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秦长歌眉毛一挑,有些生气,萧玦神色有些古怪,迟疑了半晌才慢慢道:“分梨,分离,我觉得不吉利……还是算了。”
怔了怔,秦长歌又去看楚非欢,后者长长睫毛垂下,不和她眼神接触,但显然也是不愿的。
深吸一口气,秦长歌喃喃道:“溶儿若在就好了,那就顺理成章是他的,咱们也不用推来让去了……”
包子在萧玦誓之时已经返回京师,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也是君,太子监国,哪怕只是五岁太子,也不啻于给西梁百姓吃了定心丸。
萧玦自然早早安排好了文武重臣好生cao心国务,萧监国只需要每日在御书房坐坐便成了。
如今没了“吃神”包子,远离国土的异国战场之上,一只普通的梨子,竟难住了从来都举重若轻的秦长歌。
最后秦长歌无奈的一笑,gān脆寻了碗和捣汁的小木杵来,将那宝贵的梨子细细的捣成汁水,小心的分了三份,道:“喏,现在不是梨子,现在是果汁,再不喝我要生气了。”
萧玦接过分给自己的那份,仔细的和秦长歌手中那份比了比,秦长歌忍不住好笑,道:“看什么,没少给你。”
“我巴不得你少给我。”萧玦慢慢的笑了笑,秦长歌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微微一热,一转眼看见楚非欢正试图将那点可怜的梨汁放进帐篷角落,立即喝道:“你们谁要不喝,我立刻倒了这梨汁,大家一起别喝拉倒!”
萧玦立即像喝酒一样将梨汁一饮而尽,抿了抿唇,笑道:“喝,为什么不喝,你别看我,我不会给你的。”
楚非欢的手顿了顿,慢慢收回来,低着头,一口口喝掉了梨汁。
秦长歌出神的注视着碗底那点流dàng的清亮液体,真的很少,不过一口而已,那两人,一个帝王,一个王子出身,享尽人间尊荣富贵,见识过不知多少珍贵之物,此刻却把这一口普通果汁推让得好似那是什么生死人ròu白骨的绝顶名珍,一时有些好笑,好笑里却微微生出酸楚——患难见真qíng,不过最普通的一句话,然而不身临其境,不亲自触及患难铁青森冷的面孔,是不能真正感受那一刻贴心沉默的温暖的。
梨汁喝完,萧玦放下碗,秦长歌拍拍手,楚非欢抬起头,萧玦和秦长歌同时道:“今晚一定要攻下杜城!”
楚非欢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也表明了这个意思。
“不能再这样渴下去,要知道绝食能坚持七天,绝水只能坚持三天,李登龙guī缩不出,坚不应战,杜城兵力充足,一时也攻不下城,他拿人命拼命的填缺口,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西梁大军因饥渴退兵。”萧玦凝望着杜城灰青色的,民夫赶工加厚了的城墙,神色凝重。
楚非欢也抬首对杜城看了一眼,一回首接触到秦长歌目光,他皱了皱眉,尚未来得及说话,秦长歌已道:“我有一个办法”。
她拍拍手,“杜城作为北魏重城,凰盟是有属下潜伏在内的,只是未曾混入实权阶层,我去联系了,搞点事出来,里应外合,当日可破。”
“不行。”萧玦和楚非欢齐齐反对,秦长歌笑道:“别说得这么gān脆,非欢,你刚才一直在看地形图,眼光落在了什么位置?萧玦,先前你召了申绍来,布置了什么任务?莫不就是挖地道吧?”
“那也是我用,不用你去,”萧玦倒没有否认,“大概楚先生也看出来了,杜城城墙东南角有一处小树林,因为隔了几处地势看起来好像离城很远,其实直线距离并不长,我已经安排申绍,派兵挖地道,八十万人,挖个几里长的地道,还不容易?但是去的人及其危险,长歌,我们男人在,还要你去行险,不成,绝对不成。”
“唔,那你就去吧。”秦长歌的回答令萧玦瞪大眼,十分愕然这女人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的?却听得她悠悠道:“只是,陛下,非欢,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有点困呢?”
