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怡从警察那儿问不到消息,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姚子政身上, 一双眼睛带着询问,带着不确定,带着心急如焚,看着他。
姚子政无奈摇头。
司嘉怡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姚子政揽着她坐在长椅上。神qíng已是一夜之间苍茫。
连他这么内心qiáng大的人,都要被击垮了。
不仅警察这边没进展,道上的朋友也没收到什么有用的清息。丁睿从疗养院逃出来之后,没有找过任何人,直接就对孩子下了手。
姚子政陪她坐了会儿,驀地起身:“我去抽根烟。”
司嘉怡点点头。
她坐在长椅上,任心急如焚的思绪将自己割裂。
姚子政到室外抽烟,头顶上的路灯将他身影拉长得十分单簿无力,烟头一闪一烁,偶尔火星洒洒坠落,像极了孩子那双晶莹的明眸。
他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响了半声就已接起,分外着急。
对方不说话。
姚子政当即醒悟:“丁睿? ”
一支烟的工夫都还没到,司嘉怡就见他从外头回来,焦急地穿过走廊。她赶紧上前。
因为太急,牵扯到膝盖上的伤,半边身体瞬间疼得没了知觉,可司嘉怡仍快步来到姚子政面前:“怎么了? ”
姚子政目光一闪,似乎有所顾患,但很快恢复寻常神色:“警察让我过去一趟。”
司嘉怡又一次失望地坐回。
姚子政只留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哪儿也别去。”就匆匆离开。
姚子政最终在已拆迁一半的工地上找到丁睿。长期的jīng神压力与药物洽疗将这个人折磨得已无人形。
姚子政一路走过这片残壁断隅,目光虽一直直视丁睿,余光却已将周围扫遍,没有多多的踪迹。
“孩子在哪儿?”
丁睿似乎连面部肌ròu都已失控,要笑,笑不出:“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我发现你不是单独来的,那他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就成问题了。”
“丁睿,你不要忘了,多多不仅是我的儿子,更是娅楠的侄子。”
丁睿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瞪:“别跟我扯血缘这一套。凭什么你们能够一家团聚,我和娅楠却要生死相隔。”
“……”
“你看看这里,这是我和娅楠曾经住过的地方,可现在已经被拆成这样,只剩下这些。” 丁睿失控般看着散落在地的碎砖块,忽又抬头,满含怨恨地看着姚子政,“这都是你们害的。”
姚子政始终没做声。俩耳倾听,他隐约能听见孩子的呜咽声——似乎是从被石堆阻隔了视线的工地后方传来的。
神经髙度紧绷,姚子政确认三遍才敢断定自己不是思儿心切产生幻听,他定一定神:“孩子是无辜的,娅楠绝对不会希望你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一 边说,手一边默默顺着裤fèng向下,按下连接外界的报警器。
他已经在报警器上点明了大致方向,现在能做的,只有想方设法拖住这个疯子,给警方争取时间,包抄到后方救出孩子。
可这时,丁睿竟迈步走向那片石堆,手中的尖刀闪着冷光:“那不如,用你的命,来换你儿子的?你不是不舍得对付司嘉怡吗,那你不如替他们去死? ”
丁睿满口重复着类似的话,几乎语无伦次:“你也是害死娅楠的罪魁祸首之 一,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混得差点丢了命,你爸妈被你气得要做手术,娅楠根本不需要卖身筹钱,也就不会有之后的……” 丁睿猛地噤声,忽又一皱眉,回头瞅向石堆后方,“谁? ”
姚子政这一辈子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举足无措过。眼看警方即将包抄成功,姚子政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向丁睿。
丁睿背部受袭,始料未及,姚子政瞅准那尖刀,扣住丁睿的手腕用尽全力一翻。尖刀应声坠地。
包抄而来的警察已经撞开那半壁残垣,成功突破进来,生病多年的丁睿没了武器,显然不是对手,姚子政拼尽全身力气横抄起丁睿的腰杆,转眼已把他撂倒在地。
丁眷的头骨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可怕的脆响,姚子政看一眼横尸般趴在地上再也不动的丁睿,喘着粗气走过去捡起那尖刀。
他的后方,丁睿痛苦万分地撑着地面爬起,鲜血流了半脸,却遮不住他眼中蚀骨的恨意。
全然不知的姚子政拾起尖刀,刚直起腰来——
“小心!”
