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来用膳不喜下人伺候,丫头们知道他的习惯,所以,都站在夏暁的身后。可见新主子筷子用得利索的很,根本没叫她们伺候的意思,一时犯了难。
周斯年摆了摆手,看了眼眼珠子都沾到菜上去的人,叫丫头们退下:“都下去吧。往后用膳,都不必在这儿杵着。”
夏暁自然没意见,谁还不会吃饭咋的?
人一走,夏暁头都没抬,立即就将那蒸饺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又夹了好几个放碟子里。
周斯年看她吃的香,顿了顿,也夹了一个。
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再抬头,桌上的蒸饺空了一半。
周斯年惊了!
一碟蒸饺八个,不算多,可这也吃得太快了吧!
身旁的夏暁还嚼着嘴里的看着盘里的,他执着筷子,觉得今儿个蒸饺味道似乎不错。于是学着夏暁夹了三个,夏暁一看还剩一个,连忙夹走吃了。
周斯年:“……”
蒸饺空了,夏暁的目光又瞄上了茭白jī丝。
她吃饭很专心的,一吃起来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人。
周斯年一直睨着她,很是被她身上这股子专注给逗笑了。
也不知是不是跟吃饭香的人一起吃饭带动食yù,素来严谨的男人难得幼稚,觉得今儿个膳食味道尤其好。夏暁夹那个,他就跟着夹那个。
一盘一盘下来,谁都没说话。
很快,桌上的菜被消灭得gāngān净净。
姜嬷嬷进来吓一大跳,世子爷晚上不是从来都七分饱么?
周斯年感受到肚子鼓鼓的才回神,当即又有些乐。
幽幽地瞥了眼夏暁鼓囊囊的胸与臀,他暗道:不合口味还吃这么多,这幅身子,果然不是白长的……
夏暁捧着一杯茶慢慢地喝着,不是很开心。
那么一桌子菜,都没什么油水!
周斯年今日用膳用得好,姜嬷嬷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往后不必分开准备,他都跟夏暁一起用。
夏暁手下一滞,脸垮得更厉害了。
谁要天天吃那种东西啊,淡出鸟来!
周斯年透过水汽一直打量着身旁的人,终是没憋住,眼角溢出清浅的笑来。唔,吃饭果然还是得有个伴儿才香。
第八章
昨夜闹到三更天方歇,夜里周斯年要歇息之前,姜嬷嬷特意过来嘱咐了句请他多怜惜夏姑娘。
周斯年洗手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她。
姜嬷嬷素来与他亲厚,说话也轻易:“爷,姑娘家的初次不能过。”
她压低了嗓音,只周斯年能听到:“昨儿夜里就闹得凶了些,若不是夏姑娘身子骨qiáng,怕是要伤到的。爷身边好容易来了个顺眼的,你多怜惜着。”
姜嬷嬷瞥了眼外间,也真是豁出去脸倚老卖老。
可不得逾越么!
她看着世子爷从丁点儿大长到如今,都二十二了。别说子嗣,身边连一个贴心人都没有。旁的世家公子,不说孩子能满地跑,家中子嗣也能开口说话了。她们世子爷倒好,那么一个菩萨摆在家里……
“老奴瞧着夏姑娘是个好的。生得好,身子骨也qiáng,xing子还不娇气。”姜嬷嬷昨夜亲自给夏暁擦洗,那一身触目惊心的青紫看得真真儿的,“姑娘家的初次都难熬着呢,没听夏姑娘叫唤,她就这么受下了。”
周斯年愣了愣,恍然大悟。
想起了三年前dòng房花烛夜之时,龙凤chuáng上,他才刚进了个一点点,就被萧媛冷着脸一把推了下chuáng。他埋在心底已久的láng狈不堪,终于有了点豁然。
皱着眉头,他问道:“初次真的有那么疼?”
姜嬷嬷不知他心里所想,只想着夸大些好叫他多顾念屋里这个别老惦记着那尊菩萨,镇重地点了头:“可不是!”
