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那一刻,程桑桑忽然就体会到了那一句话的含义——你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用生命挡住了黑暗。
无论看多少爱国电影,听多少爱国故事,都没有亲身体验那么深刻,在大多数人看不见的地方里,有那么一小群人,他们年轻又青chūn,却有一颗为祖国报效的心,正用他们稚嫩的身躯去守卫祖国海洋的疆土。
程桑桑为韩毅上船,可是却在这里有了新的人生感悟。
尽管知道会有危险,可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与以往在医院里的每一天不同,她现在在期待和她的韩叔叔的每一个明天。
程桑桑看着窗外的风làng,有些出神。
在安静的医务室里,她时常思绪飘飞,一来是因为霍铭太沉默,二来是太闲。
巡航维权的一个月已经过了五天,她在医务室里不是整理药物,就是在看书,偶尔有人过来医务室,也都是霍铭在负责。程桑桑倒是希望这样的状况能够一直维持下去直到任务结束。
不过遇着台风天,容易感冒。
下午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几个海员过来拿感冒药。入夜后不久,蒋立军也过来了。霍铭去了吃饭,医务室里只剩下程桑桑一个人。蒋立军似乎极其不待见她,问:“霍医生呢?”
程桑桑说:“吃饭去了。”一顿,她就察觉到了蒋立军的不妥,问:“你哪里不舒服?”
蒋立军狐疑地看着她。
程桑桑说:“我有医生执照,你放心,普通外科的病我还是能看的。你要我不信我,我去把霍医生叫回来。”说着,程桑桑起身,恰好这会有个风làng打来,船身摇晃了几下,程桑桑扶住桌面稳住了身体。
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先坐一会。”
蒋立军粗着嗓子说:“不用了,你看就你看吧,反正是小病死不了,庸医也能治好。”
程桑桑想起他今早还说自己没生过病,现在就啪啪啪地打脸,而且还打脸还打得毫无感觉。仿佛也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蒋立军说:“明天来台风,我不能生病,生病会模糊判断力,影响合作。”
程桑桑说:“你还没病到这个程度,最多就只是发点烧而已。”她给他一个温度计,说:“量一量体温,如果发烧了吃点退烧药和发炎药,晚上睡一觉,以你的身体素质明天就能好。”
随后,蒋立军量了体温,果然和程桑桑说的一样,是有点发烧,喉咙也发了炎。
程桑桑给他开了药,正准备拣药的时候,轮机部门的三管轮跑来找蒋立军,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蒋立军就跟着三管轮离开。程桑桑拣好药后,霍铭吃完饭回来蒋立军仍然没回来,她索xing送去轮机部门。
未料轮机部门忙得很,似乎哪里出了点小问题,蒋立军正忙着指挥,见到程桑桑摆摆手就说:“把药送我房间。”忙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哦……”
程桑桑应了声。
船上的男人在海洋待久了,大多都不爱说话,而且偏宅男属xing,大大咧咧的,房间钥匙就直接给了程桑桑。程桑桑待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海员们的个xing,径直往蒋立军的房间走去。
房门一开,险些没把程桑桑吓一跳。
海警船上的所有舱房内都布置得差不多,程桑桑也不是没见过其他海员的舱房,但蒋立军的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
她见过宅男迷国外女团的疯狂,屋子里全是女团们的海报与周边,电脑和手机桌面打开来通通都是女团们的壁纸。而蒋立军的房间也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人家迷得是女团,蒋立军房间里的则是她男朋友。
第六十章
阵风到达十级, làng高足足有五米。
驾驶室外狂风呼啸,怒吼的夜像是一只可怕的海怪, 挥舞着魔爪一次又一次地拍向船体。它并不怜惜上面六十条活生生的人命, 残酷又无qíng地只想尽qíng地吞噬,每一次攻击都极其惊险, 稍有不慎一整艘船的下场便是葬身海洋。
程桑桑牢牢地抓着铁扣, 为了站稳,每一波风làng打来, 她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保住自身尚如此艰难,更别提驾驶室外的船员们, 除去自身的安全, 还有聚jīng会神听从船长的指令, 在风雨飘零中严格执行每一项指令。
好几回,làng又高又大,险些淹没整个船头。
有那么一瞬间, 她只能看到蜂拥而至的海水,使劲地冲撞着玻璃。
可程桑桑一点儿也不怕。
她只要睁开眼就能见到三米开外的韩毅, 他的背影岿然不动,像是定海神针似的,给予她数不清的安全感, 仿佛下一刻天塌下来了也没有任何恐惧。
天将亮的时候,风làng才逐渐变小,往西方刮了去。
终于,在风làng中摇晃了一整夜的3902恢复了平静。
韩毅一夜没有合眼, 看着发白的天际和浑浊的海面,他终于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他一整夜都没有回头看过程桑桑,对抗风làng的过程中容不得一秒钟的分神。
如今结束了。
他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程桑桑。
她面色苍白,眉眼里丝毫没有倦意,在他看过来时,眼梢唇角都扬起了笑意。
韩毅问她:“怕吗?”
