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佑用力挥开他来搀扶自己的手,qiáng撑着自己站稳,不理会厉荆的担心,径直朝前走去。
他离开包厢时,郑奇从地上起来,擦着破皮的嘴边,吐了口血沫,嚷着:“你打我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马上都要结婚,难道还不允许人家白筱另觅幸福了?做人不能自私成这个样子……”
裴祁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靠在后座,捂着发酸的眼睛,司机问他去哪里,“御景苑。”
报出了这个小区名,他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徐徐后退的夜景。
郑奇的话,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哪怕他喝多了,还是清晰地记得郑奇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原来他的发小都觊觎着他的前妻,他怎么不知道白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
想起郑奇那句‘你要真跟她没关系了,记得通知我一声’,裴祁佑忍不住轻笑,只是笑着笑着,搁在腿上的双手却牢牢地捏成了拳头,那种感觉不好受,就像你丢掉的废旧品突然被人发现是古董——
偏偏,这件废旧品已经不再是你家的了,你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抢夺她。
出租车进了小区,停在公寓楼下,裴祁佑下车,寒风拂面,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仰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高档公寓,上一回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裴祁佑有这里电梯的感应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带在身上,进了电梯,按了楼层,盯着上面不断跳跃的数字,晕眩感又袭来,叮——电梯门开,出去,找到了曾经熟悉的那扇防盗门。
从裤袋里拿出钥匙,只是——cha不进钥匙孔里……
裴祁佑就像一个半夜在十字路口迷了路的孩子,表qíng变得迷茫又紧张,他忍着头痛yù裂的难受,不相信地又cha了几次钥匙,到最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砸门,用力地,“开门!开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着什么,心里有个念头想要得到求证。
门开了,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揉着眼睛,看到门外的裴祁佑,指责:“你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裴祁佑面色yīn沉,推开他,径直进了公寓,不管身后男人的怒骂跟阻挠。
陌生的装修,找不到原来的痕迹,客厅茶桌上摆了个相框,却不是他或是白筱的照片——
打开主卧的房门,里面躺在被窝里的老女人尖叫,然后,裴祁佑的右脸被狠狠揍了一圈,一个趔趄,他撞到旁边的门框,脊梁骨疼痛,他听到那个男人呵斥:“你他妈有病啊,给我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裴祁佑蓦地拽过男人的睡衣,把对方bī到墙角:“白筱呢?你把白筱藏哪儿去了?”
“什么白筱,这是我家!”男人觉得莫名其妙,也意识到自己碰上酒鬼了。
原本在卧室里睡觉的女主人拿着手机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可能猜到了什么,一边去百裴祁佑青白的手指,一边解释:“这套房子上个月我们就买了,你是不是要找上个户主?我们不知道她在哪儿。”
……上个户主。
裴祁佑松了手,与此同时,几个保安冲进了公寓。
女主人忙说:“是我打的电话,你们快过来,这个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闯进我们家。”
保安们是认识裴祁佑的,以前住这里,都没蛮横地上前拉人。
裴祁佑恍恍惚惚地,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公寓,进电梯,下楼,原路折回。
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区的大门,裴祁佑没走几步,俯身在路边,胃里翻山倒海,又吐了起来。
他的酒量不好,以前甚少这样不要命地灌酒,只有在跟白筱分开后……
他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是酒水,到最后,根本吐不出东西来,裴祁佑整个人无力,缓缓地蹲下,昏huáng的路灯光打在他的背上,孤寂而落寞,他眼圈湿了,手捂着自己的胃部,嘴里无意识地喃语,“筱筱,筱筱……”
※※※
白筱不知道自己怎么又会梦见过往,明明不是日有所思,但还是让裴祁佑入了她的梦。
梦境里,她系着围裙在流理台前做早点,刚起chuáng的裴祁佑悄声出现在厨房里,突然从后轻轻地拥住了她,清晨阳光洒落在洗碗槽边沿,他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喊她:“裴太太,今天准备给我吃什么?”