不远处办案警察的尖叫引得姚子政警觉,他迅速回头。数名警察也在同时狂奔而来制止,却晚了一步。
丁睿弓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迎面撞击而来,姚子政受下这一击,连连退后几步,丁睿双臂牢牢钳住他的腰,姚子政直挺挺地被掼到碎石墙角。
姚子政的脸瞬间凝滞。疯狂的丁睿被随后赶到的警察制伏。
没有了丁睿的拦腰袭击,姚子政试着站直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一阵眩晕袭来,他双腿一崴,瞬间跌倒在地。
留守的警察赶忙扶起他:“你没事吧? ”
姚子政说不出话,疼痛抑或麻木,他都已经感知不到,只觉得脖颈后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他抬手向后一抹,看到伴着铁锈味的、满手的鲜血。
他身后的碎石墙角,残留下的那半颗尖锐、细长而锈迹斑斑的长钉,早已被血浸透。
多多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刚送到医院时不哭,更不说话,似乎被吓得没了神志,司嘉怡担心得直在医生和病房之间打转等消息。
半小时后,孩子终于肯扑在司嘉怡的怀里号啕大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嘉怡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从病房里出来,打电话给姚子政。
无人接听。
这已经是她打给他的第六通电话了。
却还没联系上他。
当时营救现场人多嘴杂,司嘉怡赶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救了出来,她埋怨警察为什么瞒着她行动,负责人只说:“你先生不希望你担惊受怕。”
司嘉怡听后,陷入短暂的深思。
是啊,他不正是她和孩子的依靠吗?
司嘉怡陪着孩子上了救护车,没与姚子政碰到面。临上救护车之前,司嘉怡打了他的电话,不通,问了几个正忙着处理善后事宜的警员,有说姚子政回去录笔录了,有说没看到她丈夫,有说姚子政去了……总之众说纷纭。
“有没有看到我丈夫? ”
“对不起,没有。”
“ 有没有看到我丈夫? ”
“没有……”
“有没有看到我丈夫,我有话想要对他说。”
“什么话我帮你转告。”
司嘉怡笑笑,摆摆手: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不麻烦你了,我见到他以后直接跟他说。”
请你帮我转告他,就说,司嘉怡想和他重新开始……
尾声
“警官。”
……
“帮我一个忙。”
……
“如果我死了,永远别告诉她……”
番外爱荼靡
丁睿认识姚娅楠,是在他大二那年chūn假回国之后。
朋友圈里多是子弟,玩得也疯,夜夜开着百万名车混迹各大夜场,丁睿身处其中,因斯文而显得特殊。
这次回国是因为家中财务出了点状况,丁睿本无玩乐之意,这一天实在是耐不住朋友三请五请,动身前往城里这最知名的夜场。
酒促小妹里长得最漂亮的那个被朋友看上了,大手笔买下她全部的酒,jiāo换条件就是要她喝光桌上的酒杯阵。
被斟满的酒杯摆成半米见方的酒杯阵,huáng、绿、红、蓝四色的jī尾酒犹如一条环形彩带,分外醒目。丁睿看着这小妹眼都不眨、一杯一杯地gān,心里是惊奇的。
可人这一喝醉,就容易出状况。人多嘴杂,那酒促小妹还没喝完就趁空溜了,朋友今晚盯上了这年轻可口的猎物,四处的找仍不见踪影,恼得几乎要摔酒杯,才被另一女xing朋友告知:小姑娘去厕所吐了。
丁睿当时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自己这朋友在厕所外徘徊。
“你怎么在这儿?”
“等人。”
“醉得可不轻啊你!”
“没事儿。哦对了睿子,有没有带‘那玩意’?”
“大麻?”
“我知道你不抽的。我是说……套。”
“什么女人值得你这么猴急?”
“兄弟今儿出门出的急,忘记带个备用了,有的话借兄弟个。”
“你应该也知道我从来不吃‘野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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