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站在这儿,是墨渊带我潇洒的离开,这一次必将是我一个人了。
可是我连辩解也不愿意了,我怕自己的辩解会bī着离络把真相说出来,真相于我,比死要可怕的多。
我盯着自己的足尖,抱紧了自己的琵琶,想起那个还关在天牢里的小女孩,想:“果然应该量力而行的,人没救到,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忽然大殿里想起一个比离络还冷的声音:“听说我徒弟在你这儿,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得带她回去练琴了。”
我茫茫然回过头去,竟是师父。师父行事向来乖戾,几乎从不出自己的府邸,如今竟肯为了我这不中用的徒弟跑到这里来,我心里觉得着实过意不去。
离络行了个不卑不亢分毫不差的礼,脸上依旧淡淡的:“前辈是的稀客,为着个迟到的弟子便跑到这隔了万儿八千里的司律殿来更是稀奇。前辈放心,待我问清楚一些事qíng,自然会把她送回去。”
我师父冷冷道:“不就是问那震塌天牢的事么,若是要银子便赔银子就是了,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毕竟我向来不愿与司律殿这种地方有什么瓜葛。”
我便觉得他们之间的冷箭簌簌的穿来穿去,每句话都掉下冰屑来……
离络看了看我,轻笑道:“女君可能还不晓得……”。
“晓得这天牢门不可能被琴音震碎的么?”师父很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别人兴许不能,可是我的弟子能,如若司律还有怀疑,我愿意麻烦自己震下司律殿的砖瓦来给司律见识见识。”
离络思量着看着我师父的脸,面色沉着冷淡。
“你若真有这闲工夫去听琴,还不如想着怎么替自己多赚点银子吧。”小织笼款款的走进来。
难怪我师父这么个消息闭塞的人来的这么及时,我早该知道是她。
只是她会自己闯进这一向避之不及大的司律殿来与离络面面相对,却真是我无论如何不敢想的。
离络似乎一怔,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你来了。”那语气好像他一直在这里等她一般。
小织笼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我道“那碎了的牢门我看过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左右不过值这个数,这点香火钱魔尊府还赔得起,等她爹爹从天庭回来自会把银子送过来。这种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深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脸上带了嘲讽的笑容看
向离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司律大人向来是个公正不阿的主,我如今孤寡一人的局面可也是拜您所赐呢!”
司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并不是怒气。我想,也只有小织笼有这个本事,找得准离络的软肋,也下得去狠手。
她趾高气扬的抬头看着身着锦缎紫袍的离络,笑起来:“司律大人若是今日还想做一次当年那样秉公执法的事,我倒是有兴趣看好戏呢!”
离络压了压自己的嗓子,冷笑出来:“这人是你要带走,这代价可是要你付的。”
“呵!”小织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嘻嘻的问:“要怎么个赔法,是给你做个陪嫁丫头,还是给你做二房去?”
小织笼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我吃惊的呼出声来,立时转了头看向离络。
离络的神色大变,他盯着小织笼,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来:“你……不……配!”
他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竟是带了些怒气,我便知道小织笼说的定是真的了。
小织笼歪着脑袋打量他,眼里满是嘲弄,可是她的手却被自己掐出了血,顺着鹅huáng的裙子留下来……
离开的时候,我听见离络清冷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赢?”
小织笼的身子便僵了僵,却还是保持了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去……
第15章 不得已,总关qíng
说什么父女心灵相通之类的话的都是鬼话,我从司律殿这样的比鬼门关还严苛的地方走了一遭回来,我爹爹还在天庭里忙着和人切磋棋艺。他本是个臭棋篓子,先前因为得了墨渊的指点,有了一点点的进步,便有点得意忘形。
庆姜却是在我踏进府门的那一刻赶来看我,他一见我二话没说,就检查了我的脸和胳膊,其余的地方他意识到不方便,还是忍不住问:“没伤到哪里吧?”
