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微笑着拉下萧玦撑起的手臂。
“阿玦,这日光如此美好,看见它是我们的福气,何必遮挡。”
萧玦就势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侧低低道:“昨夜……可累着你?”
在他怀中微微侧首,秦长歌白他一眼,声音更轻,“你说呢?”
日光照上女子jīng致婉润的下颔,滑出一个美好的弧度,萧玦看见那红唇一抹笑意,绽放正如初夏风中的紫薇花。
在榻上缠缠绵绵呢呢哝哝好一阵,两人这才起身,秦长歌广袖轻纱步出屏风,外殿老于海带着宫人早已跪伏在地,手中托着准备好给两人换装的常服。
淡淡瞟了老于海一眼,秦长歌毫不意外的看见老家伙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心知今日没人叫起定是他搞的鬼,忍不住哼了一声。
萧玦却眉开眼笑上前,拍了拍老于海肩头以示嘉赏。
秦长歌看那家伙高兴得连眉梢都快飞起的模样就忍不住有点冒火,这家伙,好歹做了九年皇帝,居移气养移体,怎么至今都没养成帝王的贵重端庄气质呢?这般喜不自胜占大便宜的猴子模样在宫里走一圈,明天只怕全朝廷都知道他们俩彻夜嘿咻的xing事,那还用见人不?
伸手翻了翻托盘上的衣服,秦长歌手一摆,“拿出外的便服来。”
“长歌你要微服出宫?”萧玦长眉一扬,“不妥吧,安全问题……”
“给帝尊也拿一件便服来。”秦长歌不理他,自顾吩咐。
萧玦立即喜滋滋改口,“好,好,呆宫里闷久了,咱们早就该出门逛逛。”
秦长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要不是为了把你这个讨到大便宜的猴子牵出去,我犯得着出宫?
凌霄元年的郢都,丝毫不减天下第一大城的风采,商阜繁盛,人流如cháo,且大秦以及它的前身西梁向来国富,国富则民风通达,又是女帝当国,大秦遂广纳天下风俗,为开化文明之邦,长街上红男绿女,嬉笑不避,就连两个大男人当街亲昵把臂而行,也没人少见多怪。
当然,这对疑似同志的俩男人,自然是易装而行的当朝双圣。
萧玦紧紧牵着秦长歌的手,一路沿着摊贩兴致盎然的逛过去,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一路扫dàng,很快就抱了一大捧东西,犹自不满足的笑吟吟道,“长歌,天可怜见,我们终于有机会一起游玩市井。”
“听说你还价一把好手,”秦长歌笑意微微,接过那些玩意,jiāo给跟过来的侍卫,顺手抓起三个钗环一个簪子和一盒粉,“这几样东西,你要是能按我要的价格买下来,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真的?”萧玦扬眉一笑,跃跃yù试,“你开个价。”
秦长歌慢条斯理在袖囊里摸啊摸,摸出三个铜板。
“不是吧,三个铜板顶多就买个簪子。”萧玦皱眉斜睨她,“你在刁难。”
“不难,岂不显得我的承诺太不值钱?岂不显得我看低了乾元皇帝的还价本领?”秦长歌笑嘻嘻拍拍萧玦的肩,“我在前面天上居酒楼等你,一刻钟内,你要不能买下来,我就自己玩去了。”
说罢施施然去酒楼喝酒,留下可怜的萧某人皱眉咬牙,捋衣揎袖,施展出已经有点生疏的还价大法拼命侃价。
天上居是近年来除了风满楼外生意最好的酒楼,据说好处不在酒菜,而在艳jì歌舞,极其大胆出位,吸引眼球,为此在风满楼几乎一家独大的qíng形下,还能迅速站稳脚跟,甚至抢了不少生意去。
萧太子不忿生意被抢,也想照样来上那么一招,被秦长歌狠狠K了一顿,搞错咩?萧太子你当掌柜当得太进入角色了吧?一朝太子玩票式的开酒楼,也就是业余闲趣,和市井之徒以下三流手段抢生意?不觉得掉价?
