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天下归元【完结+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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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信笺密封了,放出飞鸽,秦长歌一眼瞟见了竹林边立着文昌公主,正微微弯腰和萧溶说得开心,秦长歌缓缓过去,萧溶见她,立即举着手里东西扑了过来,欢叫道:“娘,公主姑姑给了我宝贝。”

  淡淡看一眼公主,秦长歌弯身揽住儿子,微笑道:“傻子,叫错了,应该是公主姨妈,不过人前可不许这么叫。”

  眼角瞟到文昌的衣袖微微一动,似是轻声叹了口气,却也温柔接道:“那便叫姨妈好了,姨妈给你的见面礼。”

  看了那金色小弩一眼,秦长歌道:“溶儿,谢过公主姨妈没有?”

  萧包子笑嘻嘻道:“谢谢姨妈。姨妈最美,姨妈最好。”

  秦长歌早就猜到儿子见利忘义的墙头糙xing格,也懒得和他生气,只道:“学过没?”

  萧溶得意道:“容叔叔教过我。”

  “那去练练,不许打鸽子,不许对着人。”

  萧溶喜滋滋的抱着小弩一边玩去,文昌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怅然微笑道:“阿玦小时候,也爱这些……”

  秦长歌缓缓回身,直视她的眼睛:“这小弩,是萧玦的吧?”

  “是啊……”犹自沉浸在回忆中的文昌痴痴应了,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连忙急急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别误会,阿玦不会知道……这是我收藏的阿玦小时候的玩物……”

  见她着急,秦长歌倒笑了,和声道:“不必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溶儿的身份,你就算告诉了萧玦,他也不会信,我的意思是,你何必?”

  文昌镇定下来,黯然一叹道:“我见他父子相见不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认,想着阿玦登基数年,溶儿之后未有一子长成,心里总不是滋味……”

  勉qiáng笑了笑,她又道:“你不让溶儿叫我姑姑,那就是不承认阿玦是你的夫君了,恕我冒昧问一句,对于阿玦,你怎生打算?”

  “我素来行事,不轻枉,亦不轻纵,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也无权糙菅人命,”秦长歌仰首,看天碧云清,飞雁迁南,神qíng悠远,语声亦悠悠:“所以无论萧玦嫌疑多大,在真相没有完全摸清之前,我都不会下杀手,而如果前世里,睿懿真的是为他所杀,那么,无论昔日怎生恩爱,无论他曾算是我的夫君曾誓言永结同心,我都不会再有一分怜悯犹疑之意——必杀之。”

  最后三字平淡随意,漫不经心,然惟因漫然而更显其人心意早定之坚决,文昌只觉得这三个字似是三把刀般,戳得她浑身一颤,心生疼痛。

  失神的喃喃道:“昔日恩爱,委地成尘,再见不识,相隔九重……命运何其不堪……”

  “不堪?”秦长歌转身,微笑,“如果昔日恩爱,可以化为长乐宫惊天火海,如果昔日恩qíng,可以成为挖去我双眸的利刃,如果昔日qíng分,可以成为jīng绝的暗器机簧,那才叫真的不堪。”

  “这红尘无论走上多少遭,从不是为了可以让凡人立地成佛。”低声微笑,秦长歌目光流转。

  “不过是为了,偿尽恩怨而已。”

  文昌并没有听见秦长歌最后两句话,她的目光,正出神的凝视着不远处的萧溶,那小子并没有立即拿着金弩学she,却很有好奇心的细细把玩。

  秦长歌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再次落在她原本没注意的金弩上。

  那小弩极其jīng巧,乌木弩臂镶以金箔,弩郭纯金,轻巧便捷,华光灿烂,弩槽中的箭矢金羽白木,比寻常箭也小上许多,实在是兼具可爱与实用的上佳玩物。

  不过,萧公子好像重视破坏更甚于玩乐,因为他努力万分的……在拆弩。

  铁棍撬,石块敲,力气不够的手拆脚蹬,恨不得连牙齿也用上,满头大汗的对付那坚实的金弩。

  这小子对武器似天分不浅,不多时,金弩已被他拆开,有些沉重难以掰合的部件,他以诸般丝毫不顾后果的手段,叮叮当当搞落了一地,蹲在地上,一一咕哝摆弄一阵,恍然道:“哦,这样啊!”

