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_无处可逃【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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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微言的手背不经意间僵了僵,在他抬起头含笑望向自己的瞬间,极快的抽出手——仿佛能听见嗤啦一声,一条伤口在他的指节上绽开,而她手中那片白色的净瓷上,一道如烈焰般的血痕缓缓蔓延开。

  一时间谁也没动。

  易子容英俊的脸上一丝表qíng都没有,那双眸子黑得可怕,仿佛从深处卷出了难以言喻的波涛汹涌,又在瞬间退却为平静。

  他淡淡站起来:“我去冲一冲。”

  杜微言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她随着他站起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往前跨出半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容平静,又轻轻的抿了抿唇。那一刻,目光锋利如刀。

  她固执的拉着他,牙齿将下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灯光之下,他一如既往的俊美,就如初见的那一刻,时光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杜微言想起那一晚,他从月湖边现身,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觉从未有一个男人能叫她惊艳至此。

  “你真的要看?”他一字一句的问她。

  手中的瓷片重新掉落在地上,她抿唇笑了笑,竟有一种置之死地的痛快:“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jī汤的香味已经完全占据了这方空间,热气更是将锅盖顶得扑噜扑噜作响,可是没有人在意。

  她看见他的指节,肌肤完好。

  徒留那抹gān涸的鲜血痕迹,如丹砂画成的标记,触目惊心。

  杜微言放开他的手,木然的转过身,关上了天然气。走出厨房前,她回头看了看他,声音gān涩:“我们谈谈吧。”

  易子容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倦。

  她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一样样将东西陈列在他面前。

  他只是微挑了眉梢看着,每看见一样,眸色便沉上一分,最后伸手止住她的动作,异常平静的说:“够了。”

  他不过轻轻一拂,那些纸片便纷纷飘落,宛如败落枯叶。

  杜微言看他一眼,重新蹲下去,将那些纸一张张拾起来。

  “那次江律文他们被困在木樨谷,这是其中一个人随手拍下的照片,拍到的岩刻,长得……很像我。

  “爸爸在红玉那座老宅里住了半个月。他说你的房子,是整个红玉民宅中,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民间信仰痕迹的屋子。”

  “爸爸一直说不出话来,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你怕他对我说出来?”

  杜微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暗哑下来,因为失却了气力,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就地坐下,抱紧了膝盖。

  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她身上,漠然之中似乎带了些许的悲悯,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财产转让协议……你是怕自己离开之后,我至少不算一无所获么……”

  “呵,你的公司叫业运,那是谐音吧?”她突然仰起头看着他,“《瓦弥景书》的意思是……我的云叶?云叶……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云叶……这个名字让易子容的眼神轻轻一颤,他微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鬓角,又慢慢托起她的下颔,凝视良久。

  “连云叶你都知道了?”他目不转瞬的看着她柔美的唇角,语气却渐渐的暗淡下来,“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Chapter 31

  莫颜盘膝坐在月湖边,冥想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每到这个时候,连空气都是一尘不染的,gān净的叫人惊叹。然后那个声音就会在他身边轻声响起,仿佛风声低吟。

  “年轻人,知道什么是永恒么?”

  他撇撇头,并不去理会。

  这个声音似乎只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也非听不可。因为从部族中千挑万选出的祭司,标准只有这一条:他须听到神的指引。

  莫颜想,原来神就是这么百无聊赖的么?或许永恒而毫不湮灭的时间中,它也只能这样思考吧……

  “快要出谷了吧?”那个声音低低笑起来,“或许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到时候再来回答这个问题……”

  远山青黛如长眉,天空碧溪如水眸。

  异常清新而明媚的一天。

  三三两两的少女背着药篓从山间走过,一边低声说着话儿。

  “云叶,你见过新来的祭司么?”

  少女云叶正蹲在水渠边,双手捧了清水浇在脸上。剔透的水珠又顺着晶莹的肌肤滑至下颔,微微浇熄了因为赶路而带起的炎热感。

  “是谁?”

