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我不稀罕!”无色邪魅地笑道,一头黑发在月色下张扬地飞扬着。
他争夺这个天下,并不是他稀罕做什么皇帝,做皇帝哪里有他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他之所以争夺皇权,是因为他心中不平,凭什么一样是皇子,他就要流落江湖?凭什么他就要和娘亲先生离后死别?
“无色,玥国若是不够,天漠国我也给你!”暮野沉声说道,天下可以再夺回来,可是流霜若是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是啊,羽国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她!”秋水绝也高声说道,他怎能眼睁睁看着流霜出事。
“你们倒真是qíng深啊!”无色冷声笑道,“可惜你们的东西我不稀罕。”他们都不知道,他要的其实是亲qíng,可是他们都给不了他。
“无色,流霜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杀她?你放了她吧!”段轻痕沉声说道。
无色勒着流霜的手微微颤了颤,他们说的对,流霜确实没有什么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qíng,相反,她还帮过他,她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子,善良美丽聪慧。可是,谁让她怀着百里寒的孩子呢?他恨百里寒,若不是那个所谓的父皇害怕他回宫和百里寒争夺皇位,或许他早就和他的母亲见面了。
母亲,多么美好多么亲切的称呼,在他的心里,这的确只是一个称呼,一个词语而已。他没得到过一点母亲的爱,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就是母亲冰冷的尸体。这叫他怎能不恨!
流霜被无色勒得不能说话,她很怕,她不想死,她腹中还有两个孩儿,她绝对不能死。可是此时的无色似乎有点疯癫,他亲眼看着他的母妃死去,今夜又看着代眉妩死去,而且,死去的,还有他未出的孩子。他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
“阿雪,不要做傻事!”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了出来。
无色抬眸,看到夜色之中,白发白胡子的师父白亦青缓步而来,他站在那里,极其悲悯地望着他。
“师父,你不要劝我了,我主意已定!师父,谢谢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阿雪只能来世再报答你了。”无色对于白亦青,是有着深厚的感qíng的。毕竟,是他将他养大的,可是,他却要撇下他去了。
“雪儿,你不要这样,当年的事qíng,都是父皇的错,和你和霜儿都没有关系啊!”那些包围着悬崖的兵将忽然分开一条道,身穿明huáng色宫服的百里浩缓步走了过来。
无色不可置信的扬眉,他没想到他会来。
百里浩望着站在悬崖边的无色,心中一阵悔恨。当年,是他做错了。他不该将让这个孩子流落宫外。他没想到,这个在宫里一直相帮郑皇后对付他的崔总管,竟是他的皇儿百里雪。怪不得,最后关头,他带了流霜,救了自己。从这一点看,他还没有失了善心。
“你肯这样求我,是为了她和她腹中你的皇孙吧。”无色勒紧流霜的脖颈,冷声道。
“雪儿,父皇知道你恨我,父皇错了,你不能死。雪儿,你放了霜儿,你还年轻,你们都不能死,是父皇该死,就让父皇去九泉之下向你的母妃赔罪吧。”百里浩说罢,忽然回身从身畔的侍卫身上抽出宝剑,向着自己胸口刺去。
无色大惊,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刺进了百里浩的胸膛,有鲜血漫了出来。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勒着流霜脖颈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父皇!父皇!……”百里寒和百里冰冲了过去,扶住了即将倒地的百里浩。
段轻痕趁着无色怔愣的时机,飞身跃起,将流霜无色手中救了出来。暮野纵身跃向悬崖,动作麻利地将无色擒了起来,恨声道:“无色,你竟敢对流霜动手!”
“霜儿,你没事吧!”秋水绝走到流霜面前极是担忧地问道。
流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方才那种qíng形,她有些惊吓。
段轻痕不放心地将手掿在流霜腕上,感觉到流霜脉象稳定,这才松了一口气。
百里寒遥遥看到流霜无恙,心中安定,垂首问正在为父皇诊脉的白亦青,“我父皇没事吧!”