忽然有灯光钻进她的眼fèng,也中断了她的梦,白筱幽幽睁开了眼。
侧头,看到郁绍庭靠在chuáng头,没有睡,他在抽烟,烟雾缭绕里,低头看她:“把你吵醒了?”
白筱也坐起来,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做了噩梦?”
提到梦,白筱不免心虚,她不知道自己做梦会不会呓语,但想想,要是郁绍庭听到了,哪还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在这里关心她?所以她含糊其辞地说:“嗯,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她回来,郁绍庭已经捻了烟,却没睡下,而是抬头看她:“刚梦到什么了?”
“……”
白筱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躺回被子里:“没什么,就一些光怪陆离的事,记不太清楚了。”
郁绍庭起来,去倒了杯水喝,一口气全都入喉,转头,看着已经躺下的白筱,回去,她背对着自己,他在chuáng头坐了会儿,也躺下,从后搂过她,冒出青色的下颌摩擦她的脖颈:“梦到谁了?”
白筱心里咯嗒一下,唔唔了两句,最后翻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你。”
见他还要说话,白筱抬起头,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上去,缱绻间,郁绍庭却没那么投入,白筱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了身下,又听到他问了一编:“到底梦到谁了?”
“你。”白筱咬定这个答案不放,她不敢实话实说,裴祁佑三个字太破坏气氛了。
郁绍庭似笑非笑,显然不信她的话。
白筱一手伸进了被窝里,一边亲他的薄唇,郁绍庭半配合地回应,伸手关了灯。
☆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结婚了
翌日,早晨,餐桌上,外婆提出要回黎阳。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外婆,这边住的不好吗?”白筱顿时没了吃早餐的心qíng。
“再好我也不能老住在这儿,”老人家笑看她一眼,“你跟绍庭的日子既然定下来了,这些日子你要有的忙,我年纪大了,再留在这里只会拖你后腿,等你们结婚那天,接我过来就好。”
白筱不舍得,外婆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一直不放心让有心疾的老人家独自住在黎阳凳。
看出她眼中的挽留,外婆道:“况且,我习惯了黎阳的生活,在这里,总是有所束缚。”
“外婆要走了吗?”郁景希清脆的童音在餐厅外响起。
小家伙正晨跑回来,穿着运动装,小胸膛喘着,他身后,站着的是同样一身休闲打扮的郁绍庭。
郁景希跑到老人家腿边,趴着,“外婆,这几天下雨呢,等天晴了你再走吧。娲”
对于辈分问题,从没人去纠正郁景希,或许是不想再让生xing敏感的小家伙再感觉到不安。
“傻孩子,”外婆摸着小家伙晃动的小脑袋,对这个外曾孙很是喜爱:“外婆都买好车票了。”
白筱诧异,并不知qíng:“您什么时候买的?”
外婆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让隔壁家的小张买的,今天下午的动车票。”
“那我们把车票退掉好了。”郁景希很机智地建议。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老人家,外婆抬头望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白筱也跟着扭过头,郁绍庭双手抄袋站在那里,神色很沉静,薄唇开启,他说:“刚好过两天,我要去C市,顺路把您带过去吧。”
因为郁绍庭这句话,外婆没当天就走,而是等着两天后郁绍庭出差时一起回黎阳。
上学去之前,郁景希背着大书包,还拉着外婆的手特意说:“外婆,晚上我要吃你做的chūn笋炒jī蛋。”
老人家笑呵呵地点头,目送一家三口出门。
李婶在一边羡慕道:“小少爷是真喜欢白老师,我看亲妈也不过如此。”
外婆瞧着跟白筱一起爬进轿车里的孩子,幽幽地叹息,血缘是割不断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
转身想进别墅,不经意瞟见栅栏外的一道人影,外婆脚步一顿,正眼瞅过去。
苏蔓榕听郁苡薇说出白筱跟裴祁佑的关系后,彻夜难眠,所有的事qíng复杂得出乎她的想象,她不明白自己在乡下的女儿为什么会成了裴家儿媳妇,天一亮,她就来了,站在门口却怯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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