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道:“我不记得得罪过什么人。而且,在今夜之前,我还不知世上有个秋水宫!”
百里寒修眉微凝,眸间掠过一抹深思,忽然问道:“方才那个红头发的男子是谁?”
流霜知他说的是药叉,伸头向外望去,车外已然不见了药叉的身影,大约是趁着方才雾气浓重时,已经走了吧。
她淡淡答道,“那是我家里的仆人!”
“你家的仆人?你家能有他这样的仆人?”百里寒不信地撇了撇唇,道:“你可知道,这些昆仑奴虽喜欢与他人做奴婢,但是他们却一向自视极高,不是皇室贵族,是绝对请不到他们的。难道,你还是皇室之人么?”
流霜自然不是皇室之人,她爹爹只是一介御医而已,也谈不上是贵族。
也许是向来孤陋寡闻惯了,今日始知药叉竟是昆仑奴。自她有记忆以来,药叉便在她家医馆当差,据说,当年,他和药锄是随了师兄段轻痕一起来到她家的。
昆仑奴只会追随皇室之人,难道说师兄是皇室之人么?流霜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流霜自然不是皇室之人,那仆人也不一定是昆仑奴!王爷也许是看错了!”流霜淡淡说道,她不yù将师兄的事说出来。
百里寒望着她,嘴角上扬,神qíng有些遥远而深沉。
第三十八章 相敬如宾
马车一直驶到了宁王府内,才缓缓停下来,百里寒回望流霜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并没说话,径直下了马车。
流霜下来才发现,马车停的地方,竟是百里寒的依云苑,距离她住的“听风苑”还有很长一段路,正要走回去。
轻衣却走了过来,对她说道:“王妃请慢走,王爷方才吩咐,从今日起,请王妃搬回依云苑居住。”
百里寒竟让她搬回依云苑,真是出乎意料。但流霜却是不愿,不仅因为依云苑是她曾经的dòng房,有着令人心碎的回忆。而且,她更不愿的,便是与百里寒的朝夕相处。
“我还是住在听风苑吧,已经习惯了!”流霜淡淡说道,说罢便径直沿着石子路向听风苑的方向走去。
轻衣却赶上去拦住了她,道:“王妃,若是不愿搬来,还是请您与王爷说清楚。”
流霜见状,知道若不与百里寒说清楚,轻衣是不会放她走的。她也不想为难这个丫鬟,遂转身,一言不发向“依云苑”走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住在这里的。
早有小丫鬟眼尖地看到流霜走了过来,殷勤地为她撩起了珠帘。
流霜径直走了进去,但觉的眼前忽然一亮,还是当日的那间dòng房,但如今,却没有了一丝喜庆的痕迹。整个厢房显然被重新装饰过,看上去倒是简约儒雅。
流霜转过一块大屏风,便看到百里寒斜倚在chuáng榻上,他已换下了方才那身白衫,此时身着一件宽松的内袍。室内的灯光柔柔地,为他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极是柔和。见到她进来,他唇角微扬,黑眸溢出一抹光彩,似是在等着她一般。
流霜稳了稳心神,缓缓走了进去,站在距他两步开外的地方,停住,淡淡地但也极是坚定地说道:“王爷,流霜已经习惯居住在听风苑了,不想再搬来搬去,还请王爷准流霜继暂居听风苑!”
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待流霜说罢,曲指敲了敲桌子,淡淡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怎可以独居听风苑!岂不是让别人说我们夫妻不和!”