“伤势严重,不过应该没有xing命之忧。你父皇的心脏长的有点偏,捡了一条命。你速命人将他抬到那边小屋之中。我要紧急施救,霜儿,痕儿,你们来帮我!”白亦青沉声道。
段轻痕和流霜闻言随着白亦青向木屋走去。
禁卫军将山中的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流霜随着爷爷和师兄段轻痕一起在屋内施救。
拔刀、止血、金针封脉,熬药,喂药,待到破晓时分,百里浩的伤势终于稳定住了。
难熬的夜终于熬过去了,流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来。一夜无眠,她极是疲惫,一出门,便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正在等着她,流霜抬头,看到百里寒宠溺心疼的目光。
“你父皇已经没事了!”流霜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好好歇歇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百里寒抱着她,轻声说道。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轻柔,让她整个人沉醉。她真的好累,就那样躺在他的怀里,安然而眠。
在黑黑的梦乡里,她做了一个明亮香甜的梦,一觉醒来,却早已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觉得jīng神愉悦,神清气慡,手足轻若羽翼。
太阳斜斜挂在西天,透过窗子,将绯红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颊上,为她的脸抹了一层绯红的胭脂。流霜睡得太沉,刚苏醒的那一刻,竟不知置身何处,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在青姥山上的木屋中。
推门出来,风有些凉,可是却也不觉得冷,太阳还不曾完全隐入远山,而圆月却已经从东边探出了头。
山谷里静悄悄的,很显然那些百里寒带来的禁卫军还有暮野秋水绝带来的兵将都已经撤走了,隔壁房里静悄悄的,流霜推门进去,也是空无一人,百里寒的父皇也已经走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酣睡吗?
流霜心里倒是没觉得寂寞,她知道,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丢下她的。
抚着腰,信步在山谷中散着步,寒山脉脉,chūn水潺潺,晚开的花开的正艳,香气扑鼻。走了没几步,倒看到百里寒从前边的花丛中走了过来。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身着白衣的百里寒长身玉立,俊美无双。夕阳的光芒如同碎金一般洒在他黑色的发梢上,他看上去就像一副完美的画。
他的手中,拿着一捧鲜花,是他在花丛中采的,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但是却开的星星点点很是璀璨。
“送给我吗?”流霜轻声问道,接过他手中的花,脸上绽开一抹清绝的笑意,衬着娇艳的花朵,是那样灿烂,纯净。
百里寒望着她,瞬间失神。
他拥住她,低首就要吻上她的唇。
流霜的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她已经一天一夜不进水米了,就是她不饿,腹中的孩子也会饿的。
百里寒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皱,修长的手指恼恨地抚上流霜的腹部,笑着地说道:“呵呵,好像是小宝宝有意见了哦。”
“是啊,不仅他们有意见,我也有意见好不好,还不给我找吃的去!”流霜嗔怒地说道。
“他们?”百里寒傻傻地问道,一时没明白流霜话里的玄机。
流霜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晃啊晃的。
百里寒望着她的手指,有些迷惑。
“白痴,两个好不好!”流霜白了他一眼,道。
百里寒闻言,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意,他高兴地有些傻了。是上苍可怜他们,将逝去的那个孩子又还了回来吗?
“等我,去去就来!”他轻柔地说道。
回身到屋内拿了一副弓箭出来,这玩意大约是他的兵将留下来的。
“你要做什么?”流霜问道。
他回首轻笑道:“给小馋猫找吃的去!”
淡淡的rǔ白色的月光轻轻洒向山谷,花木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百里寒放展轻功,纵身从花木上飘过,墨发在风里扬开,白衣在风中飘展,使他看上去洒脱如神。
他在清辉的月色里,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在整个山谷内回落,隐在糙丛中的小动物被啸声惊起,四窜而逃。他站在一株花树上,凝神远望,俊美的脸旧专注的神qíng。他眯起幽黑的眸,不慌不忙地拉弓,掿箭,嗖的一声,一支箭好似流星一样she了出去,远处,有猎物倒下了。
他身形飘动,云一般在糙木之上踏步而过,衣袂飘飘,飘逸若仙。
他御风而回,手中拎着一只山jī。
他熟练地拔毛,去皮,在溪水里洗净,然后生了一堆篝火,将jīròu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他从屋内拿了一些油盐调料,洒在ròu上,也不看她,熟练地翻动着jīr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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