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女珊瑚,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伏在他耳畔轻声低语,百里冰双眸闪过一丝兴味。
他懒懒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说罢,挥了挥手,正在抚琴的侍女立刻停止了抚琴,静静坐在那里。
侍女玲珑引着十几个女子鱼贯而进,一时间,金碧辉煌的殿内愈发辉煌了。那些女子衣着华贵不等,有的是锦绣华服,有的是素雅布衣,容貌虽都不算出色,但是身材却皆是婀娜多姿。
“你们皆善舞?”百里冰唇角轻扬,语气淡淡问道。
“是的!”一个粉衣女子轻声说道,“我们皆是花楼的舞女,只因相貌普通,所以平日里不能露面,只在适当的时机,蒙面替那些花魁而舞。”粉衣女子见到百里冰姿容清绝,还是一位王爷,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斗胆开口,一句话便将花楼的秘密透漏了出来。
百里冰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些舞女,心道:“这里,有他要找的人吗?”
“那好,你们便依次舞一个让王爷瞧瞧,若是舞得好,王爷重重有赏。”珊瑚在百里冰示意下,大声说道。
抚琴的侍女玉手一划,殿内满是碎玉之声,如雨打芭蕉,清音不绝。
那些女子按着排列次序,一个个开始随乐而舞,百里冰倚在软榻上,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瞧着。
旋舞、轻舞、媚舞、快舞、慢舞,各种舞姿轮番上演,红裳、绿衣、白纱、粉裙,各种颜色的舞衣依次飘扬。舞乱了众人的视线。
百里冰静静坐在软榻上,唇角微微撇着,眸中神色莫测高深。
最后一个舞女上场了,她云鬟高挽,身着一身白色纱衣,面罩白巾,随着乐音,素白的水袖忽然一甩,划出一道潋滟的白光。
霎时间,殿内白影纷飞,白裙翩然,女子的一个姿势,一个旋身,都是那样的曼妙多姿,轻灵魅惑。
百里冰眯着眼,定定瞅着,目光在触到那女子的黑眸中,心中忽然一惊。
这个女子的眼眸,无意是美丽的,眼神更是幽深凄迷婉约多qíng,没有特意的魅惑,但却令人忍不住沉浸进去。她的双眸,好似饱含了无限的幽怨和哀伤,令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去怜惜她。
这样一双眼睛,那容貌也该是倾国倾城的吧,百里冰忽然挥手,道:“停!”
琴音停止,女子也停止了舞动,静静伫立在那里,目光多qíng地凝视着百里冰。
“揭下你的面纱!”百里冰沉声命令道。
女子眼神瑟缩了一下,似是极是为难,垂下头,轻声道:“奴家貌丑,唯恐惊了王爷!”
“无妨,本王岂是胆小之辈!”百里冰命令道。
女子犹豫了一刻,终抵不过百里冰凌厉的眼神,缓缓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残破的娇颜。
百里冰倒抽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那女子身前,伸手轻轻抬起那女子的玉脸。
那张脸,本是一张芙蓉粉面,但,在左半边脸上,却戏剧xing地布满了几道伤疤,纠缠着,很是狰狞,令人望之生怖。但是,这个女子下巴尖尖,是令人怜惜的瓜子脸,眉目姣好,很显然,她在毁容前,是一个美女,还是一个绝色美女。
百里冰不禁啧啧轻叹两声,道:“命运弄人。”
转身坐到软榻上,令珊瑚将其余的女子请出了殿内,独留下那名白衣女子。
百里冰忽然从身畔的案上拿出一卷画轴,轻轻一甩,刷地一声,画已展开。
百里冰望着那女子的眼,一字一句道:“你可曾见过他?说实话!”
画卷上,画的是一个男子,一身清逸的白衣,姿容极是俊逸,气质高洁,正是宁王百里寒。
女子愣了一下,微微点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
百里冰收起画像,问道:“说说当时qíng况。”
那女子点点头,缓缓道:“那日,奴家在一片桃林里跳舞,被这个人偷窥,当时受了惊吓,便仓皇而逃。”
“那时你脸上是否无伤?”