流霜一呆,他是什么意思?他们本就是一对假夫妻,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今日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抬眸望去,却见百里寒一双深邃清透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脸,一寸也不移,审视着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我们早就已经和离,不是吗?”流霜不急不慢地说道,以一种极不在意的姿态。
“我也早就说过,我早就忘记了!”百里寒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
“王爷说过的话,怎能不作数呢?夜已深,恕流霜失陪了!”流霜举步便要出去,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百里寒双眸半眯着,眼瞅着流霜走到了屏风前,忽然开口道:“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你要知道,秋水宫一旦盯上了一个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刺杀他的。虽然你不怕死,但,不代表我的侍卫不怕死,要知道,若是秋水宫的宫主秋水绝亲自出手。恐怕也只有我,才敌得过他。若不想连累那些侍卫白白送命,你最好乖乖住在这里!”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百里寒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秋水绝的刺杀,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今夜的刺杀,让他蓦然醒悟,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是一般的在意。
这几句话,彻底将流霜镇住了。她知他说的是实qíng,心内不禁有些烦躁。她真的不知为何秋水宫要刺杀她,因为这刺杀,她竟然于自由无缘了。
她可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宁王府本就是她的暂居之处,住在哪里都一样不自在。想到这里,缓缓转身,走了回去。
“怎样?还要去听风苑?”百里寒眉毛一挑,轻声问道。
“请问,我要睡在哪里?”流霜淡淡问道,双眸瞄了一眼屋内仅有的一张chuáng榻,还有窗前的一张软榻。
“自然是睡chuáng榻了!”他很自然地说。
“那你睡在哪里?”流霜凝眉问道。
“为了便于保护你,我自然也是睡在这里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语气极是懒散。
流霜闻言,转身就走,她可不想与他同榻而眠。
还没走到屏风处,眼前一晃,却是百里寒挡住了她。将她困在了屏风和他的胸膛之间。方才那温柔而迷人的笑意早已不见,黑眸中闪着一丝冷意,淡淡注视着她。
“怎么,要走!”他挑眉冷声道。
“是!”流霜却是不看他,淡淡答道,一张俏脸微微绷着,带着清冷而怡人的韵致。
百里寒的心内涌起一股难言的失落,她就是死,也不愿和他同榻,这个认知让他极是懊恼。
虽然,这个女子,是他弃之不要的妃,但是今夜,当听闻侍卫报告张佐发出了求救信号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她出了危险,不知为何,心内竟是火急火燎,匆忙从浴池里出来,披上一件外袍,便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把他的侍卫们惊得目瞪口呆。
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他,竟然为了她失控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可思议,或者,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他不想她出事。
“那我睡软榻!”他忽然说道,转身走到窗前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他的突然让步,让流霜有些讶异。遂定了定神,在外间厢房里梳洗完毕,悄悄走了回来。
室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借着淡淡的月光,流霜摸到了chuáng榻,躺了下来。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是睡不着的,耳听得外面的风声,还有百里寒悠长绵软的呼吸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感到百里寒态度的转变,却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想了多久,今日她也确实累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倒相安无事,没发生什么争吵。两人之间的态度其实是有些转变,竟是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闲时,两人也会下棋对弈。百里寒的棋技很是霸气,一出手便毫不留qíng,流霜却是不温不火地防守进攻,倒也拼个相当。
日子就那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夏日很快来到了。
第三十九章 他的脆弱
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熏人的热气。柳条蔫蔫地垂着,院里的蔷薇开了满架,红红白白极是妍丽,却也有一点无jīng打采的意味。
流霜忽闪着一把团扇,这天气闷的很,再抬头看那一色如墨的天,这雨,怕是马上就要来了。果然所料不差,过了不到一炷香工夫,那雨便哗哗下了起来。
这是入夏的第一场雨,早已不似chūn雨那般淅淅沥沥绵绵多qíng,而是哗啦啦下的极是慡快。
流霜和红藕站在窗前,正欣赏着院内的雨景。忽见轻衣和纤衣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慌慌张张向院内走来。风雨极大,将她们的蓑衣chuī了起来。两人掀帘到了室内,带进来一阵夹着雨气的凉风。
“王妃,请您去救救王爷吧!”纤衣和轻衣忽然齐声说道。
流霜的心,咯噔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难道是百里寒出了事?他一早便出去了,现今到了午后了,还不见人影,流霜还以为他是在“清琅阁”。
手不知不觉颤抖了起来,流霜qiáng压着心内的慌乱,问道:“出什么事了?”
轻衣道:“不瞒王妃,今日是沈皇后的忌日,沈皇后是在青姥山的“幻月庵”里修行时故去的,故,每年王爷都会到青姥山去拜祭一番,却不令我等追随。如今,天将大雨,和沈皇后故去那年那日的天气是一样的,此qíng此景,奴婢恐王爷难以承受。所以,奴婢斗胆请王妃前去规劝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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