“夏姑娘身上青青紫紫的,许是要擦一天药膏子才能完好。”
周斯年闻言没说话,若有所思。
姜嬷嬷见他点头应了,也不多画蛇添足描补什么,喜滋滋地就走了。
想起了萧媛,周斯年也失了xing致。
他冷着脸沐浴好,穿着亵衣便上了chuáng榻。眉心微蹙着,连姜嬷嬷自作主张将夏暁的东西都安置在主屋也没注意。夏暁躺在chuáng里头,他扯了点被子盖上,背对着夏暁朝外躺着便睡了。
夏暁一贯是个心大的,可容百川那样大。
肚子里吃食消了好睡得很,头一沾chuáng就睡着了。
慢慢的,院落里恢复了安静。
周斯年辗转反侧了半宿,睡不着。
手摸到了夏暁的身上,感受到手下那温热的细腻肌肤,刚有些意动,想起姜嬷嬷的嘱咐又拿了下来。
一整夜,他满脑子里都是萧媛那张冷漠的脸。
毫无疑问,长公主萧媛是美丽的。艳丽jīng巧的五官,处处张扬而浓墨重彩,周身一股子烈火一般的美,是与冷静自持的周斯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然而这样热烈的灿烂,从兄长过世之后就结了冰。反复嚼着她这三年拒人千里之外的言行,周斯年心底因姜嬷嬷几句话才冒起来的一点点火星子,在窗外麻麻亮的天色中又熄了下去。
夏暁是被热醒的。
迷迷瞪瞪的,仿佛被火炉子包围的窒息感刺激得她睁开了眼。
哦,是那位爷。
夏暁被困着有些憋屈,眯着眼打量了下窗外得天色,心里更郁闷了。真是的,她还没睡醒呢!伸手推了推身上压着的人,想叫他下来。只是刚一动就被人给箍住了双手,抬起来压到了头顶。
周斯年垂着眼帘,鸭青色的浓长眼睫毛颤颤的,清冽的呼吸喷在夏暁鼻息间,扰的人心都乱了。
夏暁憋红了脸,昏暗的房间只看得到影子又看不到周斯年的表qíng,只感觉,此时他的动作尤为的急切。
暗暗翻了个白眼,为了不吃亏,夏暁忙嗲着嗓子唤他:“爷,爷,这天色还早着呢,你莫急啊。你这样我有点勒得慌。“这人于某事上一点技巧没有,只会蛮gān。”若不你放开我,我自己来可好?”
周斯年不理她,呼吸粗重而浓烈,慢慢染上了火热的温度。
夏暁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周斯年动作一滞,继而变本加厉的揉弄了起来。
突如其来,又豪不讲理闹,到天色大亮才停歇。
夏暁累的不轻,眼睛都睁不开了硬撑到姜嬷嬷进来给她收拾gān净才闭上眼,蒙头大睡。
周斯年一夜没睡,此时却神采奕奕,清隽的眉眼里满满的餍足之色。
敞着衣襟半靠在chuáng柱上,男人胸前白皙紧实的肌ròu半遮半掩着,十足的引人脸红心跳。绿蕊等人低着头脸羞得红红的,眼睛不敢却又控制不住地往帐中人身上瞄。周斯年支着一条长腿,淡淡凝视着夏暁的粉扑扑的脸颊。
左右又没事,下人们退下后,他也躺下了。
这次倒是没在想起那张脸,眯了会儿眼就囫囵地睡过去了。
姜嬷嬷看着阖着的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南郊的巷子里,夏家正准备搬迁。
夏家原来的五口之家,如今就剩下浑浑噩噩的儿子,卧病在chuáng的夏老汉,以及日益消沉的夏老太三人。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一个沦落青楼jì馆,一个只留下只言片语就不知所踪。
街坊邻居们打量着夏暁离去后,夏家小院突然自请上门伺候的三个下人,以及随她们一起来的几大箱子财物,暗暗碎言碎语这夏家幺女怕是自卖自身了。
夏老太每日被人指脊梁骨,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小闺女的音讯半分也没有,一家子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只能将泪水往回吞。
夏老汉被这么一刺激,当下就眼前一黑,三天没睁过眼。
醒来后,这小院子是再住不下去了。
夏老太忍不住又是哭:“老伴儿啊,咱们就这么走了,往后花儿暁儿找回来,瞧不见人可怎么是好啊!”
夏老汉靠坐在chuáng上,脸上也藏不住哀戚:“不能再住了,再呆下去保不准我活不活的过两年。老婆子啊,那些碎嘴的专戳人心窝子疼,我还不能死呢!我要是死了,谁给我把我们家花儿暁儿找回来!”
老两口再不敢把盼头寄托在夏青山身上,对视一眼,老泪纵横。
儿子往日有多叫夏家人自豪,如今就有多另夏家老两口绝望。夏老太憋了憋满是褶皱的嘴,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说要搬迁,新来伺候的三个仆人倒是办的一手好差事。
才一天功夫,他们就给找了个jīng巧的两进的小院子。夏老太跟着后头看,屋子越jīng巧她瘦小的身子就越佝偻。手攥着荷包攥得紧紧的,契人说是jiāo钱就能入住,给的价钱也公道,老太太硬是摆手没应下来。
在老太太眼里,这些银子是她暁儿的卖身钱,放在怀里都咬手。若不是老头子说得有理,她怕是连赁屋子都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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