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杜晔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吩咐抬着我的一众宫女道:“送皇后回去罢,皇上他今日有些乏,已经睡下了。”
我着急道:“杜晔,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何罪?”
他道:“知道,只是皇后怕是不知道抗旨不尊是何罪。”
我在心里暗暗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他轻巧的看我一眼,倒是对我的心意了如指掌,带着笑意:“我杜晔无父无母,你这招可不好使。”
我想当时我若不是光着身子,必得飞起一脚踢过去……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榻上辗转反侧,扒开帘子露出头来问刘嬷嬷:“莫非是杜晔亲自去替我给皇上侍寝了?”
刘嬷嬷张口难言,一张老脸上红霞乱飞:“杜将军可是铁铮铮的汉子……再说了,他说不让去,皇上自然是巴不得顺水推舟,如今大臣们的压力倒是全转到大将军那里去了。”
我点点头,缩回帐子里去,又在心里腹诽杜晔十八遍,便沉沉的睡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才想起来,昨日侍寝未遂的失落来。
第26章 鸿门宴?
这年入冬比往年早,天气骤冷,福隆的身体更加弱了些,咳嗽胸闷了半月有余没见一点儿好。
我差人去宫外寻了几个偏方来,自己一一试过了,才自己熬了送倒福隆那里去。
过去的时候,我都会自己挑着个灯笼,抱着个热乎乎的罐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有时候踩着雪咯吱咯吱作响,抬起头来看看月明星稀,想着路的尽头就是墨渊的寝殿,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
以前在九重天上,墨渊总是暗暗护着我,如今,我竟也有机会护着他了,虽说现今我着实入不了他的眼,甚至是不记得我或者厌烦我,可是守护真是一个奇妙的词儿,让我不算宽敞的胸间充满了勇气,即使要我扛个千斤顶也扛得住的。
我微微的呵一口气,想着我那五大三粗的爹爹此时在做什么,我出来的时候给他留了个信笺儿,说是心qíng烦闷,到凡间溜达溜达就回。
他若是知道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闺女用伤了筋脉的手,在寒冬里踩着雪给一个人送药罐子,那张老脸估计得涨的比猪肝还紫。
还有庆姜,他父母可解了他的足禁?我与他嬉闹七万年,他一直平白受着我的欺负,像如今我守护墨渊一般守护着我,若是他看到如今我的场景……定会不忍的侧了头,眼里波澜微殇,道一声:“少绾”,便再也说不下去。
小织笼呢?她此时定时已经醒了,趴在榻子上看戏本子,看到哪个男盗女娼的qíng节,便觉得那女主定是我托生的。
折颜可又酿了新酒了?等我回去了,携墨渊陪他去喝酒,无论多么的少年老成,他终究是寂寞的。
东华又是如何?他违背律例将我设进墨渊的浩劫里,可曾受了什么波及?有的人面冷心热,有的人面热心冷,以前我不在乎人心,如今倒是觉得,仔细想想还是有些生趣。
……
福隆的宫殿里安静的很,两边的侍卫睡眼朦胧,待我走近了才打个激灵,慌忙跪下来给我请个安。
我点点头往里走。
福隆的房里挂着个旧了的灯笼,与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
他大概是疼的难以入睡,每次我去的时候他都醒着。
他说把方子放在他这边找人煎了就是,何必费这么大的劲,还要我走这老远送过来。
我说反正最近我睡眠少,这煎药工序又繁琐,自己煎起来放心些。
我没与他说的是自己隐隐的担忧,既然有敢明着动手的侍卫,又怎能保证这药里不被人下手脚。
在对待墨渊的事上,我是一丁点儿不肯大意的。
我把药喂给他,他不小心触到了我的指尖,我看见他皱皱眉毛,迅速的把手移开,伸手接了碗声音依旧寡淡,道:“我自己来喝便是。”
我暗暗咬唇,还是笑着:“好。”心里却想着等哪日你成了墨渊,我可得把这一笔笔的账给加倍要回来,别说是碰你的手指头,就是把你的胴体看过了有怎样?转念一想他的胴体我早在见第一面的时候便看过了,心里登时好受了许多。
“明儿个他就要从漠北回来了,朕思量着办个庆功宴,这个时节蜡梅正开得好……”他搁了碗,皱了皱眉头,按住胸口。
我忙应道:“好的很。”却是揪心的看着他暗自受着苦。
他摆摆手,道:“你回去罢,找两个可靠的送你回去,你也知道,宫里一直不大太平。”
我心里一暖,他竟也在乎我的生死了,几乎要落下泪来,却是低了低眉,道:“好。”
五更天里,我拒绝了侍卫的轿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去,反复思索着他说的那句话。