萧太子悻悻收手,不过暗底下好像还是搞了些事,据说天上居的艳jì已经被官府查封了三次,只是那老板财大气粗,赶走一批再来一批,竟是硬生生的赖在京城了。
秦长歌今日过来,却是因为听说了一些事,有心来看个究竟。
一进门,震耳的喧嚣夹杂着酒香ròu香脂粉香以及人群密集处特有的浓厚的人味儿立即扑面而来,满楼热闹得不堪,楼上楼下,歌舞声尖呼声làng笑声敲碗拍桌子的声音哄哄的似要掀翻楼顶,秦长歌的太阳xué,几乎立刻不堪其扰的突突跳动起来。
皱眉按着额角,伸袖捂着鼻子,秦长歌小心翼翼自那些不断扭动着雪白腰肢,衣着少得几乎遮不住重点部位的舞女中穿过,很仔细的不让她们的脂粉沾着自己的衣服,好容易找到座位坐下,四顾一圈,不由心中一震。
楼角背对着她的一桌,那个自斟自饮的白衣人,那背影……
真的很像。
前几日凰盟属下有密报递进宫,说近期有个戴着面具出入天上居的男子,身形武功极似素玄,只是很难近得他身,无法查证。
自从那年素玄飘然而下碧落神山,秦长歌多方查找也一直没有他的下落,如今但有一丝线索如何肯放过?虽然这个人武功很高令她存疑,毕竟当初素玄离开时,已将一身武功还给千绝,但是换过来想,以素玄天资颖悟,重新将武功练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对素玄,秦长歌一直负疚在心,这个一生为恩qíng所累的武林第一人,最终为了她抛却一切,她这个欠了他好大一份人qíng的人,每自想起都耿耿于心,如果能找到他,虽然素玄未必需要她做什么,但是知道他平安过得好,也是一份心安。
想了想,秦长歌端起酒杯,打算过去搭讪,尚未起身,忽听一声巨响,隔壁一间包厢的雕花隔窗突然爆裂,木块碎屑纷飞,随即白花花的影子一晃,一个人体从砸开的大dòng中弹丸般的飞出来,直直砸向秦长歌。
人尚未近已闻香风扑面,而身后传来怒骂和放肆的狂笑,秦长歌眉毛一挑,斜身一让,一脚将身下条凳踹了出去,条凳哧溜溜在地板上飞滑而出,正正迎上那即将落地的女子,犹自去势不歇的不断前滑,眼看即将冲向栏杆滑出店外,顿时一片尖叫声起。
不过叫到一半都齐齐堵在了喉咙里,人人瞪大眼,看着板凳突然停下,而前方,一支细细的竹筷轻轻抵住了板凳前端。
执筷的那人,清瘦潇洒,气度雍容,一折便断的细竹筷在她掌中,便如jīng钢铸成,抵住了一人一板凳的巨大冲力。
酒楼上只有寥寥几个人看见刚才一瞬间,秦长歌突然拍桌,桌上筷笼里的筷子四散飞起,秦长歌伸手一捞,一筷闪电刺出,生生将冲到楼沿的板凳阻住。
众人瞪大眼看秦长歌,秦长歌只看着那个白衣人的角落,那人也为这声势所惊,微微侧首。
秦长歌紧盯着他缓缓回身的侧面,这背影这黑发,乃至玉质发冠,依稀都是素玄的风格,是与不是,只待这一回身。
那人回过头。
秦长歌难掩心跳剧烈。
映入眼帘的却是苍白平板的面容。
秦长歌低低吁一口气……面具,见鬼的面具,就不能偶尔脱一次么?
心中思量着还是要去揭下那面具,顺手将那惊魂未定趴在桌子上的女子一扶,秦长歌道:“姑娘你——”
“臭婊子!还趴在这里挺尸!”秦长歌一句话未问完,身后已经传来霹雳大喝,那女子花容失色的yù图挣扎而起,霍地脑袋一仰,头发已经被人从身后薅住,那人手劲极大,那女子惨呼一声,一片乌发已经被拽落下来。
“嚎什么丧!七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婊子还敢推三搪四?不就是跳个舞?你他妈的装什么圣女?”腾腾脚步声里又过来一个大汉,看也不看秦长歌一眼,抬脚就对女子腹上一踹。
尖声惨呼里,女子霍然落地,捂着腹部不住翻滚,额上冒出豆大冷汗,男子犹自不解气,yù待再踢。
“咻!”
一道翠绿光影掠过,啪的一声大汉的动作凝在半空。
被秦长歌掌中竹筷点中环跳xué的大汉,脚出一半定在半空,上身犹能动,霍然扭头怒吼,“兀那小子!你找死!快解开爷爷xué道!”
“哦,想做我爷爷?”秦长歌微笑,“我爷爷正睡在郢都京郊的圣墓里,你要想做我爷爷,先得成为死人,你想不想?”
“放你妈的屁!”大汉怒喝,“你敢动七公子的人,你才要做死人,兄弟们,还愣什么?这人胆敢藐视公子爷,给我打!”
呼啦一声,那包厢里涌出一群大汉,横眉竖目的bī近来,有人懒懒在包厢里道:“阿四说的对,这什么玩意,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我的人,打!打死我负责!”
另一个声音笑道,“得罪你吴七公子,gān脆自己上吊算了,这小子这么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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