  女伴学着她的样子洗了洗脸,才说:“是莫颜啊。你见过没有?”她顿了顿,不知是不是水不够凉,脸颊上一团红晕迟迟难以消散。

  “莫颜?”云叶摇了摇头,又轻快的将长发束起来,“阿爸没和我说过。”

  “他是从木樨谷来的呢……”

  “走吧!”云叶拉起女伴的手,“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云叶的父亲是族长,家中常有人来议事。她悄悄走过侧厅,想去找阿妈要些吃的,却在天井停下了脚步。

  此时是暮chūn,各种花木绽放到了最为浓烈的时刻,藤枝纠缠出大篷大篷的白色花朵,有一种肆意蔓延的繁盛。快步走过的时候,鼻尖会拂上挥之不去的馨香,再一回味,那香气竟会慢慢变为浓烈,最是神奇不过。

  “是谁?”她有些犹疑的站住,望向绿叶之下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果真有人慢慢的从那里出来,从容澹然,竟是个年轻人。

  他身材很高,像是族人敬畏的山峰一般,又很挺拔,迫得云叶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

  族人说起哪家的男子好看,总爱说“他呀,只怕连太阳也不过这么耀眼了吧”。可是在云叶心里,从没觉得哪个男人真能像太阳这般耀眼,如果……如果她没有见到他的话。

  他也穿着族人常穿的白衫,可又和她见过的年轻人都不一样——眸子的色泽是带了玉石光亮的深琥珀,嘴唇很薄,而目光仿佛泛着冷冷光亮的湖水,总之,好看得不可思议。

  她瞧瞧他,又瞧瞧天边异常耀眼的太阳,轻快的笑起来:“你就是莫颜,对不对?”

  莫颜看着这个忽然钻出来的小姑娘,她有着乌黑秀密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眸子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对视。

  他点了点头:“我叫莫颜。”

  “你来找我阿爸议事吗?”云叶好奇的看看他手中的羊皮册子,“他就在前堂。”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指间的册子上,莫颜顿了顿,负手将那册子放在了身后,点点头:“知道了。”

  按照族规,女子不能习字,也不能知晓族中的大事。云叶虽是族长的女儿,也不能例外。她有些愣愣的看着他这个动作,忽然眸色清冷下来。

  少女略带骄傲的扬起了下巴,从适才的愉悦转为有些刻意的冷漠:“你慢慢等吧。”

  其实语气里还是有些稚气的,连姣好的唇都抿紧了,仿佛受到了侮rǔ。

  “你叫什么?”莫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起她抿唇时目中闪现的那丝生动怒色,忽然觉得有趣。

  她头也不回:“云叶。”乌黑的长发在身后甩出一道柔和弧度。

  “云叶?”莫颜微笑起来。

  原来是族长的小女儿。

  “莫颜?”身后有人轻唤他,“族长在等着。”

  他回过神,随着来人的步伐,走进了里屋。

  “云叶,怎么又不开心了?”阿妈坐在chuáng边绣着花,爱怜的摸摸女儿的脸蛋,“是不是又缠着你阿爸教你写字了?”

  “阿爸不肯的。”云叶闷闷的说,“为什么女人就不能习字呢?”

  阿妈知道女儿倔qiáng的个xing,也不说话,银光闪闪的针从布帛上穿过,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叫人觉得安心。

  “阿妈,如果我们也能读懂那些字,就可以把悄悄话绣在衣服上、手绢上了。”云叶托了下颔,有些出神,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阿妈……我要想一种字出来,只有女人才能懂……”

  阿妈听着女儿柔柔的语调,并不责怪她的奇思妙想,反倒温柔的说:“云叶要是想出来了,就教教阿妈。”

  吃晚饭的时候,屋里却多了一个人。云叶抬头看看那个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

  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如今家中只剩下她一个,她阿爸又素来疼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于是拉她过来说:“这是莫颜。云叶,我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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