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过如此而已。何以就令东方流光如此痴恋呢,放着席间的两位美貌嫔妃不说,就连自己美貌的妹子也是不屑一顾。
流霜一进殿门,便感到一双眸光紧紧盯着她,令她心内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待施礼后,方淡淡抬头,这才注意到主座上的男子。
淡淡扫了一眼,只觉得一股霸气和野气扑面而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暮野。
他确实生的不凡,面色偏黑,脸容棱角分明,极是英俊。只是那一双眼,令流霜简直不敢直视。那似乎是盘旋在空中的猎鹰的眼,随时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被他的目光扫过,浑身竟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浑身上下,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慑人气势,那种气势令人感到压迫,令人不能呼吸。
那种气势,是只有在战场上磨练过,才能拥有的。
流霜稳下心神,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望向师兄段轻痕。
师兄今日穿了一袭绛紫色锦袍,腰束玉带,衬得风采照人,俊雅脱俗。他对流霜微微颦眉,流霜懂他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出头嘛!
早有暮夕夕招呼道:“白姑娘,坐在我身边吧。”言罢,兴致勃勃起身拉了流霜过去。
孙凝香和裴苏清望着流霜,只觉得流霜虽不是倾城绝色,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流霜自有一种绝世的风华,是她们都不及的。
“听闻白姑娘画技极好,不知可否为本王做一幅画?”暮野凌厉的目光bī视着流霜,冷声说道。
流霜浅笑道:“流霜只是自小爱画,不敢称技艺好。不敢在可汗面前献丑。”
“白姑娘不必自谦,不如就为本王作幅画像吧!”他半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 伤
画他的画像?流霜心内一惊。
若是画风景画,她尚可随意而画,不画那么出色。
可是为暮野画像,却决不能随意而画,画的不好,必会惹他恼怒。得罪了他,于她于师兄皆是不利的。可,若是画的好了,却又违背了她不出头的初衷。
流霜不禁有些为难,浅笑道:“流霜技艺拙劣,怎敢为可汗作画!”
暮野修眉一扬,鹰眸微眯,不动声色的脸上暗涌着危险:“白姑娘是否嫌本王貌丑,所以不愿为本王作画!”
流霜闻言心中暗惊,这个暮野,绝不是三言两句便能打发的人。他打定的主意,似乎是不容人拒绝的。
“只是一幅画,你就应了吧!我哥哥可是不好对付的!”暮夕夕在一边低声道。
“霜儿,既是如此,你就为可汗作幅画吧!”段轻痕淡笑着开口。
霜儿的为难,让他心中极是心酸。身为崚国太子,却令霜儿在自己的皇宫内被认为难,何其讽刺。崚国必须qiáng起来了!他的手,在案下紧紧握成了拳。
小宫女拿来了笔墨,将宣纸铺在案上。
流霜走过去,素手执笔,却是沉吟着不知如何下笔。
暮野,于她而言,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画他,还要盯视着去观察他的五官,他的神色,去捕捉他的神韵。
不qíng愿地抬眸望去,却正碰上他凌厉的黑眸带着一丝研判向她凝望着。
纤手不禁抖了抖,心想此人的目光真是凛冽的很啊。她对暮野着实没什么好感,一个好战的武夫罢了。不想再去和他凌厉的目光对视,凝眉思索,心中忽有了主意。
她也不画暮野的近像,而是下笔描画了一副糙色青青的画卷。
天上流云飞卷,地上糙色无边,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披着黑色斗篷,凝立在小丘上。风chuī起了他的斗篷,在身后飞扬着。天上一只苍鹰在盘旋,男子正在拉弓she箭。整幅画充满了动感。
流霜放下笔,身畔的小宫女便携了画卷,拿给暮野。
暮野结果画像,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这世上还没有女子敢直视他的霸颜,所以他才出了这个题目来为难一番。这个女子确实也没有多看他,但却似乎不是不敢看,而是不屑看。
画他的画像,却不看他,本以为画不出来画像,却不想她画的如此之好。
拉弓she箭的画像,没有刻意去描画他的五官,却将他的霸气和王气入木三分地表现了出来。
这个女子,倒不失为一个聪明人啊!
凝妃和清妃在看到了流霜所作的画像后,顿时便有些哑然了。眉目间隐有不甘之色,自不想自己被流霜比了下去,争相要表演才艺。
暮野却是没什么兴趣地说道:“本王今日进宫时,在街上见到一个戏班,戏唱的极好,所以便将他们带到了宫里。请王后和太子也听听戏,以谢王后和太子对本王的盛qíng款待!”
