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_淡抹浓妆【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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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重掌大权之后,段云亭一改昔日荒唐作风,一夕之间一鸣惊人,成了个励jīng图治,废寝忘食的圣明天子。

  起初那些朝中旧臣还颇有些不习惯,上朝奏本时都忍不住偷眼看他。然而段云亭规规矩矩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听罢内容,准奏的准奏,再议的再议,倒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于是群臣们纷纷含泪奔走相告:陛、陛下当真转xing了!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这一点,没人能比沈秋更清楚。

  这日退朝之后,她照例站在书案边,替段云亭打理奏折兼磨墨。由于苏逸当真被派去边城收缴段霆均留下的人马去了,故这段时日只剩沈秋一人受段云亭的折磨。

  身旁没有外人的时候,段云亭便恢复了本xing。此时他一手撑着侧脸,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倒还是盯着手边的奏折。

  沈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实在很想损他几句,但忍了忍,终于没有开口。

  “哎哎哎,这些大臣也真是,朕如此日理万机,他们还成天给朕找事,”正此时,段云亭举起几本奏折晃了晃,倒是先说话了,“你看看,赵大人弹劾朱大人qiáng娶民女,朱大人弹劾郑大人始乱终弃,郑大人弹劾李大人豢养歌jì却从不娶亲,李大人弹劾葛大人家里妻妾成群,这葛文忠倒好,直接上折子说朕该成婚了!”

  沈秋闻言,心想前面几人弹劾得虽不靠谱,但这葛大人所言却是在理。你一国之君,如此年纪还不成婚,日后哪儿来的子嗣?但不知为何,这番话她在心底打了个转儿,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段云亭拿眼睛瞥了瞥她,见她并不回话,便把奏折往桌上一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来。

  “走,随朕出宫转转!”

  “嗯?”沈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迟疑道,“陛下,这折子……”

  “放一会儿不碍事,”段云亭笑着摆摆手道,“晚上回来,朕熬夜也一定批完,如何?”

  沈秋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便只能换了一身便服,跟着他微服出了宫。

  洛阳城街市繁华,人声鼎沸。段云亭一身素白锦缎长衫,外面罩着镶金边的碧翠长袍,手里摇晃着折扇,此时已然换做一副风流公子的形象。而他姿态闲雅,气度雍容,却又绝非一般纨绔可比,故而在车水马龙里悠闲地走了几步,便立刻引得街边少女纷纷掩口侧目。

  段云亭一脸受用的表qíng,却偏生要装作毫不知qíng,一边走还一边若无其事地感慨道:“哎哎哎,想想过去被人管束着,便连出个宫也要偷偷摸摸。到底还是今日这般自己做主,无拘无束的好啊!”

  沈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满心满意只觉得他今日这身衣服……实在像极了一颗白菜。

  行至一家教坊前,段云亭听闻里面传出的歌舞声,立刻顿住了步子。

  收了折扇往里面一指,看着沈秋道:“进去看看?”

  沈秋能说什么?耸耸肩,只能跟着他往里面走。

  段云亭轻车熟路,进了门便寻了个靠窗的上座坐了,摇摇扇子道:“来来来,把你们这里唱曲儿唱得最好的姑娘叫来!”说罢还一拍身旁的席位,冲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沈秋一招手,兴致勃勃道,“沈兄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

  沈秋僵硬地在他身边坐下,只觉浑身跟爬了蚂蚁似的,难受至极。

  老实说,对于这种莺歌燕舞的温柔乡,她岂止是不曾进去过,便连听也着实未曾听过几回。相比之下,打打杀杀的习武场对她而言,反而更为熟悉。

  很快,侍女端上了酒水和果点。段云亭啜了几口酒,满意地点点头,复又催促让歌伎快快上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淡衣女子抱着琵琶,终是盈盈款款地便走了出来。她在二人面前停下一礼,抬眼见了段云亭更是不胜娇羞地一笑。眼中qíng愫流转,顾盼生波,看得沈秋登时起了一身jī皮疙瘩,连骨头都苏了半边。

  及至坐下弹琵琶,更是每拨几个音便要抬起头来抛个媚眼。多数是冲着段云亭去的,只在极少qíng况下偶尔照顾一下旁边那个“不解风qíng”的沈公子。

  沈秋低头看着酒杯里自己的脸,默默感慨:同样是女人,差好多……

  段云亭一边闲闲地喝着酒,倒是照单全收,熟稔地同那女子眉来眼去了一番。时不时地心生感慨,还偏过头来同沈秋低声私语。

  “说实在的,此女曲子唱得一般,为人倒颇有几番风韵。”段云亭如是评价。

  沈秋哼道:“她方才媚眼抛得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岂能没有风韵?”但话一出口,转念一想,这与我何gān?为什么方才那语气里似乎有点……气愤的意思?