程桑桑说:“有你在,我从未怕过。”
她的声音很轻,语句却很重,像是一块小石子投落他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久久无法停止的涟漪。硬朗的轮廓泛起一丝温柔,他朝她招手。
“程桑桑,过来。”
她迈开步伐,走到他跟前。
宽大的手掌登时扣住她的腰肢,贴上他结实的身躯。
她仰着脖子。
他低头就是狠狠的一吻,极快地又松开了她。
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程桑桑想到了一事,问:“你要怎么解释我在驾驶室里待了一整晚?”
韩毅不以为意地说:“这种事不用你cao心。”伸手就拍她的脑袋,力度很轻,“乖,睡觉去。”
.
经历了一整夜风làng的侵袭,船上可谓是一片láng藉,海员们已经习以为常,程桑桑路过的时候,同样一夜未睡的他们jīng神奕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程桑桑问:“有人受伤吗?”
“没……没有。”
“对对对,没人受伤,程医生肯定一整晚没睡好吧,赶紧去休息吧。”
“再不济医务室里还有霍医生撑着呢。”
程桑桑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回船舱,直接往医务室走去。她到医务室的时候,霍铭早已在了,同时还有在打吊瓶的蒋立军。
他合着眼像是一条死狗似的靠在椅背上,脸颊红得发烫,随手挂在椅子上的衣服湿淋淋的,滴答滴答地掉着水珠。
程桑桑问霍铭:“高烧?”
霍铭说:“嗯。”直接把病历给她,让她自己看。
程桑桑看了眼,十二个小时前还只是三十七度的体温,现在飙升到了将近四十度。霍铭淡淡地说:“半夜海面温度不到1℃,他带病与风làng抗衡了一整夜,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没烧死已经算是奇迹。”
程桑桑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又说:“我去吃早饭,你看着。”
程桑桑说:“好。”
等霍铭一离开,程桑桑又翻了翻蒋立军的病例。不得不承认,霍铭写的一手好字,并非常见的糙体,而是行云流水的行书。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倒是不像他本人那般冷漠,反而有几分潇洒肆意之感。
说起来,上船之后她名义上是霍铭的助理,霍铭虽然不怎么和她说话,但在对待病人上却十分有职业素养。
程桑桑有些意外的。
霍家是海运业的龙头大佬,真没想到霍家的孩子居然去学医了。
她又看了眼蒋立军。
冷不防的,一直合着眼的蒋立军抬起眼皮,说:“你不要误会。”
程桑桑已经习惯蒋立军的套路,他开口的时候,她不需要搭任何话,只用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话就会一句又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
“船长叫你去驾驶室,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这是船长对女孩子的温柔,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你不要误会。”
程桑桑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知道了。”
蒋立军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你千万别当小三,cha足别人的感qíng是要遭天谴的。如果船长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程桑桑看他一副虚弱之极的模样,还左一句船长右一句船长,登时对脑残真爱粉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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