“啊……你在梨汁里放了……你这女人……”这是萧玦被迷昏前的最后一句话。
楚非欢以手支头,目光抬起,与秦长歌相触,随即轻轻一叹,叹息声里,怅然无奈。
秦长歌看着两人都闭上眼,立于帐篷中央悠悠一笑,淡淡道:“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这么没心没肺?这么温qíng感动的时刻也能算计你们,不过,我没有歉意,阿玦,非欢,谁叫我们彼此,这么了解对方呢……”
她温柔的将两人放好,还很体贴的各自给盖了被子,拍拍萧玦的脸,她道:“乖阿玦,你最近够累了,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给非欢掖了掖被子,秦长歌默然半晌,轻轻道:“非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相信我,没事的。”
一身紧身衣,束好各式准备派上用场的武器用具,秦长歌步伐轻快的出了皇帝大帐,一路对着暗号,不急不忙的离开大营往小树林去。
走不多远,一株杨树下,突然转出身姿曼妙的男子,倚着树,叼着糙根,眼波流动似笑非笑,斜眼向秦长歌水汪汪一瞟,问候:“早啊,赵将军。”
“不早了,”秦长歌好诚恳的笑,老老实实答:“已经将近huáng昏了,王爷是来此欣赏这杜城郊野的壮丽日落吗?”
“我来欣赏一个准备做坏事的小贼,”玉自熙笑得开心,“看他爬dòng时姿态是否优美。”
“论起爬dòng姿态优美与否,”秦长歌肃然,“想必无人及得静安王爷您,莫言一想到王爷在我身前爬dòng,身姿摇曳,暗香微散,以超越郢都城第一象姑馆醉chūn居的第一红倌人清吟的无比诱惑之姿,以足可荣膺jú花教教主尊位的绝世风qíng,尽莫言一饱眼福,莫言就热血沸腾,欢欣鼓舞不能自己啊……”
玉自熙眨眨眼,突然扑哧一笑,道:“好,好,你果然猜得到我要和你一起,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不过,什么叫jú花教?”
“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抄袭人妖绝恋悲qíng自恋美少年娇弱小雏jú等等时髦激qíng因素,若要等下官给您解释完,只怕明早的太阳都出来了。”秦长歌微笑,“还是先去爬dòng吧。”
第186章
“哦,”玉自熙转身看了看那掩蔽过的dòng口,想了想道:“你先。”
秦长歌暗笑着矮身入了地道,身后,美人跟着进来,地dòng其实挖得宽阔,尽可躬身前进,秦长歌听得身后玉自熙悠悠道:“莫言,你步子很快啊。”
“贼嘛,钻啊钻啊的就习惯了。”
“莫言,你哪里人,为什么说话我都听不懂?”
“王爷您太纯qíng了,纯qíng的人需要保护,不懂最好。”
“莫言莫言,遇事莫言,你这名字,很有玄机啊。”
“王爷,自熙自熙,自我调戏,您这名字,更有玄机。”
“……莫言……楚非欢为何出现在大营里,我记得他是皇后信重的人,你认识他?”
秦长歌半偏头,回首,黑暗中某人的狐狸眼灼灼闪光,亮若明玉。
无声的笑了笑,秦长歌声音平缓,“楚兄我自然是认识的,我曾经遇见过皇后一次,得她点拨教导,并特意提起,如果有遇见楚兄,不妨结jiāo为友,我与楚兄一见如故,楚兄聪慧刚毅,虽不幸身残,但志节不堕,我很佩服。”
“难得听你说一句正经话,”玉自熙笑,“我也认识他,皇后出事后,他失踪三年,后来再出现,连我一时也没认出来,啊……我记得三年后再见他那次,当时他偷了我东西,被我叫人揍了一顿。”
他偏头,微笑看着秦长歌,秦长歌哪肯上他的当,愕然道:“是吗?不会吧?听说楚兄被人所冤沦落过一阵,但以他风骨,怎可能行偷窃之举?王爷记错了吧?”
无声的笑了笑,玉自熙突然道:“唔……也许是我记错了,这世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哪里理得清呢。”
“王爷是有心人,从来都理得清,单看您愿不愿意理罢了,”秦长歌一伸手,指向头顶一点隐隐的光亮,笑道:“到了。”
她的手,顶在地道上方那层浮板上,微笑的看着玉自熙,“王爷,您猜猜,咱们这个出口,在哪里?”
玉自熙立即答:“人多噪杂之处。”
“为何?”
“地道离城西最近,城西是三教九流杂居地,没安静地方的。”
“中隐隐于市,”秦长歌一笑,伸手一引,“静安王,请容下官陪你,亲自视察异国j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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