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张张试卷发下来,在哗哗的纸张飞扬声里,她又不可遏止地想起了那令自己无法释怀的画面。
湿热缠绕的唇舌,口腔中淡淡的烟糙味,沉稳又失控的心跳,深夜紧致的相拥,还有如电流滑过身体的战栗……
最后一天考完自选模块,走出教室的叶和欢呕吐不止,眼前一花,昏倒在了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犍—
叶和欢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病房里除了班主任跟秦寿笙,还有叶赞文,他正站在门口跟医生低声说话,面色有些凝重。
“醒了?”秦寿笙立刻扑到chuáng边:“现在头还晕吗?有木有想吐的感觉了?”
叶和欢摇摇头,喉咙gān涩得发不出声来,左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班主任之前也被吓得不轻,毕竟学生是在学校里出的事,紧跟着秦寿笙关心地询问叶和欢:“好点了吗?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也不说,都烧到三十九度八了,高考虽然重要,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我已经没事了,让您担心了。”叶和欢cao着粗哑的嗓子道。
叶赞文已经跟医生讲完话,他走到chuáng边,俯瞰着脸色虚弱的女儿,叶和欢则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班主任跟叶赞文说了会儿就先行离开。
单凭叶赞文的语气,恐怕都会以为他是个关心孩子的家长,叶和欢听到他客套的话,索xing闭了眼懒得去瞧他虚伪的一面,秦寿笙看看门外跟班主任道别的叶赞文,又瞧瞧叶和欢,yù言又止。
等叶赞文回来,秦寿笙连忙起身:“叔叔,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嗯。”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叶和欢继续装睡,然后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伴随着叶赞文的说话声:“我听静语说,你最近跟你们学校里一个叫肖益的男生走得很近?”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这位父亲。
“我跟你肖叔叔说起来还是高中校友,肖益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学习品行都不错……”
“所以呢,你又想打什么主意?”叶和欢打断了他。
叶赞文皱起眉头,原先还算温和的脸色也立马沉下来,尤其是听到她说:“以前是把我送出国,现在是直接打算把我打包送人了?”
“你这是什么话!”叶赞文火气也来了:“难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关心你?”
“那你还是把你这份关心给你另一个女儿吧,我消受不起。”叶和欢收回冷淡讽刺的目光,靠着chuáng头道:“门在那边,不送了,叶大老板。”
叶赞文又一次被她气得摔门而去,门重重合上的时候,叶和欢别开头眺望窗外明媚的阳光。
——
第二天叶和欢就出院了。
医生说她是疲劳过度加上qíng绪焦虑才会发烧,所有人也认定她是被高考所累,只有叶和欢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失眠。
当其他高中生整天成群结队出去狂欢,叶和欢却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居生活。
秦寿笙几次三番打电话约她出去,都被她以身体不适回绝。
“高考是有多残害了你的身心?”秦寿笙在那边感慨,挂电话前又不死心地引诱:“我们这次聚会就几个要好的同学,定在五星级大酒店,吃喝玩乐人家起头的都包了,还特意给你留了个名额。”
“不去,头有些疼。”叶和欢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额角。
秦寿笙没再勉qiáng她,只是转了话题:“今天我陪我妈上街,你猜我碰到了谁?就是那个顾晓莉还记得吧?”
“她挽着个男的在商场一楼买哈根达斯,那男的跟我们差不多大,应该不是之前那个老男人,估摸着是真的分了,看她现在那样,也挺腻歪的,我就说嘛,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借着人生阅历玩弄小姑娘的感qíng!”
叶和欢只觉得太阳xué突然胀痛得厉害,低声道:“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了。”
“你怎么了?真的身体不舒服?”秦寿笙不再嬉皮笑脸。
叶和欢‘嗯’了一声。
在秦寿笙说了‘拜拜’后,她却又突然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连着十几天不联系她吗?”
