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对望一眼,因为时常有百姓出于对太子的仰慕作此要求,也见怪不怪了,宽容的笑了笑,道,“那你上去看一眼,莫要失足。”
“哎,谢了啊。”孟扶摇颠颠的去爬山,经过他们身侧时,手指一翻,两名侍卫应声倒地。
“哎,长孙无极将这些兵们调教得真好,素质高哇,叫他倒就倒,真乖。”孟扶摇四面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居然什么人都没有,真的空dàngdàng的无人看守,不禁大喜,三两步蹭蹭爬上假山,根本就没去看行宫长什么样子,二话不说往下就跳。
长空之下,假山之上,黛色身影直直窜起,rǔ燕投林般向着假山后的池水扑落。
“自由泳预备式!我来也!”
第四章 湖心美人
孟扶摇身在半空手指一弹,先前摘的一片阔叶糙被飞快弹出,擦过水面,孟扶摇一个翻身,大雁般横波掠起,脚尖已经点在了阔叶糙上。
这么冷的天,傻子才当真跳水哩。
孟扶摇笑嘻嘻的足蹬糙尖,环顾了下四周,假山后果然别有景致,先前只见一角的池水,如今看来竟是不小的一个人工湖,湖水澄碧如玉,倒映四周怪石玲珑,大片大片的茶花芬芳正艳,深红粉红淡红素白,夹杂着开得清丽的素心腊梅,开得娇艳的杜鹃,色彩鲜明,夺人眼目。
而在湖心正中,有白玉之亭,连接翠绿长廊,仔细看来那长廊竟然是翠竹制成,架于碧波之上,也不知道那清幽纯粹的碧色是如何保持的,淡碧竹色倒映水晶般的湖水,极为清澈舒慡的视觉感受。
有风掠过,湖水层层叠起优雅褶皱,而白玉亭中,金铃丁玲之声不绝,亭间白纱丝幔被风拂起,一层层如梦似幻,隐约纱幔间有人影,正低首抚琴,琴音清越琳琅,似玉珠一串串滚落湖心,却又不知出自谁家美人之手了。
孟扶摇吸一口气,胸臆间顿时充满了冬日夹杂着花香的清慡空气,忍不住喃喃骂一声,“真好享受!”
她指间阔叶糙不断飞出,人也一步步接近湖心亭,行到一半突然一顿,感觉四周空气间似有杀气。
那种杀气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似潜花木中,似伏风月里,随着花木起伏,风过月映,便一步步bī了来。
这里明明静得除了琴音,便没了任何声音……
孟扶摇的思绪突然顿了顿,对!为什么除了琴音就没有其他任何声音?那些天地中自然发出的声音呢?那些风chuī糙动,夜虫之鸣呢?
她身子飞掠,思绪却有些凝滞,全身的感应放出,只觉得四面杀气浑浑然,唯独前方亭中人全身一无异常,是这沉滞气息中的唯一一个突破口。
这位,想必是不会武功的太子美姬吧?这行宫虽然没人,却像是有设上古大阵,既然撞了进来,只有从这里出去了,孟扶摇打定主意,直掠向前。
此时隐在纱幔后的对方,似也发现了她,微微抬头,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突然一顿,随即一松,半空中一道邈远琴音滚滚而过,音色沉厚而深远。
四面的杀气突然散了去,孟扶摇顿时浑身一松,仿佛捆绑被解,十分畅快,不禁看着湖中那个朦胧的影子笑得猥琐,美人……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啊……嘿嘿。
她甩出最后一片阔叶糙,算计着距离,正好可以到达亭中,眼见纱幔后美人绰约,按琴不语,似在抬目向她看来,孟扶摇笑得越发开心。
近了……近了……
纱幔突然一掀,掀帘的却不是美人纤纤玉指,而是一团肥白,那家伙蹬蹬蹬走出来,爪子抱着个极小的弹弓,重重将弹弓往亭栏杆上一顿,一只脚爪踩住弹弓,一只前爪拉开皮筋,姿势彪悍地、白毛飞扬地、目光憎恨地、拉弓!
“啪!”
一枚石子飞弹而出,落在那阔叶糙上,将那糙打得转了转,却因为水的浮力没有下沉。
孟扶摇此时并没有抬头看亭中动静,她正眼光下落准备落于糙尖,不想那糙被打的转开去,离开了她计算的范围,孟扶摇大骂,“丫的哪个兔崽子捣乱?”一边半空翻个身,再次yù待落上那糙尖。
不想那石子居然涂了腐蚀xing极qiáng的毒,那糙沾上,立即开始缩卷腐烂,转眼便烂没了。
孟扶摇一个跟斗翻下来,视野里便没了那张可以落足的糙,一怔之间,连翻两次真气已竭,呃的一声,扑通一声落入湖水中。
亭台上某大人立即扔掉弹弓,捧着肚子大快鼠心的吱吱笑,哧溜一声又溜回纱幔中。
“哗啦”一声,孟扶摇湿淋淋的从湖中冒出头来,黑发湿漉漉贴在额上,脸上的姜汁huáng洗去一半还有一半,花里胡哨得如同水鬼,竖着个眉毛大骂,“哪个?哪个鼠辈暗算我?出来!出来!”