我挤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然后转了三圈给他看:“喏,好着呢!”
他不放心的又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这才没见你几天,就听瑶光说你又被抓了把柄,带到司律殿去了。”他摸了摸我的头道:“怎么就记不住谨慎行事呢?”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谨慎,实在是我就是个容易惹麻烦的主儿,弹个琴都会犯错的。”庆姜他爹娘把他关了这许多天,必不会在今日同意放他出来。他费心赶来看我,我也不愿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烦扰他。再说我把真像揣在心里还能装装糊涂,若是真说出来,就更是
真上加真了。我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和庆姜形影不离十几万年,即使我暗恋墨渊那会儿,我也不曾向他隐藏过心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分清了你我。
“又是瑶光?”他温和的问。
“这次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全是我自个不小心弄碎了天牢的大门,以后我注意就是了。”我拉拉他的袖子,不想再提。
他一张如玉的脸上暖如chūn阳,微微的叹口气:“你若是想去救那个小姑娘,应该跟我说一声,毕竟我和离络有点jiāoqíng,让你自个去犯这样的险……”
我笑着摇摇手:“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向来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我也没什么诚心去救一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就是心血来cháo想试试自己的功力,没成想真把那天牢的门给震碎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伤感又有些心疼,转头望了望远处起伏的层云,出了会儿神道:“我出来的时候给看门的侍卫放了两只瞌睡虫,现在怕是要醒了,等我哪会儿自由了再来看你。”
“别走。”我拉住他的衣袖,突然很怕看他默默离去的背影。此时我矫qíng的自己都觉得恶心。
庆姜怔了一瞬看着被我拉住的袖子,便转过身来,笑道“没人陪你胡闹闷坏了吧。”
我嘻嘻的笑:“知我者莫若庆姜。”
“离络真和那十刹海的尊主家定了婚约?”我问。
他点点头:“想要得到权位,总要付出些代价的。”他说完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只是想不到离络那样的xing格也会屈从于这样的一纸婚约。”又想到小织笼我便有些黯然。
庆姜淡淡的话语里有点无奈:“放心吧,他们都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离络想要的是什么?”我问。
他沉吟了片刻道:“离络虽是司律,却毕竟是个鬼族,入不得神魔正统,再加上他兄长擎苍做了许多为神魔所不齿的事,难免殃及离络的名声。离络如今被鬼族说是叛徒,又不被神魔所认同,已是处境艰难。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不容易,可是毁于一旦却是很容易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他现在不得不为自己找个退路了。”
我虽然向来看不惯离络,心里却有一丝难过,在这三界,一个人选择庸庸碌碌循规蹈矩即可平平安安的过上一生,可是但凡有点抱负有点理想,就马上被千夫所指。墨渊是父神之子尚且如此,更别提本就是鬼族的司律离络。
我道:“可是我并不同qíng他,当年把小织笼害的差点把自个儿废了的离络,他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庆姜带了些宠溺的笑容看着我:“少绾,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是相爱便可以相守,不是放弃就可以成全,总有一些迫不得已,是你逆了天命也于事无补的。”
我摇头:“我自然晓得这世上有诸般的不如意,可我从不觉得放弃自己爱的人会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所有的有缘无分都是另有所图者的借口。比如我和墨渊的事,我自然听过许多神仙嚼舌根,说神魔终是殊途之类。可是我不在乎,墨渊也必定不在乎。莫说墨渊不稀
罕这天庭里的位置,就算真稀罕,又有哪个真能挡得住?”
庆姜看着我,不说话,待我终于住了口才道:“我知道墨渊对你的qíng分,也知道他不稀罕这天庭里的位置。只是我怕你过于意气用事伤了自己罢了。”语气依旧温文,只是总觉有些痛楚。
我便有些悔恨刚刚蹦出那些钢豆子一样隔人的话来,庆姜是个不能再正统的温润公子,没有一个人像他那般清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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