。

  可是更多的铁浮屠安然无恙,继续稳妥地向前推进,碾碎了部分落在后边的洛军。

  连秀正yùchuī响口哨,喝令骑兵们再she一轮,忽然之间从铁浮屠的身后,冒出无数箭头,对准了洛兵。

  江载初原本只是在后边掠阵,心念一动,己方对铁浮屠终究了解太少,原来铁浮屠身后配备了轻骑兵的掩护,以防被人从后背突袭。

  果然,连秀的撤退指令还未下达,便有许多士兵被对方箭雨she中,连人带马摔在地上。而铁浮屠却已催动了马匹,快速向前推进,眨眼之间和关宁军战到了一起。

  关宁军一时间失去指挥,不知该留该撤,开始混战起来。

  混战之局已经形成,江载初心知须将关宁军带出困境,深夜之中,他夹紧胯下马匹,直入战阵,大喝道:“关宁军向我靠拢回撤。”

  声音响彻在每个人耳边,关宁军因为得知主帅位置,无不jīng神大振,而匈奴军则不约而同地开始向江载初所在方向猛攻。

  赤luǒluǒ地将己方要害bào露在敌军面前,这着实是一个勇敢却又莽撞的举动。

  箭阵如同雨点般袭来,无影挥舞长枪,如同盾牌一般替江载初挡开箭支,而更多的士兵蜂拥而来,口中呼喝道“保护上将军”。

  主帅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令旗往后一挥,关宁军开始准备撤离。

  只是铁浮屠如同铁甲,牢牢将他们包裹起来,让他们的撤退显得异常艰难。

  这是江载初从军十数年来,经历的最凶险的一次苦战,明明只是想撤退,却仿佛被关进了铁笼中,作困shòu之斗。

  将士们只能不断砍杀,试图在敌军战线上撕开一个缺口,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铠甲已经溅满了敌人血ròu,粘稠滑腻,几乎已经握不住长枪,全凭着毅力在支撑。

  从深夜战至凌晨,东南处响起了马蹄声,永宁方向终于来了援军!

  内外夹击,战局一变,洛军终于开始从缺口处撤离。

  策马奔出了数十里,江载初回头一看,身后跟着自己的亲兵一个个成了血人,浑身负伤,láng狈至极。

  他忽然勒定马头:“无影!”

  一直紧随着他的无影早已在马上摇摇yù坠,前胸后背好几处刀伤,再也难以支撑,身子直直坠到了地上。

  人马回到永宁城,死伤大半。

  连秀极为自责,挣扎着去主帐请罪:“五千人,只剩了一千多人回来,皆是因为我好大喜功。”

  江载初yù扶他起来:“你起来,这一仗是我不好,明知必输,却放任你去打。”

  连秀一怔。

  “不这样打一场,便无法得知铁浮屠真正的实力。如今既然知道他们会与轻骑兵配合,便知这段时间咱们的应对战术全然无用,必须另想他法。”江载初叹道,“连秀,你与关宁军,大大有功。”

  连秀虎目含泪,想起麾下弟兄,便不愿起来。

  江载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你先回去养伤。这一战于大局无关紧要,日后决战之时,咱们再向他们讨回来。”

  好不容易劝走了连秀,江载初便去看望无影,掀帘而入,却见无影脸色白的似纸一般,呼吸微弱,尚在昏迷。

  昨晚混战中,他飞身掩护江载初,中了两箭,几乎力战而竭。

  如今他的伤口已经包扎,躺在chuáng上,上边却是伤痕累累。

  无影是从江载初叛出京城开始便跟随他,那是他是天牢中的狱卒,在宁王旧部冲进牢狱,想要将他劫走时,他主动带着他们,给了许多指引。

  后来江载初问起,他才比划着说,自己家在关外,一次江载初击退来犯匈奴,就下了本该被屠戮的城池,其中便有他的全家,同关内关外的百姓一样,他也感念宁王至今。之后他便一直担任江载初的亲卫长,虽不能言语,却极忠心,每有危险,总是奋不顾身护主。

  江载初问过军医,得知他没有大碍,正yù离去时,目光无意间略到无影右臂内侧的一块疤痕上,黑眸瞬时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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