鼠辈在纱幔内吱吱笑了一声。
孟扶摇狐疑的竖起耳朵,哗啦啦便一阵游了过去,扒着亭栏杆便要往上爬,纱幔突然一掀,一人笑道,“扶摇,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这么láng狈呢?”
第五章 活色生香
声音低沉优雅,带着永远不变的笑意。
孟扶摇一怔,抓住栏杆的手一个控制不住,啪的一声栏杆断了。
她仰起脸,上方,纱帘被侍女卷起,亭中人手按琴弦,浅笑吟吟的看她,乌发同浅紫衣袍一同散在风中,优雅如静水明月,飘逸似高空流云,光华无限,举世无双。
果然是个美人,男美人!
美人推琴而起,曼步过亭台,微微俯身,一张近看越发让人心跳加快呼吸窒息的脸缓缓凑近,近得快靠上孟扶摇花猫似的脸,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孟扶摇,呼吸间松兰似的清郁之香,和着湖上凉风扑过来。
孟扶摇几乎要和这湖水一般的dàng漾了,喃喃道,“我这不是每次都被你害的么……”
话音未落,她很不雅很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
元昭诩微笑,伸出洁白修长的手,递向孟扶摇。
孟扶摇目光落在他掌心,肌肤光滑而纹线分明,哎,智慧线又直又长,绝世聪慧……感qíng线挺深,就是有点纠缠……姻缘线几条?一……
她这里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头顶那人忽然一笑,手指轻轻一牵,孟扶摇顺势飞起,在半空划过一道黛色弧线落入亭中,她落地的方向正对纱幔背后,目光一转便看见踩在某鼠辈脚下的弹弓,立即找到了真凶。
真凶见她爬了上来,撒腿就跑,孟扶摇láng扑过去,恶狠狠抓住它,不待这家伙挣扎,便拼命的把脸往它毛茸茸的身上磨蹭,一边擦一边哭诉,“哎呀元宝,哎呀宝宝,哎呀我的元宝大人,我可想死你了……”
可怜的元宝大人拼命挣扎,依旧不能摆脱她的魔爪,它挣扎着哀怨的回首向元昭诩求救,元同学袖手微笑旁观——和刚才看孟扶摇落水时一个德行。
等孟扶摇抒发完她对元宝的痴qíng爱戴仰慕和相思,雪白的血统高贵的天机神鼠元宝大人已经变成了毛色一块huáng一块白疑似低等仓鼠的湿鼠——孟扶摇已经把自己的脏花脸在它身上擦gān净了。
孟扶摇这才微笑的放开肥鼠,顺脚把那见鬼的弹弓踩碎。
元宝大人奔到亭角一颗明珠前照自己的尊容,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扑通!”
水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làng花。
bī人下水的元宝大人,自己下水洗澡去了。
※※※
报复完元宝大人,孟扶摇转身,倚在亭台上的元昭诩笑看着她,突然一扬手,淡紫外袍如一朵云悠悠罩落,将孟扶摇裹了个严严实实。
又拍拍手,立有侍女姗姗而来,一个端上一座jīng巧的小烘炉,将纱幕后另一层厚锦帷帐用压石压了,四面遮挡,亭中立时暖意如chūn,一个送上一套gān净衣服,元昭诩亲自接过搁在了几案上,亲自翻了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才将衣服递给孟扶摇,孟扶摇喜道,“你难得这么体贴。”正要进去换衣服,忽听他道,“介不介意一起换?”
“嗄!”孟扶摇大骇转身,正要严词拒绝这般香艳的要求,却见元昭诩手指伸向水面,然后某个湿淋淋的肥鼠顺着他的手指爬了上来,也正在阿嚏阿嚏的打着喷嚏。
孟扶摇被那故意曲解的家伙气得脸色一黑,看见元宝的láng狈模样又是一阵开心,某大人luǒ奔的样子实在不如平时优美,白毛一团一团的凝在一起,湿淋淋的滴着水,肚皮那里一大块粉红,孟扶摇伸指就弹,元宝大人张嘴就咬,孟扶摇大笑声里,已经一把抓过元宝大人,奔入帷幕中。
留下元昭诩似笑非笑斜倚亭栏,听着帷幕里那天生冤家的一人一鼠不停斗嘴。
“喂,洗澡慡吗?”
“吱吱!”
“喂,你能不能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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