女子点点头。
怪不得呢,怪不得皇兄不惜毁坏自己的形象,也要搭台举行比舞大赛,却原来都是为了找这个女子。至今,他还不曾放弃,仍在明察暗寻。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他心仪的绝色女子,早已成为绝色丑女,怪不得以皇兄的势力,依然找不到啊。
还是他聪明,反其道而行之,却手到擒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本名代眉妩。”女子垂头低声答道。
“眉妩,”百里冰叫着女子的名字,这个名字倒是媚得很,“本王把你从花楼里赎出来,在王府里做一名侍女,你可愿意?”
女子眸中闪过希冀的光芒,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在王府里做侍女,自是比在青楼做一名舞女要好的多。
百里冰拍了拍手,珊瑚和玲珑闻声走了进来。
“珊瑚,你带她下去歇息。玲珑,将方才那些女子都放回去,每人赏白银百两。记着堵住她们的嘴!”
珊瑚和玲珑领命而去,殿内,只余百里冰一人。
他站了起来,在殿内悠悠踱步,喃喃自语道:“小霜霜啊,你可真是可怜,皇兄心内装着这样一个女子,怎还容得下你!”
第三十二章 竟是她
流霜犹记得上次搬到“听风苑”时,那失望落寞的心qíng。再次回到这里,心底却一丝悲戚也无,平静的不像话。或许,是对百里寒再无奢望了吧。
百里寒倒也没再为难流霜,他的本意,便是囚了流霜,让她不能再去魅惑他那犹是顽童的五弟,如此而已。所以,他很大方地派了侍卫,到流霜租住的小屋,将流霜的一应物事全部搬了过来,包括流霜的丫鬟——红藕。
红藕自是想不到自家小姐去了宫里一趟,回来又成了宁王妃,极是诧异。流霜却一点事qíng也无似的招呼着红藕锄地种药材。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流霜一大早便向府里侍弄花木的婆子借了花锄过来。“听风苑”本没什么花木,除了几棵桂花树便是西墙边那几百株翠竹。流霜便在院子当中,择了一大片空地,挽了袖子,便开始锄地。
今日的阳光极好,天空飘洒着淡淡的流云,缥缈的好似人的思绪。日光柔柔地包裹着光影里的她,看上去是那样恬静和温婉。
红藕冲上去便要将她手中的花锄夺了,流霜淡淡笑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将屋内收拾一番,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些时日呢,总不能让别人笑话我们主仆邋遢。”
红藕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只得放手,红着眼圈到屋内收拾去了。
日头渐渐烈了起来,还不到辰时,便照的人炽热难耐,流霜索xing将袖子再向上撸了撸,眼看着便要锄完这块地了。一会儿再找人帮忙从井里打两桶水,浇浇地,便可以将种子洒下了。
流霜掏出手帕,擦了一把汗,忽然,莫名莫妙的地背脊泛凉,某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冲击着她。
缓缓转首,“听风苑”的月亮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瞬间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他很悠然地站在桂花树的树荫里,面上保持着一贯的恬淡和平静,无qíng无yù的凝视着她。
他那样子,看样子不似刚来,流霜只恨自己怎么如今才察觉到。不过,在他的府里,要想见他不容易,要想躲他也不容易。流霜gān脆对他不理不睬,继续锄她的地。
“谁允许你在这里种地的?”百里寒一字一句说道,声音懒散的不像话,但是难掩语气里的惊异。
本来流霜这“听风苑”是极偏僻的,他平日里很少来这里。今日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他竟绕到了这里,或许他潜意识里也很想看看,这个被他囚禁的女子,是怎样悲痛yù绝吧。但,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在那里悠哉游哉地锄地,还锄的不亦乐乎,好似地里有宝一般。衣衫有些láng狈,沾染了些许泥尘,倒为她添了些淳朴之气,很是受看。
流霜顿了一下,只觉得反抗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着,冲击的她白皙的脸都有些发红了。他是什么意思,她不能种地?
她冷声道:“怎么,难道王爷不允许?”语气有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她的话令他眯起了那双幽深的眸,面容依然是无风无làng,但是不知内里暗涌着怎样的危险呢。他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浏览了一圈,无意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由于是在锄地,所以流霜将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了嫩藕一般白皙的手腕。
百里寒的目光在触到流霜的手腕时,忽然闪了闪,那白皙的手腕上,竟有一道伤疤,弯弯的,极像他胸前的那道疤。
七年前那场刺杀,身上其余的伤都没留下疤,独独胸口处,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他当时还想,那个救他的少年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为他留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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