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你小子敢骂爷是癞蛤蟆,你知道爷我是谁吗?”男子原本还有些得意,这首诗一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秦玖当然知道他是谁,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刚才你说了,你是田里那长了一身疙瘩豆的那什么,我如何能认的你?”众人听了,再次轰笑成了一团。
“爷饶不了你。”恶少的脸色青了又绿,“刷”地一声手中的大刀出鞘,色迷迷笑道,“看你生得更美,爷我勉qiáng把你也收了如何?我要是田里那癞蛤蟆,你就是我口里的蚊蝇。”
秦玖挑眉扫视了一眼,再瞧他身后那七八个家奴,个个悍猛qiáng悍,看上去不是等闲之辈。她懒懒一笑,道:“要比就赶紧上,我们还等着作诗呢。”
那人看秦玖穿了一身华贵的长衫,一看就是手无缚jī之力的贵公子,不像是有武功的,遂咧嘴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胆气,在下佩服。不过可说好了,爷要是打赢了,你和兰哥儿可都是我的了。”说着上前跨了一步。
厅内众人纷纷避让,登时在腾出一片空地来。
这恶少虽说身材略显虚浮,但武功着实不弱,身姿也灵巧,在厅内一边游走,一边抡起大刀向秦玖挥舞而来。秦玖知道他这种刚猛的武功不能和他硬碰,她闪身避过恶少的刀势,从桌上随手拿了一只盛酒的铜樽,迎了上去。她施展轻功,整个人如同穿花蝴蝶般一边躲闪着恶少劈来的刀,一边寻机在恶少头脸上偷袭。她专门朝着容易看到的地方打,两人不过斗了十来招,那恶少的双眼就成了乌眼青,半边脸也肿起老高,鼻孔里淌着鲜血。
榴莲张大嘴巴看着,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枇杷抱着剑,眉眼清冷,面无表qíng地看着。神色恹恹的huáng毛终于来了劲,在榴莲肩头上蹦跶着道:“九爷打得好!九爷打得好!再打!”
那恶少的几个家奴想上前助拳,还没走到近前,就觉得一股劲风袭来,一个个哎呦一声都摔了出去。
到了最后,恶少摔倒在地,秦玖一脚踩在他背上,让他动弹不得,俯身懒懒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说九爷我做的诗不好?”她的声音美如籁,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动人,但听在恶少耳中,却不亚于是魔音入耳,他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太好了,我就是一个癞蛤蟆!”
秦玖笑得眉眼弯弯,猛然使劲,恶少疼得顿时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还敢不敢再捣乱?”秦玖慢条斯理地问道。
恶少忙道:“不敢,不敢,不敢了。”
秦玖这才慢悠悠地抬起脚来,冷声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恶少慌忙爬了起来,捂着脸从人fèng里钻了出去,一直跑到了无忧居门口,这才扭身吼道:“小子,老子饶不了你的。”
秦玖懒得再理他,伸出手弹了弹衣衫,漫步走到桌畔坐了下来,问道:“方才不是说要作诗吗,怎么无人将笔墨纸砚取来?”
崔妈妈哭丧着脸道:“这位爷啊,你知道这得罪的人是谁吗?他可是当朝惠妃的娘家侄儿,他爹是朝中有名的酷吏,我们得罪不起的啊!”
秦玖当然知道他是惠妃的侄儿,当年他可没这么嚣张。不过,虽然少不得要到惠妃那里解释下,但她还是下了手。看崔妈妈焦急的样子,秦玖挑眉朝着二楼努了努嘴,道:“你这妈妈是吓傻了吗?你这里不是还有尊佛震着吗?你说说,谁敢惹他?”
崔妈妈顺着秦玖的目光朝二楼瞟去,只见二楼一间雅阁的窗子半开着,隐约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站在那里。
崔妈妈一拍大腿,笑道:“哎哟,我怎么忘了他!怎是急糊涂了。你们,赶紧地将写字的用具拿过来。”几个侍女领命,开始在每个人的桌上放笔墨纸砚。
3、愿赌服输秦玖在桌前坐定,让枇杷研好墨,她将笔放到榴莲手中,笑吟吟道:“莲儿,你学问应当不错吧,今日,是到了考验你的时候了。记住,一定好好好作,至少要超过那个不学无术的阎王。”
榴莲觉得这个任务太重了,他苦笑着道:“九爷,你听谁说奴才会作诗的?”
秦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嫣然笑道:“这么说莲儿真的会作诗了?我只是猜的。方才你也看了兰舍的舞了,想必早就诗qíng大发了吧!”