我来到这宫里已两年,他也许不是那么厌恶我的。
我嘴角上扬,比偷了我爹爹那里的桃花酿还要高兴。
我对着皓月白雪,含着泪微笑:“墨渊,你可以忘记我,但不能厌恶我。”
庆功宴选址选的极为巧妙,正阳宫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梅花林子,有假山,有活水,风景如画。
福隆命人用毡布围了好大一块地方,甚至把一部分活水也纳入其中。
在林子里的角角落落里,燃起了小火炉,温了各种口味的酒。
一时间,酒香四溢,chūn风和睦,连侍童的脸上都挂了被美酒熏过的红晕。
杜晔到的有些迟,来的时候许是已回府换过了衣裳,穿着家常的月白长袍,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掀开帘子走进来。
在此等候多时的大臣们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我虽是他们眼里祸国殃民的狐媚胚子,但是若论憎恶,杜晔应该是在他们心中排第一的。
毕竟杜晔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连皇上都跟在他身后要恩宠……
杜晔的一举一动都令他们如坐针毡。
杜晔举起酒杯,朝皇上举了举,又朝大臣们举了举,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说完连续满了三杯一饮而尽,手臂处的绷带便立时渗出血来。
老臣们面面相觑,却终究没人说什么话,气氛立时有些尴尬。
我本不想出什么风头,有福隆在这里,我不信能让杜晔吃了亏。
可是福隆竟是平静的看着杜晔,一句话也不说。
杜晔自然是不在乎的,他习惯于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赔罪。
比如今日,他刚刚从苦寒之地的刀光剑影里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为了这和乐融融的氛围特意换了家常衣服才过来赴宴。
因为这样的缘故,自己赴约迟了些本是理所应当,但是他觉得耽搁了别人的时间便自罚酒三大杯,哪怕自己手臂上带着伤。
他自顾自的坐下来,重新为自己满了一杯酒,似乎无视这庆功宴上怪异的氛围。
“恭贺大将军自漠北凯旋。”我站起来,冲他举举手里的杯子。
大臣们哗然,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我听着耳朵奇痒无比,觉得杜晔能在这小人堆里活得这么痛快真是个人才。
福隆的眼神里有一丝凉意,依旧维持着平静。
杜晔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看我,冲我举了举杯子,笑笑,声音清朗:“少绾,敬你。”
杜晔
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他自顾自的又满了一杯酒,冲着我举举杯子,道:“少绾,敬你。”
竟像极了墨渊离去那日对我说的那句:“少绾,闭上眼睛。”
第27章 猛回头,风波恶
我恍然回过神来,看到太傅已率先站起来向杜晔发难。
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面向福隆行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礼,又面向群臣点头示意,最后才看着杜晔道:“杜将军今日大胜而归,辛苦劳顿,我本不该说些惹大将军不痛快的话。”
若是平常人听了他这样yù进还退的话定会说声“太傅言重,有什么话讲出来便是”,这样便给了他个借坡下驴承前启后的机会。
可是杜晔偏偏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他唇角带着一丝略显邪魅的笑意,徐徐摇着手里的杯子,并未看太傅老头,只是淡淡的说:“太傅真是体贴,今日我乏得很呢!”
我听出他话里的几多调戏之意,并非是对那老太傅有什么恶意,却处处体现着一种对旁人言论的不在乎。
太傅是个老头子,一张脸上纹路纵横,刻满了古板,平素里见了我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的重重的“哼”声,然后自顾自的从我身边走过去,从不行君臣跪拜之礼。
平素里我不与他计较,是因为这皇后的位子于我不是什么身份地位的意义,而仅仅是福隆的正妻身份。
刘嬷嬷几次提醒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子上,总该给这些猖狂惯了的遗老遗少立立规矩,不然他们总是蹬鼻子上脸的,做出一些有失体统的事来难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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