秦寿笙顿了顿:“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挂了。”
叶和欢将手机丢在chuáng上,仰躺着看天花板,过了良久,她又下chuáng拿过自己的包,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上次被她丢到火车垃圾桶里后来又捡回来的qíng侣手机吊坠。
她盯着木雕男娃娃,然后重新拿了手机,迟疑着,在键盘上输入郁仲骁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number……”
得到的结果依旧没有变。手机从耳边拿开,叶和欢神qíng怔怔地,她不明白他的手机为什么会一直打不通,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别人是怎么联系他的?还是说他已经换了号码,只是碰巧不愿意告诉她?
她又不敢去问外公,怕被察觉到什么。
无数的疑惑缠绕在她的心头,叶和欢只觉得胸口沉闷,这一次,她再也提不起勇气去云南找他。
——
高考成绩在六月下旬就公布了,叶和欢的分数不高不低,刚好在夹fèng中求了生存。
叶静语的成绩远超一本线三十分,一时风光无限。
“这不怪你,你在国外读的中学,教育方式跟内容都不同,能考上一本爷爷已经很高兴了。”
在分数出来的那晚,叶纪明陪叶和欢一起等到半夜,后来又怕她跟叶静语去攀比难受,一直拿话安慰她。
“我对这个成绩很满意,应该够上艺术学院了。”叶和欢弯起唇角笑,说着,还站起来在老人家面前转了一圈:“凭您孙女的条件,不去当演员绝对是bào殄天物!”
叶纪明也被她逗乐,在去睡觉前不忘jiāo代:“明天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外公,昨天我碰到他,他还问我你能不能考上一本,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得跟我一样,高兴得一晚睡不着。”
第二天傍晚,叶和欢去了韩家,出门前叶纪明托她带一箱红心猕猴桃给外公。
“外公家应该不缺这个。”叶和欢小声嘀咕。
叶纪明知道她想偷懒,但还是让保姆把盒子给她:“那也是心意,拎个盒子累不到你,我让勤务兵送你过去。”
……
韩家,唐嫂正在打扫客厅。
叶和欢脱了鞋上去,没有看到韩老的人影:“唐嫂,外公不在家吗?”
“老首长刚刚让小姜推着出去了,应该是在侯参谋的家里下棋,过会儿就回来了的。”
“家里来客人了?”叶和欢看到茶几上有两杯喝过的茶水。
唐嫂边擦着电视柜边说:“哦,三姑爷刚才来过。”
叶和欢放猕猴桃礼盒的动作一滞,唐嫂背对着她,所以没看到她脸上的异样,自顾自说着:“不过坐了会儿就走了,说是还要去军区的司令部。”
“他……我小姨父什么时候从云南回来的?”叶和欢的心脏怦怦跳,有些失神。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唐嫂轻描淡写地道:“回来也快有半个多月了吧,上次听老首长接电话,姑爷应该是已经从云南调回来了,但目前还没定去哪儿,今天是因为有事从丰城赶过来的。”
“那我小姨呢?”
“腿伤还没好,在丰城养着呢,没一块过来,如果夫妻俩和好了,以后三小姐应该都会住在丰城。”
叶和欢将盒子搁在沙发边,直起身道:“唐嫂,我爷爷还等着我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不在这边吃饭吗?”唐嫂回过头,看到叶和欢已经在玄关处换鞋。
“不吃了。”
从韩家出来,没有理会等在外面的勤务兵,叶和欢直接跑去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
叶和欢报了军区司令部的地址。
……
出租车在司令部大门口刚停靠好,叶和欢把钱塞给司机,匆匆下车,却被哨兵拦在门口。
“同志,军事***,外来人员一律不许入内。”
叶和欢将视线从里面那幢宏伟森严的高楼收回,双手合十,眼神恳求地看着面目严肃的哨兵道:“我不做坏事,就进去找个人,一找着我马上就出来。”
她长得漂亮,又用这么柔软的口吻,哨兵的面色缓和:“你找谁?让门卫那边给你打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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