榴莲执着手中的墨笔,踌躇道:“但是,这是青楼,奴才没有心qíng做。”
秦玖唇角一勾,眯眼道:“你要真不会,我就派枇杷去府中将樱桃和荔枝,她们两个应该会做。”
榴莲一听,忙道:“好吧。那奴才就做了。”
榴莲沉吟片刻,便提笔在宣纸上写道:
“似九云卷,恰四野霓垂。
将云出东方,风摆柳徜徉。
本无心以出岫,终寂寂而入世。
遗诸世外而冷落,复入红尘近喧嚣。”
秦玖随着榴莲的书写,慢慢吟了一遍,细细品味,觉得确实很符合兰舍方才的舞姿。至少,榴莲从兰舍的舞姿里,看到了兰舍的寂寞和高洁。
秦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这首诗做得确实不错!”醇厚的声音,低沉宛若琴音,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拂来。
秦玖眉睫轻挑,只见一身白衣华服的颜聿已经走到了面前。方才被huáng毛一闹,他显然又重新梳洗过了,换了这身广袖长袍,腰束着一抹绛红镶珠带,尤为鲜艳夺目,衬托得他越发挺拔飘逸,魅惑bī人。他右眼角边方才被huáng毛啄伤的地方,也学着兰舍贴了一块豆粒大的红钿,恰巧遮住了那点伤痕,倒也看不出来。
秦玖唇角抽搐了下,这人得多自爱才能这样?不过一点伤痕,竟然还遮住了。敢qíng这半在楼上,就鼓捣这伤痕了。
huáng毛原本桌面上看榴莲写字,看到颜聿过来了,全身的毛又炸了起来,那样子,似乎准备随时都要袭击。
秦玖忙俯身将huáng毛抱了起来,拍着它的头小声道:“今日你已经占了上风,若是再闹,就会吃亏呢!”huáng毛恨恨地瞪了颜聿一眼,算是暂时饶过他了。
颜聿不以为然地挑眉,从桌上拿起榴莲刚写好的诗,垂眸看了一遍,遂放在了桌上,唇角轻勾道:“九爷方才打了恶霸,倒真是令人佩服。只是,这作诗,却让别人代笔,似乎不太好吧!原来,九爷也是和方才那个人一样,有勇却无才啊!”
秦玖知晓方才他在二楼透过窗子偷看他打人了,她扬眉,没将他的讥讽当回事。
下一瞬,颜聿指着秦玖写的诗,微笑着道:“你确定,就这么一首诗,就能赢得了兰舍的欢心?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表示了?譬如:金银珠宝。”在青楼要想讨得jì子们的欢心,金银珠宝无疑是必须的。
秦玖在身上摸了摸,蹙眉道:“原本是应了王爷的约,并未带多少银两。可就算我带了银两,又如何及得上王爷的财力,所幸便不出了,gāngān脆脆做一个风雅之人。”
颜聿勾唇轻笑,“你这句话,是堵本王的路了。也罢,既如此,本王就也只出一首诗好了。盼馨,研墨。”
盼馨上前,就在秦玖的桌面上,铺好了宣纸,研好了墨。
颜聿走到案前,卷起衣袖,执起墨笔,沾满了浓墨。秦玖、盼馨等人站在桌畔观看。只见他意态悠闲,落笔如风,笔走龙蛇,不多时宣纸上便写满了飘逸遒劲的字迹。他书下最后一笔,将笔一掷,似笑非笑道:“献丑了!”
榴莲在一侧伸着脖子,念道:
“cao枪戈兮披犀甲,
车辗转兮短兵接;
旗蔽日兮敌若云,
刀剑jiāo兮士争先;
骨ròu离兮心不惩,
终刚qiáng兮不可凌;
身即死兮神以灵,
子魂魄兮为鬼雄;”
“哎?这是写舞吗?”榴莲惊异,喃喃说道。秦玖看到这首诗,却不由得神色一变。方才,她确实也从兰舍舞中隐约看到了这种悲壮的qíng愫,但似乎是兰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他本身并不想表达这种感qíng,但可能是心之所思,所以便流露了出来。
兰舍毕竟还是无忧居中之人,她想他这种qíng愫,兰舍也不愿被别人看出点破吧!但她实在没想到,颜聿这样的纨绔竟能看出来,并且还能诉诸于笔端。
秦玖伸手拿起宣纸,看了一遍,摇摇头道:“王爷这首诗,作得虽好。只可惜,恐怕不一定能赢得兰哥儿的欣赏。”
颜聿淡淡一笑,对盼馨道:“盼馨,派人将本王的诗给兰舍送去。”
秦玖也眯眼笑道:“枇杷,将我的诗也给兰舍送去。”
虽说,榴莲那首诗作得也不错,但颜聿却相信,自己这首诗说中了兰舍的心思,一定会赢得他的赏识。更何况,他本还有对兰舍的其他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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