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无处可逃【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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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不可遏止的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的执着,她的躲避,他们共同的命运……如今她不用再选择了,这样也很好。

  晕眩感铺天盖地的将自己席卷之前,她忽然想到——莫颜……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呢?再见的时候……大概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我的吧……

  一

  临秀省公安厅会客室中,空调声音嗡嗡响着。杜微言抬头,午后的阳光洒进来,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一只小huáng蜂,小家伙振着翅翼,不知死活的一头撞在透明玻璃上,却又进不来,落下小小一个黑圆的斑点。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走过来,搁下一杯水:“杜小姐,请您先等一下。王队长在开会,马上就出来。”

  她的指尖拂过塑料杯让滚水烫得发软的外壳,轻轻吐了口气,微笑着说:“没关系。”顿了顿,又问,“你们这里有临秀省的地图吗?”

  刑侦大队王队长推门进来的时候,涂着清漆的会客室大桌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铜镜,明晃晃的将光线反she出去,灼得人睁不开眼睛。

  桌子的一侧,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探身仔细的查看那张摊开的地图。她穿着米色的风衣,腰带松散的落在一侧。此刻她的手指正点在地图的某一处,好像在喃喃自语。

  这个经验丰富的刑侦队长心底滑过几分不信任。把这位研究语言的学者请来,不知是上头谁的意思。不过如今这种时候,他也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开门时的气流微微卷起她的衣角,杜微言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几个人,齐耳短发滑下来,落在脸颊边,弯出一抹巧妙的弧度。她忙站起身,看见那个铁汉似的男人向自己伸出手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杜微言看了看这个黑粗的汉子,胡茬密密,眼底略有血丝,显是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样子。她伸手和他回握,笑着说:“王队你好。”

  王队长也不再客套,摇头苦笑:“唉,手忙脚乱啊。”

  手忙脚乱,倒不如说“兵荒马乱”更贴切一些。

  这半个月,临秀省的省会天尹市忽然有一伙犯罪团伙四处作案。大都是在夜晚。团伙作案,受害人,被抢劫的有出租车司机,也有单独行走的路人。

  接连不断的报案,加上媒体的曝光压力,整个公安局如今人仰马翻。

  唯一的进展就是最新的一个案子,因为发生地点是在取款机边,于是有了几张模糊的摄像截图。如今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图片都是那两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王队径直把杜微言带到了办公室,请她戴上耳机,点开播放器之前,又说了一遍:“这也是无意间录下的一段对话,技术部那边已经做过处理,这是我们拿到的、最清晰的语音资料了。听口音,好像就是本省的人。”

  杜微言点点头,戴上耳机,凝神听了一遍。

  短短的三十秒。进度划到了最后,静止。

  她闭目想了想,良久,才说:“我再听一遍。”

  十分钟后,杜微言将临秀省的地图悬挂在墙上,手边是一支黑色的记号笔。落笔前,她又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唰唰的,将临秀省南边的明武市重重的圈出来,回头望向王队:“至少说话的这两个人是来自明武的。”

  王队眨了眨眼睛,有些目瞪口呆。

  “王队长,你请我来,不就是因为方言地图么?”杜微言将头发夹回耳后,逻辑明快的说。

  “第一点,您可能听不出来,说话的那人口音中带了尖团分音。”

  杜微言考虑如何最简单的对王队解释清楚什么是尖团音:

  “尖团音是古人的一种发音方式。简单说,比我们现在的口音要复杂一些、分类细致一些。我们的普通话中已经失去了尖团分音,如今只在有些方言中还保存着。但是因为普通话的推广,也正在渐渐消失。明武市地理方位偏南,那边在古代的时候和一支来自南方的少数民族融合过,口音相对整个临秀,还是较为古老的。至今还保存着某些音的尖团分流。这个不难辨识。”

  “第二,你注意道他们对话中的脏话了吗?”