  抬起头,得意洋洋道:“娘,公主姨妈,我知道了,这东西好简单的,就是将弦挂上这个”牙“(挂钩),然后扳动”悬刀“(即扳机),弦脱离牙后,急速弹开,将箭槽里的箭弹飞就行了。”

  想了想又道:“一次只能she一支箭啊?不好,得多she几支才痛快。”蹲在地上,唧唧咕咕的再次摆弄开了。

  文昌一脸的哭笑不得,自己珍藏了多年的金弩,阿玦小时候最为珍爱的东西,送到萧公子手上,一刻钟就完蛋了。

  秦长歌盯着一地的零件,忽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拎起儿子,推到一边。

  萧溶懵懂着抬头,秦长歌已经取过一根树枝,轻点着试了试方位,勾住原先悬刀的方位,将内装弩机的匣状弩郭一拉。

  弩郭立即一阵细密而急速的微颤,接着一声低微的爆裂之声,匣身碎裂,一大蓬细如牛毛的飞针激she而出,绿雨般刷的落在糙地上,一地翠绿碧糙,立时枯huáng萎顿,转瞬焦黑。

  萧包子一声倒抽气响亮得三里外可闻。

  好厉害的毒!

  心中一冷,秦长歌暗骂自己大意,刚才提到旧事,心思散乱,竟没注意到弩弓有异,若不是溶儿不按常理出牌,先拆掉了金弩,而是按正常人的行为先试she,只怕他一搭弩,弩郭内的弩机受震,立即便要了他的小命。

  也幸亏他最先拆的是悬刀,不然如果悬刀后拆,一样可能触动弩机,送了xing命。

  自己刚才一眼扫过,发觉弩郭边fèng略大,似是被拆卸过,而溶儿并没有连弩郭都拆开,一时心疑,果然发现了这个恶毒的机关。

  抓过儿子的手,看看没有染上毒气,秦长歌松了口气,皱眉回身,看着文昌。

  瞪着眼睛,看着地下枯糙,文昌已经呆住不能说话,见秦长歌回身看她,才倒抽口气,喃喃道:“长歌……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秦长歌冷笑,“哪有拿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东西杀人的?只是文昌,你这金弩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文昌道:“一直收在我房中的箱子里,有三道锁,只有我和绮陌有钥匙。”

  绮陌是文昌的丫鬟,在淮南王府就跟随她的贴身婢子,一起长大,最为贴心的丫鬟。

  当下便宣了绮陌来,文昌只问绮陌,有无将钥匙给人,素来慡利能gān的大丫鬟急急的翻了自己的衣襟,掏出一串铜钥匙来,满面诧异道:“这钥匙一直在奴婢身上,不曾取下过,更不曾给谁,奴婢虽愚钝,这点分寸还是懂得的。”

  秦长歌看了看那串钥匙,笑道:“绮陌姐姐,可否拿来一观?”

  文昌对亲信都宣称秦长歌对自己有恩qíng,不可以下人视之,绮陌自然不敢拒绝,解下钥匙,递了过来。

  第35章

  又絮絮道:“公主那描金箱里物事贵重,便是锁也是难得的,是中川制锁大师何言jīng制的‘君子四事’锁,最是jīng巧不过的。”

  “君子四事,琴棋书画,”秦长歌道:“公主这里是哪三把?”

  “绿绮,纹枰,翰墨,”文昌道:“卷帙锁在宫中,陛下用着。”

  仔细看了看绮陌的钥匙,古人的钥匙论jīng致程度自然不能和现代那一世的钥匙相比,多为长条状,底端依据锁孔各自做出形状,秦长歌比对了文昌和绮陌的钥匙,笑了笑道:“所谓大师,尽在锁型奇巧上下功夫,锁是做得美轮美奂匠心独具,锁柱内芯却不过尔尔,你们没见过真正的奇锁——那是谁也仿不来开不开的,这钥匙定是被仿制过了,绮陌姐姐,今日可有人近你身?”

  摇摇头,绮陌道:“不曾,我一直在房中收拾熏香的衣服来着。”

  秦长歌对文昌看看,她点点头,道:“今早她一直在我房里,我看着她打开了锁拿出了金弩,然后我亲自拿了去送给溶儿,这其间,没有遇见任何人。”

  “那好,姐姐且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言。”秦长歌打发走了绮陌,对文昌一笑道:“看来你的箱子在出宫之前就被人动过。”

  微微一惊,文昌皱眉道:“宫中人杂,倒是很有可能,但是这样一来,要想查出是谁,就难比登天了。”

  秦长歌似笑非笑的听她说话,闻言淡淡道:“没有不露马脚的诡计,只有懵懂无知的愚人————只是文昌,你想过没有,那人为什么要动你的金弩,他想害的,到底是谁?”

  “害的是谁……”文昌秀眉一锁,忽地睁大眼睛,道:“难道不是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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