暮野说罢,便传令下去,吩咐戏班子上场献艺。
流霜望向师兄,见他修眉微颦,若有所思。
宫里请戏班子应不是甚么新鲜事,只是,事前,都会对戏班子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却不想这暮野却是从街上随意请来的,也不知这戏班子是甚么来历。
正在思索,戏班子的人员已经陆续进殿了。
总共有十二个人,男女各半。身上皆穿戏服,脸上也已画了脸。有小生,有花旦,有老生……每人手中都没有空着,有拿胡琴的,有抱二胡的,有搬锣鼓的……
一切收拾停当,丝竹声起,一个人缓步上场。
细看妆扮,前jī胸后驼背,判官盔、髯口、玉带、高靴、彩绣绿袍,勾着鬼脸,黑幽幽的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身旁几个小鬼或打伞,或抱琴。
此人的扮相竟是钟馗,原来这第一场戏,是钟馗捉鬼。
钟馗翩翩上场,随着乐音举袖,撕髯,迈步,喝道:“趁着这月色微明,来到这野外荒芜径,世间多少妖魔鬼怪,看我钟馗,誓将其一一捉来……”
钟馗的声音浓洌而不失清润,且带着一丝沙音,好听而令人迷醉。
钟馗捉鬼,在民间也算是一出经典的戏,但是,在皇宫盛宴上唱这一出戏,流霜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一众嫔妃官员却看得如痴如醉。
那人有一副好嗓子,唱腔又纯正,确实很容易令人迷醉在这淡淡的伤感气氛里。
但是流霜不知为何,每看到钟馗那张绿幽幽黑灿灿的鬼脸,便忍不住想到了鬼面秋水绝。不过,此人应该不会是秋水绝,她想秋水绝还不至于为了那一万两huáng金,冒险到皇宫来刺杀她。
锣鼓齐鸣,钟馗在场上捉鬼,令人看得极是揪心。终于小鬼捉尽,鼓声渐歇,一场戏也终于到了尾声,钟馗宽袖飘飘下场而去。场上方才钟馗捉鬼的残酷激烈的气氛依旧在殿内弥漫。
随后,便有一个青衣花旦风姿款款移步上场。
胡琴声声,开始演奏。花旦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副窈窕的身段,伴着乐音,开始舞动。
一抬眼,一甩袖,都是无尽的风qíng。珠圆玉润的嗓音时而高亢激扬,时而低回婉转,带着chūn花秋月般的qíng怀,听得一众人如痴如醉。
那花旦抬眸转首间,流霜忽然觉得此人的模样竟有一丝熟悉。虽然是勾着脸,看不太清模样,但是还是觉得隐隐有些熟悉。那花旦兀自在场上唱着,流霜低头苦思,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啊?
唱到激qíng处,那花旦忽然回眸一笑,流霜脑中忽然电闪而过。
悬崖上,秋水绝将自己捆缚在松树上,他身后站立着的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是赤风,另一个是紫鸢。秋水绝带着鬼面具,可是赤风和紫鸢却是没有蒙面,大约是想不到流霜能够生还,所以流霜见到了紫鸢的相貌。
而眼前的花旦,竟和紫鸢如此相像,不,确实地说,她就是紫鸢。
流霜的心,霎时间有汹涌的凉意浸过。
那个钟馗是秋水绝无疑了。
秋水宫出动了这么多人,到宫里献艺,不会是仅仅为了刺杀她吧!他们,应该是还有别的yīn谋!
流霜心内甚是焦急,她必须将戏班子里有秋水宫刺客的事qíng告知师兄。
她忽然侧身,在身后侍女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那侍女脸色顿时大变,有些惶恐地向段轻痕走去。
“可是有什么事?”身畔的暮野低声问道,不愧生了一双鹰眼,倒是眼尖的很。
流霜没理他,心想戏班子是你引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你的yīn谋。
那宫女到得段轻痕身畔,装作假意倒酒的机会,将流霜的话对段轻痕说了。
段轻痕脸色一凝,眸中光芒忽冷。
就在此时,戏台的乐音忽然拔高了一个音节,那花旦的嗓音也倏忽高亢,清亮到凌厉。
qíng况突变!
在场下闭目养神的钟馗秋水绝黑眸中忽然she出凌厉的光芒来。宽袍一举,从胡琴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宝剑。率先向段轻痕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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