  有些心虚地转头看了看段云亭,对方一面同那女子进行着“眼神jiāo流”,一面还跟着曲儿打着节拍,想来十分忙碌,对自己方才的话应是无暇留意。

  低头喝了一口闷酒,沈秋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

  不过一曲终了,面对满场乱飞的秋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推说如厕,便逃也似地来到教坊门口透透气。

  方一站定,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面前走过。

  而与此同时,那身影一回头间,正好同她四目相对。

  沈秋原本想躲,但此时也已晚了,便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声道:“静琬公主。”

  段楚楚看了看她,复又移开目光望向她身后的教坊,末了垂下眼去,慢慢道:“他……在里面?”

  此番相见,她竟好似骤然变得成熟了许多,过去眉间眼底那天真无忧的神qíng,此时已是dàng然无存。

  “是。”沈秋只得如实相告。

  段楚楚闻言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正尴尬之时,却感到一只从后面手拍在自己肩头。

  刚一回头,便见段云亭走了过来,嬉笑道:“沈兄,正奇怪你怎么突然没了影子,原是勾搭上了……”

  话音在看到段楚楚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陛……”段楚楚静静地同他四目相对,一个字唤出口,似觉不妥,便只是沉默下去。

  段云亭定睛看了看她,很快收了手,展开折扇,若无其事地笑道:“看来趁着今日天气好出来转悠的,倒不止我一个。楚楚怎么也有闲暇出来逛逛?”

  段楚楚闻言并不作答,只是抬眼看着他,目光里有恨意也有不甘。

  段云亭分明看在眼中,却只是移开目光,转眼望向她身后跟随着的一男一女。心知应是侍卫并丫鬟,便沉声道:“今日公主既出来散心,你二人便需务必尽到护卫之责,若有半分闪失,唯你们是问。”

  二人对视一眼,不能叩拜,便只能低低道了声“是”。

  段云亭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段楚楚恢复了笑意,道:“既然难得出了宫,便多去几处走动走动。有他二人跟着,我便也放心了。”说罢对沈秋一个示意,便要有意要走。

  “四哥!”段楚楚却忽然叫住他,以一种沈秋不曾听过的称呼。

  段云亭骤然停住了步子,却没有回身。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御前侍卫长=全职保姆”这个公式好像成立了= =+

  2012.4.14,改BUG。

  ☆、第八章

  【第八章】

  “早知……会有如今恨你的一日,”段楚楚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说得艰难,末了语声之中竟是添了哽咽,“当初……当初这第一声‘四哥’,我便不该唤出口……”

  段云亭没有动,只是低下头,轻笑一声,慢慢道:“段霆均虽于我是敌,然而收你养你多年,于你的恩qíng我也自然明白。此番虽已封你为公主,却也知这远不能弥补你的丧父之痛。你若恨我便恨吧,这……本是常理。”说罢他不再停留,举步便往前走去。

  段楚楚泪流满面地在原地立了片刻,才慢慢转身离去。

  沈秋立在原地看了她片刻,方才转身意yù跟上段云亭。回过身却发现对方已然在长街的一头立定,目光定定地落在段楚楚离去的方向,似已久久未动。

  她看着他,慢慢地走了过去,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觉。

  眼见着段楚楚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段云亭收回目光,这才发现沈秋不知何时已然立在一旁,正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

  段云亭顿了片刻,忽然“唰”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转过头冲她扬眉一笑,道:“沈兄可是也觉得在下玉树临风,英俊过人啊?”

  沈秋猛然回过神来,匆匆收回目光,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觉得有些窘迫,却又不愿落了下乘,便终于将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道:“段兄着实自作多qíng了。实不相瞒,段兄今日这身行头……实在很像一颗翠绿yù滴的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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