  “我们这一带的人说脏话,会带及母系亲属。有时候,也会顺带骂出女xing特征。而据我所知,在明武市以及再往南的红玉地区,骂人的时候,很少提及母系特征。再考虑到红玉阗族的语言和我们日常jiāo流用的语言相比,差异更加明显得多,所以可以排除他们。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来自明武市的。”

  王队长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凑过去仔细的看那张地图,呵呵笑了笑,似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杜小姐,你刚才说的,那个骂人的……我还是不大懂。”

  “是这样,其实这一点,还是和明武市曾经迁入一支少数民族分支有关。你知道,有些民族在远古的时候母系氏族时间极长,信仰也和女神有关。这些习俗保留到现在,反映在语言文化中,最细微的地方,他们不会提及被骂者所尊敬的母系亲属。就比如这个……”杜微言沉吟片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不会说——cao你妈。”

  王队长“哈哈”笑了一声,搔搔头,问:“原来你们研究这些啊?”

  杜微言一眯眼,眼角弯弯的笑起来。她的唇微薄,小巧,仿佛是如今水果摊上价格不菲的樱桃,嫣红yù滴,脸颊上浮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虎牙尖尖的,给这张脸添上几分生动可爱的年轻气息。

  一旁有年轻的刑警走过,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笑问:“王队,这是谁啊?”

  王队没睬他,只是对着杜微言“哦”了一声,点头说:“了解了,了解了。”一转念,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迭声的说:“杜小姐,我们还有几个案子,你要是有时间,就来分析一下,可以吗?”

  杜微言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下:“今天我还有事。王队,要不下次再约个时间吧?”

  出了省公安厅的大门,杜微言抬头看看天气,拿出手遮了遮阳光,数秒之后,没叫她多等,一辆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滑下来,江律文侧脸一扬,杜微言跑到后座,拉开车门坐进去,用手忽扇出似有似无的气流,笑着说:“今天真热。”

  江律文从后视镜中斜睨她一眼,余光掠到了窗外几片飘飘悠悠落下的枯叶上,有路过女孩子的黑发被风掠起,又紧了紧领口。

  “热?”江律文作势抬手去开冷气,“你要不要降降温?”

  杜微言愣在那里,有些尴尬的笑笑,慢慢的将手放下来,半晌才搭话:“现在好了。”

  江律文边开车,边扫了一眼空空的副驾驶座,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语气略带无奈:“我说杜微言,你怕我是不是怕得有些过份了?”

  杜微言偏头望着窗外高架,仔细琢磨着他这句话该怎么接口,不过到了最后,她也承认自己目前有些怕他,只能僵直着点点头:“我会尽量克服。”

  专心开车的男人忽然有些放松下来,闲闲的靠回椅背上,声音中也不自觉的含着笑意:“要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打算就再也不和我联系了?”

  “怎么会?”杜微言有些底气不足,心虚的回望后视镜。他的眼睛十分漂亮,明亮,又不失锋锐,仿佛能游刃有余的看破她的心思。

  “嗯,没人告诉我你回来了。”杜微言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时间过得很快。”

  江律文说得很快,利落的停车,语气中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回头沉着的看她一眼:“是很快。不过过得快,有些事就不容易忘记。”

  车门啪的一声,在身后关上。说不清是不是这个声音惊到了自己,杜微言心脏微微一滞,一低头的时候,江律文修长的影子落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细长,摇晃着像是加热后被拉长的玻璃丝,叫她想起一段诡异而迷蒙的时光。

  大隐隐于市。杜微言以前路过中山路,从来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座酒府。门口看起来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铁门,只有踏进去了,才觉得别有dòng天。

  绿荫掩映,溪水迢迢,仿佛是民国时的一抹旧影,又像是一段婉转凝滞的时光。

  一幢红瓦白墙的小宅上还探着一个小小的老虎窗,壁上更是爬满了藤蔓,因为是秋日,略有些萧瑟和涩索,一阵风掀起数张枯叶,如蝶般飘落至糙坪上。

  杜微言张望了一下,略感好奇。

  “来,这里。”江律文对她伸了伸手。

  杜微言跟上他的脚步,踏进大厅。

  穿着正红色旗袍的小姐仪态优雅的迎上来,微笑道:“江先生,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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